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B超室里,水菡紧紧盯着那小小的屏幕上出现的一团影像。她肚子里的小生命闭着眼睛,蜷缩着身子,正安详地睡在妈妈身体里……水菡的心情难以言喻,眼角都湿了,痴痴地看着,目光充满了母性的光辉。虽然她才十八岁,但人类母亲的天性却是存在于骨子里的。
肚里的宝宝也不知是否有感应,忽地动了动小手小脚,水菡的肚皮立刻鼓起了一小块,而她也能从B超的图像中看到孩子的每个动作。
“动了……动了……”水菡激动得差点落泪,这是怀孕以来第一次这样明显的胎动,并且是她亲眼见到的。
医生也是女人,很能体会水菡的心情,见状也不由得柔声说:“摸摸吧。”
水菡欣喜地将手抚摸着自己的肚皮,上鼓起的一团,就是孩子的小脚?即使隔着一层肚皮,可母亲与胎儿之间那种神奇的联系却是无法阻挡的,水菡在触到的一秒,清晰地感觉到心跳仿佛慢了一拍……
这是水菡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刻,孩子第一次踢了她,这是在想她打招呼吗?
孕妇的胎动时间各异,早的时间会在怀孕十六周左右能感应,像水菡这样怀了五个多月才感到第一次胎动的就算是比较晚了,但孩子是健康的,这点毋庸担心。
水菡心里又甜又酸,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她心情激荡,如果宝宝的父亲也能与她一起目睹这珍贵的一刻,那该多好呢……只是,这可怜的宝宝在肚子里还不知道,身为父亲的男人,连她来做产检都没有陪同,或许早就忘记今天是她做产检的日子。
“宝宝……妈妈真没用……妈妈不知道怎样才能挽回你爸爸的心……也许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他的心……宝宝,你将来出生了,会怪妈妈吗?宝宝一定是妈妈的心肝儿,不会怪妈妈的……就像我从来不曾怪过我妈妈一样,没有父爱,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妈妈会加倍爱你的……宝宝……”水菡的心在对宝宝说话,也是在给她自己一点鼓励。
她是没有父亲的孩子,现在就连母亲都下落不明,她对这个未出世的宝宝有种歉疚,只希望将来用自己全部的爱去弥补宝宝不被晏季匀疼爱的遗憾。
母爱是伟大的,也是神奇的。水菡这样一个纯良的小女人,她对宝宝的爱,将会是旁人难以想象的深刻。肚子里的小生命,今天第一次胎动,踢了她,就像是一脚踢散了她心底堆积的悲伤和阴霾。虽然没有全部驱散,但却能让她的心境不再那样灰暗。宝宝已经五个多月了,过不了多久,她就不再是孤单一个人,她将会有一个亲人,至亲。这种令人心潮澎湃的感觉,不亚于她对晏季匀的感情。
老公不待见她,她还有宝宝啊,老公是混球,宝宝会是她的贴心小棉袄,老公不理她,宝宝却不会离开她……
水菡这颗饱受折磨的心,终于是坚定了下来,看到了希望和光亮。没有幸福的婚姻那又怎样呢,至少她有宝宝,她的人生将会以宝宝为重心,全心全意地爱孩子,抚养孩子长大……想想就感觉特别温暖,她已经在开始幻想,宝宝会长什么样呢,会不会很调皮,会不会很聪明?
晏鸿章对水菡的关心不止于此,除了派人保护她,对她养胎的事宜更是加倍的上心。各种补品都往水菡这里送,还有晏家最引以为傲的滋养圣品,可供孕妇服用的保健口服液,也都是大盒小盒的送过来。晏家的女人都是吃自家的保健品,特别是在怀孕时期,除了炎月口服液,她们一律不允许随意乱吃保健品。
几十年的老牌子了,有口皆碑,炎月口服液在保健品市场绝对是独占鳌头的存在。比起那些虚假的保健品,炎月口服液是当之无愧的NO.1。
晏鸿章对水菡的好,一半是基于他对水菡的印象不错,另一半则因为她是沈玉莲的后人。晏家的人大都在暗地里十分眼红水菡得到老爷子的重视,晏启芳更是不甘,思忖着,如果等水菡的宝宝出生之后,将来分家产,晏季匀那一房必定是会分得更多了,甚至有可能老爷子手里的股份也会分多一份给那个孩子。晏启芳以及晏家其余几房的人也都颇为懊恼,觉得自己这次是失算了,而晏季匀却太狡猾,他早早地就让水菡怀孕了,遥遥领先于其他几房,他的弟弟晏锥和堂弟堂妹们都还没有结婚生子,他的孩子都快要出生了,显然的,这对于分家产是有着一股强劲的优势。
各房的妒嫉都按捺在心里,除了馨雅那小丫头之外,其余人只怕没人会喜欢水菡,他们都只会将水菡视为一个威胁,一个对手。
晏鸿章深谋远虑,没有将水菡接到大宅来住,就是不想她卷入纷争,让她留在别墅里,虽然孤清,却也算清静,以她的性子,她定是宁愿呆在冷清的别墅也不想呆在一个明争暗斗的地方。
水菡是个知道感恩的人,这些日子以来,她慢慢地也感受到了晏鸿章的关心,有时他会亲自送补品过来,还会跟她一起聊天,吃饭。他真的越来越像一个慈祥的长者,水菡对晏鸿章的印象也改观了,学会观察,却会去发现别人的优点和长处,感受到的关心,她都会铭记于心。
