毫无疑问,阿姆夫罗西·别泽金的豪宅是以堡垒为标准建立的。
无论是三米高的院墙,还是那高塔装的主楼,以及一路上随处可见的路障和弓箭手,都显示出这位格鲁吉亚权贵在自己的防护上下了大本钱。
在这里,安东告别了他的向导,临走之时他送了这位一袋银币,接下来他就在阿姆夫罗西的护卫带领下在豪宅的道路上前行起来。
就在他们走向主楼的路上,安东回忆起他所知的这位格鲁吉亚权贵的身份履历。
阿姆夫罗西·别泽金,最初他不过是第比利斯贫民窟的一个小偷,这在这座城市非常常见,许多贫民窟的孩子都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
本来若是不出意外,他早晚都会因为行窃被抓,然后被砍掉手掌因伤口感染而死,但是他发掘出来了别的产业,那就是偷去情报。
最初他是自己翻入商人的家中,然后把找到的一切信件带走,而接下来他认会了字,还是多种语言的文字,于是他就干脆背下来。
在第比利斯这座城市里面,商业信息永远都是最值钱的,阿姆夫罗西于是就一边利用信息倒卖赚取金银,一般利用手中信息为自己谋划利益。
很快,他就成为了这座城市的巨商,那些成功让他赢得了巨大的利益,同行们都嫉妒了起来。
于是他的那些竞争对手们也把他的底细都暴了出来,希望打击他的声誉,阿姆夫罗西的应对直接而有效,他主动把自己的创业史给暴了出来,让诗人们把它们编成诗歌,在大街小巷上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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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阿姆夫罗西在中下层商人和普通民众之中赢得了巨大声望,大家就希望这样对那些豪商巨富下手的家伙,就喜欢这样底层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富人的故事。
阿姆夫罗西的行动让他丧失了自己在上层社会中的名声,但是他获得了中下层的欢呼,这给他带来了大量的商机——在那些大人物们不在乎的地方,其实可以统合的资源依然非常多,而现在阿姆夫罗西抓住了这些资源。
接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位商人渐渐成为了第比利斯不可动摇的一环,那些和他作对的人不是在他的商业行为下被打击到破产,就是神秘死去,渐渐的,众人也承认了他的地位,他成为了城内大多数格鲁吉亚人的领袖。
不过阿姆夫罗西接下来却开始有意识的削减自己的影响力,他开始深居简出,除了调整格鲁吉亚社区内的矛盾和利益,基本上什么都不会做。
而且由于其深居简出,因此他成为了整个城市最为神秘的一位权贵,也是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权贵。
至于对统治者,无论是埃米尔、王公还是国王,他都表现得非常顺从,能尽量配合就尽量配合,从来都不冒头,从来都不去找麻烦。
但是他也不会去迎合什么人,统治者给的饵料也不会去吃,比如莫诺马赫批发城市特权的时候,他就是少数几个直接不要的。
这样的确是让统治者们不再注意到他,但是这也让他对格鲁吉亚社区的掌握削弱,一些第比利斯家族本来就不服阿姆夫罗西,只是迫于局势而降服,现在那自然要闹起来。
就比如在第比利斯如今的混战之中,这些第比利斯家族都是跳在最前线的,他们也是这些仇杀的主要鼓动者,在他们的影响下,一些本来忠诚于阿姆夫罗西的格鲁吉亚人也蠢蠢欲动了起来。
正是由于这样的背景,所以那位弗拉基米尔·弗谢沃洛多维奇,人称莫诺马赫的罗斯王子作下了一个决定,他要拉拢这位格鲁吉亚权贵,而好巧不巧的是,阿姆夫罗西也送来了信,要求莫诺马赫派来使者。
于是就有了安东的出行,而安东在来到第比利斯之后,发现这城市的混乱比起他们的报告里面都还要严重,而换一句话说,那意思就是“这城市大有可为。”
终于,安东在护卫们的带领下来到了主楼之前,随着护卫们敲响铁皮房门,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房门才打开,他进入了那位神秘的阿姆夫罗西的家中。
乍一眼看起,这位格鲁吉亚权贵的家中很普通,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但是走在那装饰典雅的走廊上,安东注意到阿姆夫罗西家中的不凡。
那些看起来很普通的东西,实际上则是昂贵的工艺品,比如他刚刚路过的椅子,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是那玩意可是名贵红木的,还有地毯,安东注意到这是正儿八经的波斯毯,这人居然把它放在地上让人踩。
在主楼之内七拐八拐之后,安东终于见到了这宅邸的主人,阿姆夫罗西·别泽金,第比利斯格鲁吉亚社群的领袖,他现在正披着灰色的长袍,等待着远道而来的使者。
见到这位向来神秘的格鲁吉亚权贵时的第一眼,安东的感觉如坐针毡,因为那眼神让他想到了自己还在君士坦丁堡大学读书的时候见过那位图书管理员,那位管理员记住了整个图书馆内所有书籍的所在,因此当学生需要阅读书籍的时候往往都需要他来寻找。
而和安东那个时候见过的图书管理员一样的,这人的身后有着一个大书架,但是上面密密麻麻放着的不是书,而是类似于文件的东西,它们都被做好了标签,然后分门别类的放在那里。
“欢迎,欢迎,莫诺马赫大人的使者,这一路来是辛苦了,想来您已经领会到了我们这座城市的热情吧。”
阿姆夫罗西的声音很沉稳,很有中气,看起来这位五十六的老人身体依然很好。
安东想起来了路上所见的街头仇杀,下意识的点点头,“的确很热情。”
阿姆夫罗西注意到了身前罗斯人表情的不自然,他连续摇摇头,“啊,看来您是见到城内的那些乱子了,很可惜让您见到这些,但不幸的,这就是我们城市的悲惨现状。”
安东不动声色,没有接上这个话题,而是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来,“那么阿姆夫罗西大人,您要和我见面又是为什么呢?”
“这就有些明知故问了,我的安东大人。”阿姆夫罗西脸上浮现了笑容,安东很确定他看到了其中的嘲讽,那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这个时候会面,还能是因为什么呢?谁都看得出来,现在城市实在是太混乱了,其实所有人都不满,因为这实在是太破坏生意了,但是看着邻人加固工事或是找来了什么贵族或者官员来给自己站台,他又如何说服自己让自己不要跟进采取措施呢?”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有力之人,而现在巴格拉季昂家族很明显不是。”安东的话和上段链接起来是那么的自然而然,看不出来任何的毛病。
“曾经我们有着和平,有着稳定,埃米尔和我们都找到了互相相处的办法,我们就这样共同生活了几百年,共同让这座城市越来越繁荣。但是一位军事冒险者打破了这个稳定,或者说那位就是故意如此,而格鲁吉亚的国王显然给不了城市稳定,那我们也只能寻求他法,就像是那位当年所期望的。”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得就是谈条件了?”
安东当然听得出来其中的意思,但是对于这位如此干脆他是真的很意外,很少见到这样开门见山之人了。
“是的,谈条件。”
阿姆夫罗西把双手搭在身前,语重心长的对安东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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