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屏来到茅厕前站定,抬头看了看四周黑压压的人群,提高了嗓门说:“各位乡亲,顶着这毒辣的日头叫你们到这来,便是想告诉你们十一娘这桩案子究竟谁是凶手。他是被谁所害,因为这个案子大家都很关注,同时,这个案子的凶手又十分的恶劣,如果我不把他揪出来,还可能会有新的人死于他的磨爪之下,因此,这才叫了大家一起来,便是让大家有个警惕,以后千万再别着了凶手的道。”
陆锦屏说得如此神秘,那些围观的百十号村民个个都低声议论,但是声音不敢大,而且记录了几句便不敢再说,很快又静悄悄的,眼巴巴一个个瞧着陆锦屏。
陆锦屏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茅厕门旁边站着的,汗流浃背的叶青青,见他头发都被汗水淋湿了,心疼的伸手替她擦了擦,说:“辛苦了,这么毒辣的日头下叫你干这又脏又累的活。”
叶青青说:“没什么的,也不苦啊,不就晒晒太阳嘛。”
陆锦屏点点头赞许地笑了笑说:“怎么样?没人来过吧,茅厕门也没开过吗?”
“没有人来过,我一直守在这儿从,早上到现在,门一直关着的。”
陆锦屏说:“那就好,那我们就开始抓凶手。”
陆锦屏说着,回头望向村正,说:“把那头猪抬过来。”
几个村正家的仆从。抬着那嗷嗷叫的肥猪过来了,这肥猪是用竹篾编的猪笼装着的,而且。前脚后脚都用绳索牢牢绑住,躺在猪笼里嗷嗷的叫着。
陆锦屏说:“把猪抬到厕所里,放在地板上,动作要快,然后马上出来把门关好。”
两个仆从膀大腰圆,抬着这口肥猪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搞不懂陆锦屏这样的命令却是为何,都不解地望向村正。村正跺脚道:“爵爷吩咐还不赶紧快办,瞧着我做什么?快快!”
两个仆从这才赶紧抬着肥猪到了茅厕前,一个将茅厕门拉开了,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熏得那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丁往后退了好几步,连站在不远处的陆锦屏,都皱眉往后,撤了几步,那两个壮汉,一咬牙,憋住了呼吸,将猪笼装着的肥猪放在巨大的粪坑上的墩板上,然后退了出来。把门重新关上。
也就这片刻工夫,那两个壮汉被熏得眼睛火辣,不停的揉着眼睛。
陆锦屏笑了笑。看看天,然后高声说:“太阳是好东西,但是太阳有时候也不是好东西。比如说,上古的时候,传说天上有十个太阳,本来这十个太阳是轮流的出来的。可是有一天,他们趁他们老爸没注意的时候。一起到天上玩。这下不得了。十个太阳一起烤,把大地烤得一片焦土什么都做不了,死了很多人。后来被力大无穷的后羿射下了九个,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天地才恢复了清凉。这就是后羿射日的故事。对于我们种地的庄稼汉来说,太阳则更为重要,没有太阳,庄家长不了,太阳毒辣没有雨水,庄稼也长不好。除了庄稼种庄稼之外,还有很多,太阳的好处和坏处。哪位乡亲能说说它有什么好处什么坏处呢?”
陆锦屏好像在上一场科普课,开始用提问的方式来诱导围观的村民参与,这些村民又何曾见过那么大的爵爷如此拉家常似的聊个天,所以听到陆锦屏开始的问话,没有一个人敢回他。
于是,陆锦屏便有抽签的方式,转身先对村正说:“你来说,你是一村之长,你来带个头,你说一个太阳的坏处来。”
村正没有想到陆锦屏居然当众点将让他说,惶恐不安的陪着笑,可是看到陆锦萍眼睛不眨地瞧着他,这才知道陆锦萍是问他,他作为村正,平时很少下地出门,在太阳火辣辣的日子,他有更多的闲心闲情呆在家中,对太阳的毒辣其实并没有太深的感触,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也听过不少的故事,所以想了想,陪着笑说:“爵爷,我觉得这太阳太辣的话,这井里的水很快就干了,没有水喝,村里的人就要排着长长的队,一直等到晚上,有的还要跑去老远,十几里路的,溪边去挑水,这个还是很苦的。”
陆锦屏赞许的点点头说:“想不到你这个村正居然还能体察民情,知道村民的苦,这点很好。是呀,太阳太辣太大,井水不够,只能去很远的地方挑水,这是很苦的,顶着这么大的日头,还有谁能说出太阳的坏处来?”
听到爵爷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那些乡绅都要巴结陆锦屏,当然一个两个绞尽脑汁的思索,有一个大胆的陪着笑说:“爵爷,我倒想到一个太阳的坏处,不知是也不是?”