水菡每次和晏鸿章聊天的时候都会想要多听到一些关于外婆年轻时的故事,而晏鸿章也都会耐心地告诉水菡。只是水菡不会知道,晏鸿章在提到沈玉莲时,心有多痛,但他不会表现出来,他没有让水菡知道他和沈玉莲曾是恋人,每每想起,他都会难过,歉疚。这种感觉没有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淡去,反而是年纪越大越清晰,已经成为他一生中的执念。
水菡乖巧温顺,晏鸿章越是接触越发现水菡身上的优点……她简单,朴实,脑子里就一根筋,她的情绪可以让人一眼看穿。在她面前,他不用伪装自己,他可以畅快地笑,可以像其他的老年人一样偶尔耍耍小性子,他不用去提防水菡有什么企图,他只要看到水菡干净的笑容,就会觉得这个浮躁的世界原来还可以有宁静美好的时候……
水菡是个好女孩,只可惜,他的孙儿却偏偏如此冷落水菡,每次他来,都只见到水菡一个人,晏季匀都不在。
晏鸿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水菡不曾向他诉苦,可她不说,却越发让人为止心疼。晏鸿章开始觉得,是否自己真的做错了?逼着晏季匀娶水菡,是否真的是太自私?但事已至此,不能挽回,只希望晏季匀能早日清醒,看清楚自己的妻子是多么难得的一个好女人。
圣诞节过去,元旦节过去,很快就是春节了,晏家也在忙碌着筹备过年。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规矩,像过年这种事,普通人家就是置办些年货买些好吃的菜就行,但晏家却不止这样。除了这些,晏家还要准备祭祀的事宜。每到重要节日以及清明,晏家的每个人都要前往宗祠祭祀,这是上百年传下来的家规,被后人严格地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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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国际航班,头等舱。
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身穿橄榄绿外套的男人,他一手托腮,凝望着窗外的景物,略显细长的眉毛紧紧蹙着,清秀俊逸的容颜上,眉宇间流泻出一片沉郁,将他柔美的侧脸染上淡淡轻愁,却也多了几分惑人的气质。
几位空姐美女已经注意他很久了,可他对此没有所觉,他脑子里只有一个魂牵梦萦的身影……就在昨天晚上,小镇的湖边,美丽的星空下,沈云姿满怀歉意地对他说:“晏锥,对不起,我没办法强迫自己爱你,这段时间我很努力地试过了,想要将你当成我真正的恋人,可是我做不到,我对你,只有朋友间的友谊,没有男女之间爱的火花。你回家去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们今后还会是好朋友,但是很抱歉,我当不了你的女朋友。”
真话,往往是痛彻心扉的残忍。晏锥昨晚一整夜没睡,思前想后,终于决定离开这座美丽的小镇,离开沈云姿,回到C市去。
强拧的瓜不甜。晏锥纵然对沈云姿情深意重,但他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和底线。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其实从未真正踏实过,总觉得美好的时光随时都会逝去,果然,沈云姿还是亲口结束了这段美好却又自欺欺人的日子。她不爱晏锥。这是晏锥最痛苦最无奈的事实,所以当沈云姿说出口时,晏锥心底一丝幻想也破灭,他没有继续留下陪她的理由,死缠烂打,不是他的作风。在她明确表态之后,他唯一能维持自尊的办法就是……离开。
飞机起飞前十五分钟,最后一位乘客登机了,也是头等舱的,就坐在晏锥身边。
那人哼着口哨,敲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原本晏锥也不在意的,但是当他看清楚这人的脸时,立刻窝火了,冷笑:“你怎么会跟我同一班飞机?”
那人很不客气地翻个白眼,往座椅上一靠,懒洋洋地说:“怎么了,飞机又不是你一个人包的,还真当自己是太子爷呢……晏家,二少爷。”
最后“二少爷”仨字,他说得特外重,似是另有深意。晏锥蓦地脸色一沉……果然对方是知道他的身份。这个笑得很欠揍的乘客不是别人,正是晏锥和沈云姿前些日子遇到的那位敲竹杠的年轻画师……【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