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猝不及防里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背对叶伯恩,他本来就累得人有点虚,半天才重新稳住了自己的声音,宋观尽量若无其事地开口说:“以前的事情我不都忘了么,现在正在学。就这个水平了,没骗你的。”
更衣室里其他人都还没有进来。
他一时没有动作,身后的人没迟迟说话,宋观觉得这个姿势很不对。一般两个人类折腾出这个姿势,别管性别是什么了,妥妥的就是撩骚调戏。但他知道对方是自比虫子,是兽性很重的。兽类捕食为了好好掌控猎物,有很多都是这么个姿势。宋观知道这点,但也没准备由着对方这样捏着自己。
不动声色的,宋观说:“我刚刚还想叫小桃帮我拉一下拉链,没想到你就把我解开了,谢谢了啊。”
叶伯恩看着宋观的后颈,问:“小桃是谁?”敞开的衣料像半撕开的礼物盒,让人想要更加深入地一探究竟。他拉开对方拉链的手就顺势滑进敞开的衣料之中,手指摸上左侧的肩胛骨,触摸到对方肌肤上的湿汗,叶伯恩真心实意地评价道,“你身上汗真多。”
干脆无视对方的动作,宋观十分镇定地当着叶伯恩的面脱掉驾驶服,然后伸脚将掉在地上的驾驶服踢给旁边的小家用机器人,他自自然然地往旁边一挪站,躲开叶伯恩的手,宋观转过来:“小桃是我家用机器人的名字。”眼看对方似乎又是个要动作的模样,他忽地话语一转说,“你这样乱摸人是不对的。”
叶伯恩“嗯”了一声,他手上沾着汗,轻轻握了一下手心,有点漫不经心的,叶伯恩说:“可你上次就随便摸了我。”
宋观没想到他会突然提上次的事情,一时愣住,不过也就停顿了一下,接着他就老实认错:“所以我上次是我不对的,要和你道歉。”
叶伯恩听了,抬眼笑了一笑,他声音很轻,就这样缓缓道:“不用,我现在已经自己摸回来了。”
宋观竟无言以对,他觉得主角受很难搞,像一条滑不留手的鱼,而且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扭头咬人一口,所以他决定暂时不和对方正面相敌,准备先脚下开溜。宋观一拍身旁的小家用机器人,小桃肚子里揣着他要用的洗漱用品,他跟叶伯恩说:“我先去洗了,一会儿回宿舍还有事情。”
叶伯恩盯住宋观,片刻后说:“那你去吧。”
宋观马不停蹄跑走,洗漱完毕之后,他也不去找也叶伯恩,因为是觉得今天对着主角受已经够久了。“撩一撩就跑”的策略里,“撩”已经撩足,于是剩下就一个“跑”字。宋观将自己收拾清爽,机甲对战演练之后就没有别的课程,他打算直接跟着小家用机器人去宿舍看看情况。
学校里的住宿房间型号有很多种,原主住的是最贵的仿古式。跟着小家用机器人进入原主宿舍的所在区域之后,宋观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尤其是进到宿舍楼内部,他感觉这和他当年学校读书的宿舍楼十分像,等进了原主房间四下里看了一圈,发现除了房间里面的摆设也有点像。原来“仿古”仿的是这种“古”,宋观心说这价格贵得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结果就这个鬼样子,真心替所有住在这个宿舍楼里的人感到钱疼。
看房间里的摆设,这里应该只住了两个人。宋观不知道自己舍友是谁,但今天一整天过下来,观察周遭同学对原主的态度,他感觉自己会有舍友,那这舍友真是堪称胆大包天了。想了想舍友有没有可能是叶伯恩,宋观觉得应该不是。因为如果对方是的话,先前叶伯恩反应就不会是那样。
想了很多,室友还没有来,宋观干脆去了阳台。阳台上晒了好几件军校校服的白衬衣,他从阳台上往外看,触目一片森然绿意,感觉这周目的人十分注意绿化环保。还没看出别的所以然来,他就听到房间门口那儿传来动静。宋观回头一望,目光翻过身后一排被风吹得飘飘荡荡的白衬衣,就见到门口一个少年人。那少年人有所察觉地向宋观看过来,宋观的目光就呆滞了。
这少年人他还有点熟悉。
当然的,命根子断在对方嘴里,能不熟悉吗?
