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杏目微闪,成全,怎么个成全法?难道这于氏知道了什么?她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于氏,你看我可像是开善堂的?”
于氏听了这话,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她摇了摇头,神情竟有几分说不出的落寞。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只道:“自然不是。”
“我知道我报仇心切,可是我只是一个商人,你求头我的头上,好没道理。”这是试探的话。
于氏听了这话,眼睛里神采居然一点点的生动了起来,商人重利,只要有利可图,她是不是就会帮自己了。
“这位姑娘,我知道你是有大能耐的人,我被这些人关了好几天了,这黑店里来来回回的住进了不少人,都被他们给收拾了,男的怎么处理的我不清楚,女的都被扔进了那个地窖里。你们能把我们救出来,能把他们打跑,就一定也能送我去瓦那。”
秦黛心并没有放松警惕,这个于氏不会武功,可这并不代表她不危险,也不能证明她没说谎话。
于氏也能感觉出来,眼前这位姑娘并不信任自己。
也是,任谁这样冒冒失失的冲出来,以死相逼,都会让人起疑的,更何况自己先前还对她们行骗,用了手段呢!
“姑娘,我先前,先前骗你们是我的不对,可这客栈跟我,不是一点关系没有。”于氏想了想,苦笑一声,只道:“我也不怕姑娘笑话,这客栈的主人原本姓胡,是个四十多岁的大胖子,他年前刚死了妻子,我流落至此,没个依靠,全靠他接济。”
怎么个接济法。不言而喻。
“姓胡的被这些人带走了,店里的伙计也都不见了,我刚得着信,就也被他们抓了过来。”
秦黛心皱眉。分析着于氏这话里的信息,难道说这家客栈的主人得罪了什么人吗?不然,怎么会被人抓走呢?还有,好像于氏的丈夫,小叔也都被抓走了,这里头难道还有什么关联不成?
于氏是江北人氏,这姓胡的大胖子不知道是哪里人。
“这个姓胡的,是哪里人?”
于氏一愣,没想到秦黛心会问她这个问题,她恍了一下神。然后才道:“是本地人。”
秦黛心心中疑惑更重了,一个是江北的,一个是边芜镇土生土长的,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呢?难道是抓壮丁吗?也不对,如果真要是抓苦力。怎么会跑到江北去呢?千里迢迢的往回带两个人,不符合逻辑啊!
或许,是于氏的丈夫与这个姓胡的,有什么相似之处?所以才会被一同捉了去?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店里的小伙计又都去哪儿了?
秦黛心只觉得脑袋里头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挣也挣不脱,还真是惹了个烂子来!
“于氏。你千里寻夫,想要为公婆报仇的想法我能理解,不过,瓦那山高水远,不是你一个小妇人能去的,我劝你趁早歇了这心思。”秦黛心知道好言相劝对于氏没用。这女人能不顾名洁一路跑到边芜镇来,可见是个犟的,瓦那近在咫尺,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的。
果然,于氏使劲摇了摇头。“不,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回去,哪怕客死异乡,我也一定要去。”
秦黛心暗骂了一声二百五,才道:“就算你去了,又能怎么样?你一个弱女子,脚刚到瓦那地面上,就得被人掳走,连命都保不住,怎么报仇?”
于氏一愣,是啊,她总是想着来瓦那,来瓦那,费劲千辛万苦,她终于来了瓦那了,可是又怎有什么用。
于氏的精神一下子萎靡了下去,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般。
秦黛心不是什么心善的人,此时见了她这模样,也生出几分不忍来。
于氏失贞,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取路费,就是想再见自己的丈夫和小叔一面,如今这个愿望落空了,她怕是没有活的希望了,只能一死。
果然,于氏眼中的神色一点点的黯淡下去,人也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秦黛心相信,只要自己走出这间屋子,这于氏必定自裁。
“于氏,天无绝人之路,我虽然不能带你去瓦那,可却可以代你去。”
于氏脑袋混混沌沌的,听了半天,还是一脸的茫然,什么不能带你去,却可以带你去啊!她不都说了不带自己去吗?
