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士坦丁堡,众城之女皇。
它是马尔马拉海上那最耀眼的明珠,也是整个地中海以及基督世界最为耀眼的明珠。
在罗马陷落后的黑暗时代,这座城市就代表着文明、奢华和至高无上的荣耀,代表了罗马文明的延续,无数人对着这里充满了无限的向往。
当蛮族在西帝国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诸多国家依然在黑暗中挣扎的时候,作为罗马的正统继承人,东帝国却是愈加的繁荣昌盛,而这座被冠以君士坦丁大帝之名的城市也更加宏伟。
不过它也经历过灰暗时代,在那个阿拉伯人包围下的时代。
在那个整个地中海都萎靡不振的时代,东帝国领地萎缩,人口减少,越来越不复当年的辉煌,巴尔干遍布着斯拉夫人,希腊人只能维持着沿海城市的控制,而小亚细亚则时刻都面临着来自阿拉伯大军的威胁。
连君士坦丁堡的许多地区都变成了废墟,曾经繁荣的文化也变成了灰暗,罗马帝国与它所代表的一切就像是要立即完蛋了,变成只被史学家记住了解得古文明。
但是随着阿拉伯围攻的结束,对君士坦丁堡威胁得解除,帝国迎来了新生,君士坦丁堡也迎来了新生。
在马其顿人及其后裔的时代,它恢复了往日的繁华,那世界中心的地位母庸置疑,城市也得以进一步发展。
但随着马其顿人的血脉断绝,一个个的皇帝在皇位上来来去去,帝国体制越发疲惫,它虽然看着庞大,依然是那个世界帝国,但是他的体内正在出问题。
而终于,来来去去的斗争导致了血腥的内战,也是此刻突厥人发动了西进,几乎整个小亚细亚都在是混乱的十年中丢失,而希腊皇帝们依然在互相混战。
船只正在沉没,却没有人去修补船底的破洞,而是继续专注着抢夺船只的控制权,为此他们什么都可以做,勾结外人都已经是最基础的操作。
巴尔干的帝国领土虽然还在,但是大家都蠢蠢欲动,斯拉夫人越来越不安稳,他们团结在领袖身份准备和帝国算账。
最重要的是,新征服者也正跃跃欲试,在海对岸的南意大利,那座传奇的诺曼征服者罗伯特·吉斯卡尔已经准备了三年,三万大军正跃跃欲试……
强大的东帝国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棋盘,传统强权的崩塌带来的是各方的异动,这片土地将要变成一片战争。
君士坦丁堡在这样的情况下呈现了一场畸形的繁荣,来自地方的贵族和富商充斥着首都的大街小巷,他们一掷千金,继续裹着他们颓废而骄奢的生活。
至于没人在意的阴暗角落里面则是苟延残喘的普通难民,靠着零工和富人的些许施舍过活,虽然日子挺艰难的,但还是可以过下去,而且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给得安全能够比上这里。
对于这些希腊人来说,只有君士坦丁堡才是安全的,这里是整个帝国的永恒之城,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心安,每当看到君士坦丁堡的巨型城墙,他们就会产生“这城市永远不会被攻克”的想法。
君士坦丁堡的战车党依然在赛车场里面狂欢,他们是君士坦丁堡市民对外界漠不关心的极端体现。
无论外面的世界变化多么巨大,君士坦丁堡依然会傲然挺立,它是新的永恒之城,无论发生什么,君士坦丁堡的繁华都会是不变的,哪怕是帝国覆灭,君士坦丁堡也一定存在。
这是在过去几百年来总结出来的经验,他一定程度上来说是正确的,毕竟眼下这十来年发生的事情不过也只是又一场轮回罢了。
现在,在君士坦丁堡之下,一场丑恶的帝国混战再次上演,一支挑战者的军队包围了众城之女皇,一场上演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剧目再次上演。
不过城内市民倒是心情波动不大,这些年来君士坦丁堡已经经历了好几次政变与包围,市民的内心已经麻了。
最大的影响也不过是物资供给影响了一些,但终究还是不大。
这些年的混战下来,这座城市无论是政府还是民众,他们都在有意识的积蓄粮食,所以短暂的包围影响不到这座城市的正常运行。
但是时间若是长了,形式就不一样了,不过这对包围方来说更是如此,对政变方来说,时间越长是越不利的。
“我们到底应该如何拿下这座城市呢?”
年轻的阿来克修斯·科穆宁看着那高大城墙,话语里满是苦恼。
这位年轻的帝位挑战者有着一头黑发,眼睛也是同样的颜色,长着一张经典的希腊人面庞,中等身材让他显得有些不起眼,但身上依然散发着强烈的威严弥补了那身高。
他和他的兄弟尹萨克逃过了尼基弗鲁斯皇帝的追捕,成功来到君士坦丁堡之外和他们的支持者汇合,接着在杜卡斯家族的支持下在色雷斯汇集了一支大军,包围了君士坦丁堡。
在小亚叛乱的梅里森诺也向阿来克修斯屈服,为他带来了一支军队,以及来自那位小亚突厥人首领苏来曼对这一切的默认,可以说,他的势力已经完全包围了君士坦丁堡,接下来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君士坦丁堡的城墙。
按理来说,局势无比有利于他的,君士坦丁堡的皇位可以说就在眼前,但问题是距离那皇位,还有着君士坦丁堡的城墙,无数的皇位挑战者都倒在了城墙之前,而他现在严重缺乏攻城器械。
他的叛乱实在是太匆忙了,纯粹是在尼基弗鲁斯行动下被迫的叛乱,虽然说成功席卷了许多地区,但没有攻城器械就是没有攻城器械。
君士坦丁堡附近也在一轮轮战火摧残下变成了废墟,便于拆掉来组装攻城器械的建筑已经没了,要想修那些攻城必备的东西就只能去从伐木做起,但那样工期太长了,现在他最没有的就是时间。
而且最重要的是,以罗素进攻君士坦丁堡的经验来说,即便是把攻城器械都修好了,他们也很难攻克君士坦丁堡的城墙,那座城市就没有被攻克过。
对此,阿来克修斯的解决方案是收买城墙守军,直属于尼基弗鲁斯皇帝的禁卫军和瓦兰吉卫队明显是无法收买的,但是他找到了一伙日耳曼人,他们很乐意在合适的报酬下为阿来克修斯打开城门。
本来一切若是顺利,阿来克修斯就这样长驱直入,拿下这座城市,成为君士坦丁堡的君主,但是在约定好开门入城的那天,事情发生了变化。
日耳曼人遭到了来自瓦兰吉卫队的进攻,那些北方蛮子以极为勐烈的姿态消灭了守卫的日耳曼佣兵,少量日耳曼佣兵逃出了城市,告诉了阿来克修斯这一切。
而阿来克修斯明白,今日入城已经不可能,他必须去想另外的办法。
接下来他也只能继续围城,一方面修建攻城器械的同时,另一方面继续试探守军将领,但很可惜的是,自从日耳曼佣兵的事情之后,尼基弗鲁斯皇帝对他的军队进行了一场清洗,把不忠者和疑似不忠者都给清洗,换上了他的亲信。
这就是阿来克修斯为什么如此苦恼的原因,因为若是一直被困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下,他的军队在时间沐浴之下早晚都会解体的。
就像是帝国历史上的那些叛军,他可不想自己落得那样的下场,但是其他办法他是真的拿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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