对方这张脸他简直永生难忘啊!!!
许久沉默之后,宋观依然没动没说话,而舍友同学也站在门口好长时间没有动作。半晌过去,最先有所动作,是舍友。宋观新鲜出炉的这位舍友将手里的小箱子放在了地上,角落里一个银灰色的家用机器人无声地滑过去将小箱子抱走,然后对着阳台上的宋观,舍友打招呼说:“我回来了。”
宋观是想走两步的,但发现自己居然看到对方就有点腿软,本来就累得要死,这下竟连脚步都迈不开。应该是巨大的“断根”心理阴影残留所致。这会儿突然听到对方说回来,宋观下意识就机械地接了一句:“回来得好晚啊。”
舍友将军校校服的黑色外套解开,露出里头白色的衬衣,他没有回答评论宋观的话,只是打开一旁的衣柜,将衣服挂好,转过身来,突然没头没尾的一句:“做吗?”
还在阳台的宋观有点迟钝地反问了一句:“做什么?”
舍友没说话,只是同样走到阳台来。拨开那一排碍事的白衬衣,他来到宋观跟前。明明还是有点青涩稚气的面孔,可他整个人给人感觉又像是柿子熟透,好像掰开来里面红心就是甜的。虞幼度抬手按住宋观的肩膀,他比宋观矮,所以要踮起脚来才能亲到对方的嘴唇。这是轻轻一碰,没有重量没有热度同样也没有感情。他半垂着眼帘亲完之后就自下而上抬目看着宋观,眼睛颜色是茶色的,阳光底下透透浅浅,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虞幼度说:“你今天不想做?”
宋观本来就腿软,结果又被对方亲了一口,这下子直接没站稳就有一屁股往地上坐的倾向。不过他后面有护栏,前有虞幼度,所以坐没坐到地上,只是被虞幼度伸手搂住了腰靠在了对方身上。
鼻息交错里,宋观闻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甜味,像糖果,甜滋滋的。眼看对方似乎是还要再亲自己的样子,宋观赶紧一把用手捂住对方的嘴,飞快答复:“不想做,我现在看到你有点慌。”
然后手掌底下,对方似乎是笑了一下,不过那双茶色的眼里没有笑意也没别的什么情绪,所以整体感觉这个笑就像是嗤笑或者冷笑。
虞幼度将宋观捂着自己嘴的手拿下,说:“那你这样钱不是白花了?”
宋观:“什么?”
虞幼度扬起脸。这的确是一张好看的脸,瞳孔颜色像是半透明的,睫毛纤细,他看着宋观说:“你花钱买我心甘情愿做你的男朋友。除了上床,我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帮你。现在你连做都不做的话,不是很浪费钱?”
小朋友,你确定你说的是男朋友而不是去嫖/娼吗?!
宋观内心此起彼伏的“卧槽”声,被眼前这惊人内/幕和高♂论给轰了一脸,然而即便如此,他脸上表情也还是十分镇定,只是言辞略微有点混乱地回了一句:“没关系,我们还可以看星星看月亮。”
虞幼度:“……”
对方微笑不语,露出了“你是不是吃错药了”的表情。
宋观心想要吃错药也是你吃错药。阳光底下将眼前这张脸多看几眼,他感觉舍友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吓人了,一口利牙似乎也没那么锋利如刀要断人丁丁。宋观腿没那么软,他自己站好了之后,继续一脸镇定的,他跟虞幼度轻声说:“没关系,反正我有钱。”
虞幼度不禁多看了宋观两眼,不过倒是没再说出什么妙语了,他替宋观理了理衣领:“你领子都折到里面去了。”指尖凉凉地擦过宋观的脖颈,“要做了再找我,我先去洗澡。”
宋观微笑目送室友离开,脑子里面已经炸翻了锅。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么,回头将大纲里面有关自己的强制任务翻了一遍,果然看到里头是有写关于原主“男朋友”的部分的。对,没错!原主暗恋青梅竹马的小哥哥无果,于是为了展现自己并没有很在意而且为人邪魅很狷狂,所以找了一个男朋友在学校宿舍里啪啪啪到人!尽!皆!知!