“你且说来听听。”
“这日头太辣的话,天气太热,坐在家中就老想喝水吃西瓜,吃的肚子圆鼓鼓的很难受。我本来就胖,吃一肚子的西瓜水,走路更困难,这才是苦不堪言呀。”
听他这么一说,四周围观的村民便哄堂大笑,只不过不少人是苦笑。这些有钱乡绅老爷,呆在屋里吃西瓜还嫌西瓜把肚皮撑圆了难得走路,又何曾体会到老百姓在在日头底下干农活的苦。
村民多半这么想可不敢说,可到底还是有一个楞头小伙子说说:“日头太毒,下地干活被晒得头昏眼花,皮都要掉几层,那才是苦呢。”
陆锦屏挑着大拇哥,赞许地说:“说的好,的确,庄稼汉对毒日头是最有感触的,比起咱们坐衙门的人,那可真是要辛苦百倍了!”
听到这庄稼汉的话也得到了爵爷的夸赞,这些村民便一下子来了情绪,胆子也大了,一个两个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都在抱怨毒辣的日子。都说在日头底下干活日子可真是难熬。
说到这事,一个老头大声说:“你们说的那些都只是皮毛,真正毒辣的你们还不知道呢。我年轻时就遇到过。当时我去外村打长工,也是夏日里,就像现在这样毒辣的太阳,顶着毒日头下地干活,结果被晒昏倒了,中暑,抬到树下,幸亏正好村里有铃医路过,跑来给我灌了药,这才捡回一条命。我差点被活活晒死,你们说这日头毒不毒?”
陆锦屏挥手示意众人先不要说了,然后高声说:“这位大爷,说到了点子上,前面很多人说的都只是造成了生活的不便和辛苦,但是日头厉害的时候,却是可以要人命的。不仅是中暑,还有其他的可能,也会让人让人致命。比如烈日下的茅厕,就是一个杀人的魔窟!”
说到这,陆锦屏回头一指那房门紧闭的茅厕,对门口抬猪的两个仆从说:“把门打开,把那猪抬出来。”
两个壮汉便把茅厕的门又重新拉开,一股臭鸡蛋般的恶臭扑面而来,熏得人人皱眉捂鼻子。两个壮汉依旧憋足了气,硬着头皮进去,抬着头猪出来,放在了地上,赶紧又才把厕所门关上。便在这时,众人惊讶地发现,抬进去时嗷嗷直叫的肥猪,此刻,却软绵绵地躺在猪笼里一动不动。
陆锦屏刚才说了日头下茅厕是杀人魔窟的事情,让这些人立刻产生了一个念头,难道,这头猪已经死了吗?
陆锦屏对壮汉说:“把猪笼打开,把猪弄出来。”
两个壮汉赶紧打开猪笼,把猪拖了出来,解开了腿上的绳索,在屁股上狠狠用力踢了几脚。可是那肥猪只是因为仆从的脚踢而被踢动了几下,却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点。陆锦屏转头瞧着目瞪口呆地熊捕头说:“你查一下这猪死了没有?”
熊捕头赶紧上前,也是踢了两脚,又拔出腰刀在猪屁股上戳了两刀,便是这两刀,只要是还活着,哪怕熟睡的也会哼哼几声,甚至蹦起来跑的,可是这头猪却没有任何反应。
熊捕头说:“回禀老爷,这猪已经死了。”
“你把茅厕门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人暗算?”
熊捕头赶紧上去拉开了茅厕门,一股臭鸡蛋的恶臭熏得他连连后退,捂着口鼻,眯着眼睛仔细查看,茅厕里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任何人。
熊捕头摇摇头说:“爵爷,里面没人。”
陆锦屏提高了音量,对围观的村民说:“我告诉大家吧,杀死这头猪的,跟昨天杀死十一娘的,是同一个凶手。这个凶手就是茅厕的粪坑!当然还有帮凶,就是这毒辣的太阳!——粪坑里的屎尿在太阳高温熏烤之下,会散发出一种致命的瘴气,将人毒死。”
“昨天,十一娘路过这里的时候,可能是想上茅房,因为她是一个女子,总不能像男人一样扯裤子就蹲在路边拉屎拉尿,看到这茅厕,便拉门进去把门关上。没想到,这一去就再也不能出来,因为烈日暴晒下的茅坑的屎尿成了致命的杀手,那毒气将她活活熏死在了茅厕里。”
“当时她的裙子是脱下来的,因为正在方便,方便中了瘴气毙命。她并不是被人性侵,这一点昨天我在尸体检验时已经着重检查了,她的下身没有发现强暴的痕迹,身上也没有任何抵抗伤。而她是个年轻女子,又是干农活的,有些力气。如果有人强暴,绝对不会不留下任何伤痕的。但是,如果是致命的瘴气,会无声无息地夺去她的性命,而她却无法反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