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知道宫里都是拜高踩低的主。
但是……先皇?
这改口未免也太快了吧?
楚辞垂眸看着死不瞑目的皇帝,突然有些唏嘘,活到这个地步,也只能怪他昏庸。
“嗯。”
巫舟点了点头。
宫人见状,继续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望太子殿下能够登基,匡扶社稷。”
说完这句话,他就跪了下来。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嘴里不断重复着那位宫人方才说的话。
巫舟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手里的匕首,在他的精心擦拭下,上面已经没有血迹了。
巫舟没有答应他们,却也没有拒绝。
“你们先下去吧……”
其他人见状,纷纷退出了宫殿。
于是宫殿里只剩下了巫舟跟死去的皇帝,如果非要说的话,还有一个以灵魂状态跟随着巫舟的楚辞。
“师尊……”
巫舟低声喃喃道:“我替你报仇了。”
虽然知道巫舟听不到自己的话,但楚辞还是开口安慰道:“小巫舟,你做的很好。”
“师尊,希望你不会讨厌我。”
皇帝说的话对巫舟并不是没有影响,但是他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禁书上记载了复活必须使用皇族之人的鲜血,巫舟思来想去,只有皇帝才是最合适的献祭者。
所以巫舟才跟皇帝虚与委蛇了这么久。
他这段时间一边研究复活阵法、一边收拢皇宫里的人,皇帝暴虐无道,残害忠良,皇宫里的许多人都对他积怨已深,所以巫舟很轻易就把这群人收服了。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求助了这么久,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他的重要原因。
至于断魂香……
那是楚辞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断魂香的功效很强,制作它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是古籍中记载之物,十分珍稀,楚辞这么多年也就寻到了一炷,他把这炷香送给巫舟是希望他遇到什么突发状况的时候,能够借这炷香自保。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炷香居然被巫舟用到了亲生父亲身上。
巫舟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瓷瓶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楚”字。
巫舟的目光在“楚”上面停留了几秒,这才用匕首划开了皇帝的手腕,白色的瓷瓶很快就被鲜红的血填满了,皇帝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但是巫舟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巫舟一共准备了五个白色的瓷瓶。
每个瓷瓶上面都有一个小小的“楚”字。
禁书里只写了需要皇族之人的鲜血,却没有说一共需要多少鲜血,巫舟担心鲜血不够,这才多准备了几个白色的瓷瓶。
五个瓷瓶很快被皇帝的鲜血装满了。
巫舟将那瓷瓶小心翼翼的收到了怀里,看着凄死状惨的皇帝,他突然想到了皇帝方才说要追封楚辞为“护国大将军”的事情。
眉目俊美的少年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他嗤笑了一声:“你根本就不配提他的名字。”
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名字,但是楚辞知道巫舟口里的“他”指的就是自己。
楚辞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知道巫舟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可是“弑君”、“弑父”就如同两座无形的大山,他担心巫舟的心理会受到影响。
还有……
禁书里的复活之术真的有用吗?
为什么必须要使用皇族之人的鲜血呢?
禁书之所以被称为禁书,不就是因为其中记载的法术过于危险吗?巫舟把皇族之血滴落在复活阵法上,不会出现问题吗?
楚辞深知自己担心也没有办法,便只能跟在巫舟身后,回到了他自己的宫殿里面。
“师尊!”
巫舟拿着装有鲜血的瓷瓶,兴奋的跑到了“楚辞”的棺木旁边。
棺木是千年寒冰打造的,所以“楚辞”的肉身没有丝毫腐烂,他除了脸色、唇色苍白了一些,看起来与活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有救了!”
巫舟兴奋的看着已经死亡的“楚辞”,温声解释道:“我已经找齐了阵法中所需要的药材了,前段时间也学会了复活阵法的绘制方法,如今又拿到了最重要的鲜血,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复活了。”
“楚辞”自然是不会回应他的。
巫舟并不气馁,他将那几个瓷瓶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子上,而后咬破了自己手指。
绘制阵法必须用阵法师的鲜血。
巫舟的手指落在桌子上,他本来都准备绘制禁书里的复活阵法了,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跑回了“楚辞”的棺木前。
“师尊……”
巫舟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下,他看着“楚辞”的眼神充满了炙热的爱意。
楚辞心里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
巫舟小心翼翼的将“楚辞”抱了出来。
下一步本来是把“楚辞”放在正中央,而后围绕着“楚辞”画阵法,但是巫舟却没有这么做,他温柔的在“楚辞”额头印上了一吻。
明明巫舟亲吻的是自己曾经的肉体,但是楚辞的心还是跟着烫了一下。
“师尊,冒犯了。”
巫舟一边低声喃喃,一边朝下面吻去。
先是额头、而后是眉心、眼睛、鼻梁,巫舟双眸微闭,亲吻“楚辞”的动作专注又虔诚,仿佛怀中抱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楚辞的心尖再次颤抖了下。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
在楚辞的印象里,巫舟明明还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孩子,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巫舟居然会对自己的……做出这种事情……
亲完鼻梁后,巫粥还是没有停止,他小心翼翼的吻上了楚辞的唇瓣。
这是个不掺杂任何情.欲的吻。
吻到最后,巫舟甚至流下了一滴眼泪。
“师尊,我好想你。”
巫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眷恋与悲伤:“我求求你,一定要活过来……”
楚辞的心微微有些酸涩。
他又想到了姻缘树下,僧人说的话。
——“你们前世就认识了,但是那时候的你们还没有发展到‘情缘’的地步……”
为什么没有发展到“情缘”呢?
因为楚辞从不知道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徒弟对自己的情感已经变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