这他妈的都什么鬼行为逻辑?
宋观已经好久没有骂过鸡蛋君,也好久没有起过要打鸡蛋君的想法了。但这种蛋疼的时候,他突然有点想把鸡蛋君揪出来然后揪住对方的小翅膀再狠狠地薅掉对方一层毛。
靠在宿舍阳台的栏杆上,宋观心里用各色清奇的措辞问候了一遍系统。问候完了,他心情十分平静如同念过了一回大悲咒。这个宿舍楼的房间隔音效果并不那么好,真真是“仿古”仿在细节上,仿的十分用心让人感动。只听隔壁有人大喊:“我的袜子呢?我袜子去哪儿了?混蛋你们是不是自己袜子掉了偷穿我的?”宋观听着隔壁的吵闹声,心中顿生一计。
反正他才不会傻到真去完成这回系统颁布的坑爹任务。凡行为规定准则之内,总是会有漏洞让人可钻。宋观前几周目仔细观察总结自身经验,已经将系统任务的漏洞给摸了个着,他在宿舍内转了一圈,心中呵呵,宋观想着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垃圾系统,晚上我们走着瞧。
带着家用机器人在宿舍周围逛了逛,宋观还在学校食堂吃了晚饭,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大概晚上七点半。他进门时,虞幼度正躺在床上看书。虞幼度看了宋观一眼:“你吃过饭了?”
宋观把换好的鞋子递给家用机器人,一边回答:“去食堂吃了。”
虞幼度略微有点惊讶:“你居然去食堂,你不是以前不去的吗?”
宋观心想原来原主都不去食堂的吗,暗暗记下这一点,他说:“突然想去就去了。”
虞幼度换了个趴在床上的姿势,扭过脸去看书,他头也不回地对宋观说了一句:“你开心就好。”
宋观也没有想要和室友谈话的欲望,因为对方霸占了一个床,那么剩下那个应该就是自己的了。他先带上家用机器人去洗手间洗漱,完毕之后换上睡衣他就轻手轻脚地爬到自己床上。宋观很了解自己知识空缺还有很多要补,所以一拍脸,就咬牙去读书看资料了。
晚上十一点,宋观琢磨着时间,准备睡觉,他和虞幼度说了一声,虞幼度说了一句好,就把大灯给关了。两人床之间还留有一盏小灯亮着,光线非常温和,并且照射的光亮范围很有限。
宋观扯开被子睡觉,闭上眼睛没一会儿,有人爬上他的床。他知道是虞幼度,低迷到暧昧的光线里,他睁开眼看对方。虞幼度伏在他身上,是准备又来亲他。少年人像夜里一团苍白的火,而宋观故技重施又用手捂住了对方的嘴。
虞幼度再次扯下宋观的手:“你怎么又捂我嘴?”
灯光之下,可以看到他睡衣宽大,衣领大开。虞幼度半个胸膛都露在外头,这不是什么瘦弱无力的身板,因为锻炼得很好,所以活色生香得像是很有嚼劲感觉。然而面对如此美景,他身底下的宋观却仿佛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一样,半点不为所动,并且说:“我不想做。”
骑在宋观身上的虞幼度听了这话,略微直起点身子。他打量着身下的宋观,还没开口,就听到对方慢慢地又说:“不过住在隔壁的同学,突然有一天听不到这边动静了,可能会不大习惯。”
听了这话,虞幼度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依然是半俯在对方身上的样子,他静静地看着宋观,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他从来不急,像一个耐心很好的猎人。就算被逼到绝路,他也从来是不急的。
宋观话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他抬起眼帘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虞幼度。室内的光影晦涩不明,温柔地好像都将宋观眉眼神情一起搅和不清了,几乎就衍生出了一股仿佛含羞带怯的神态。虞幼度疑心自己看错,几乎忍不住想要伸手捧住对方的脸仔细看一看,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听到对方很轻地开口说了话。这是他听惯了的声音,天生冰凉凉,像是雪落长河,只是此刻放缓了语气,于是就好像雪落得缓了一点。他听见对方说:“要不你回你自己床上叫一会儿吧,我可以陪你,听你叫。”
“……?”
虞幼度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他不知道这个“叫”是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