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头,摆出这幅样子给谁看呢?!”
左雁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他眼中闪着恶毒和畅快,上瘾一般将另外一只靴子也用力落在少女的另一只手上。
十指连心,余青萝从小便十分怕痛,她额上瞬间青筋突起,双眼赤红,却依旧死死咬牙不愿发出呻吟。
冷汗流入她眼中,激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余青萝用余光快速扫描着崖壁,以求找到一个能落脚的地方。
好半晌后,十指已经渐渐麻木。
找到了!余青萝心中一喜,那块地方凹入岩壁之中,正好可以脱开左雁的掌控。
正兴奋间,左雁却忽然移开脚笑道:“青萝真是聪明,这个时候还能找到办法。”
说完,他蹲下身子,眼中闪着狠辣,耐心地一根一根将她手指用力掰开。
余青萝几乎能感到自己指骨碎裂的疼痛,她却只能皱眉看着。她在等,等一个最好的机会。
左雁眉宇间满是讥嘲:“你放心,你那姐姐必会痛不欲生,伤心之下去陪你也说不定。”
余青萝猛的抬头狠狠盯着他的脸,对方却嗤笑道:“怎么,你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哈哈哈,那可真是死有余辜!”
说到最后,左雁声色俱厉,眼中夹杂着莫名的怒火。
余青萝眸中飞速闪过一道光芒,就是现在!
她猛地一把抓住左雁的袖子,脚下一个用力,狠狠蹬在岩壁上,旋即整个人飞身而起!
左雁被她带的一个踉跄,余青萝右手如电,立刻拔下发间的簪子便狠狠甩了出去。
噗地一声,那簪子被灵力光芒一挡,堪堪刺入左雁的手臂,他一声痛呼,竟不用擅长的灵力,而是嘶吼着直接袭向余青萝的胸口!
少女又惊又怒,脚下登时一乱,左雁掌心喷出一道灵力,狠狠印在少女的胸口,而后狞笑着看她的身子急急坠落,直至没入云雾之中,再也看不见身影。
余青萝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料却落入噬灵藤的老巢,无数藤蔓缓解了她坠地的力量,而后穷追猛打,算是狠狠将她凌虐了一番。
她最后昏了过去,醒来时便在茯流的洞府。
“现在想来……茯流前辈大概是发现了我身上与姐姐有关的气息,这才出手相救……”
余青萝声音越来越小,小心翼翼看着云九洛的表情。
在她说到左雁的行事之时,便敏锐感觉到云九洛几乎破体而出的暴怒和杀意。
莫寒脸上浅笑依旧,笑意却未达眼底,那双桃花目仿佛一片幽冷的黑色漩涡,看似平静,却随时可能毁天灭地。
他抬手抚了抚云九洛的头发,折扇淡淡点在唇畔,轻声道:“走罢,去看一看这位师兄。”
云九洛薄唇紧抿,点了点头。
余青萝暗暗咽了一口唾沫,之前一直觉得莫寒仙君清贵温暖,没想到……原来他可以笑的这般……让人胆寒。
与晏池秋直接将人冻死的清寒冷漠不同,莫寒始终笑着,但却让人清楚感受到毛骨悚然的冰冷。
或许是左雁做下的事情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这位素来被赞“光风霁月,慈悲君子”的仙界三皇子,终于露出了一点峥嵘。
缩地成寸的仙法光芒猛然一闪,云九洛眼前一花,发现莫寒竟直接将三人传送到了药房之中。
余青萝左手瞬间握紧,在袖中微微颤抖,云九洛安抚地捏了捏少女的手掌,余青萝强笑着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左天师徒明显吓了一跳,待看清面前三人,左雁瞳孔猛的一缩,眉毛剧烈抖动了几下。
两人迅速跪地,额头抵着地面:“老朽(左雁)参见莫寒仙君,仙君万安。”
莫寒并不答话,飘然行至药房唯一的木椅前,拂袖落座,一派淡然幽逸。他慵懒地靠向椅背,折扇扣在扶手上,发出啪塔一声。
云九洛看得清楚,那扇子触碰到的地方,椅子瞬间裂开一道极深的裂纹。
左雁的身子随着那声音微一颤抖,随后恢复了平静。
“起来罢。”
云九洛虽然满腔怒意,却依旧皱眉多看了左天两眼。
这人与自己第一次见时的差别实在太大了!行事虽无半分不妥,可身上那股让她警惕的气场已经全然消失。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朝莫寒点了点头。
男子声音低沉,仿若自九天之上传来,凭空多出几分悲悯与威严。
“余青萝的事,本君要知道全部。”
左天深深一揖:“小徒天赋惊人,父母双亡,自三年前被老朽碰到,便一直跟在老朽身边。这些年寻医问药,十分刻苦,也算是积了不少德行,不知仙君想问的是哪一件?”
云九洛忽然低低冷笑了一声,左天一愣,和气道:“不知云姑娘哂笑何事?”
“我只是没想到,灵界闻名的神医左天,竟是如此蠢笨之人!还是说……你当着莫寒仙君的面想装疯卖傻,倚老卖老?!”
余青萝扯了扯云九洛的袖子,却见少女红唇微撇,一双凤眸含怒带煞,似笑非笑盯着左天。
左天面色瞬间涨红,怒声道:“若是姑娘不说出个理由,老朽便要替你的父母好好教导一番了!”
云九洛冷哼一声:“仙君将青萝自锁云涧苦心救回,你说他问什么?!他还能问什么?!”
“难道问你为何在徒弟生死未卜之际在药房中钻研不成?!难道问你为何与青萝重逢后如此冷静淡漠?!”
“左大夫,您可真是胸怀天下,不拘小节呐!”少女眉梢眼角全是浓浓的讽刺。
她紧紧盯着左天,一字一顿道:“或者,青萝的坠崖乃是有人刻意为之呢?!”
余青萝眼圈一红,贝齿轻咬下唇,转过脸去。
左天愤愤转向莫寒:“仙君!此女血口喷人!恕老朽实在不能容忍!”
莫寒的折扇轻轻敲打掌心,三千墨发自肩处披散开来,如丝如缎,如雾如云。
他琉璃般的眸子含着一丝浅淡的笑意,语气是一贯的悠然温和:“那也得先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