于氏本身是不识字的,倒是她丈夫王兴,自小家境不错,上过几年私孰,读读写写的大致不成问题,于氏嫁过去以后,跟着王兴学过几个字,不至于做个睁眼瞎。
带和代的区别,她是懂的。
我虽然不能带你去瓦那,可却可以代你去。
于氏眼睛一亮,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冒冒然的跟着她们去了瓦那,只能是给人家添乱子,但如果她们肯帮自己,肯去那边替自己寻找丈夫和小叔的下落呢?
再好也没有了。
于氏连忙跪好,深深的伏下去,诚恳的给秦黛心磕了一个头,“姑娘若能代我寻夫,不管结果如何,小妇人都感谢姑娘大恩,小妇人身无常物,又是落败之身,姑娘若不嫌弃,小妇人愿为奴为婢,听候姑娘差遣。”
“倒也没那么严重,不过在商言商,我是商人,逐利为本,忙可以帮,但好处不能不收。”
于氏连连点头,“这个自然,只是小妇人身无长物……”说到最后,竟有些为难的样子。想她千里寻夫,路费都是皮肉钱凑出来的,如何能付得起这“好处”?
秦黛心只道:“钱的事儿你不用放在心上。”说起这个,秦黛心是有几分心虚的,那院中墙内藏着的真金白银,现在想也知道并不是什么贼赃,而是这客栈的主人,于氏口中的那个胡胖子的家产。
那胡胖子是边芜阵人,自然晓得此处事非多,祸乱多,财不外露的道理。奈何他是商人,经营着这么大的一间客栈,若说他手里没钱,谁信?这胡胖子倒有几分聪明,把用来防贼的二院墙掏空,把真金白银填进去,再封好墙,看起来倒是妥当,可那贼人也不是傻的,日久天长的,总能看出来这里边有猫腻。索性那聪明的贼人还没出现,自己倒抢先一步,挖了那墙。
钱已经分了,万无再放回去的可能,自己就当是劫富济贫了吧!再说于氏与那胡胖子有旧,这钱,就当是胡胖子替于氏付的寻夫钱吧!
秦黛心自娱自乐的想了一阵,一低头,却见于氏正愣愣的看着她,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期望。
歪楼了。
秦黛心收回之前的玩闹心思,只道:“我这个人一向是没什么同情心的,其实你死或不死,能不能报仇,找到你的亲人,真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于氏听了这话,不由得低了头,她说得对,人情冷暖,没有谁是天生的善人。
“可是,你给了我一个理由。”
于氏微惊,抬头看秦黛心。
秦黛心微微一笑,眼神中带了三分的神秘道:“你给了我一个帮你的理由。”
于氏还是不明白,脸上一片茫然。
“你不必知道是什么,只要你肯按我交待的做,我保证,我会竭尽全力帮你找丈夫,甚至,帮你报仇。”
于氏呼吸一滞,瞳仁不免收放一回,虽然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位姑娘来头不小,是个有本事的,可如今亲耳听到她的承诺,于氏还是呆了一回。
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妇人,身受灭门之祸,摇摇欲坠的苟活在这世上,没依没靠,像支浮萍一般的活着,她虽然报仇宏愿,甚至有必死的决心,可世太炎凉,她死倒是容易,仇,决不是那么好报的。
如今有人为她出头,不管因为什么,她都觉得值了。
于氏信任秦黛心,这种信任来得好没道理,可是却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一样。
“小妇人,谢过姑娘大恩,来生愿做牛做马,报姑娘大恩。”
秦黛心叹了一声,也不知道今天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你起来,上前,我有话问你。”
于氏慢慢的上前。
两人耳语一番不提。
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旭日东升,天空中光芒万丈。
天大亮了。
秦黛心伸了伸懒腰,从于氏待着的厢房里走了出来。
门外靠在柱子打盹的雪晴一个激灵,连忙走了过来。
“主子。”
一夜未睡,秦黛心脸上不见丝毫疲惫之色,反而有些精神奕奕。
“九爷呢!”
雪晴只道:“在楼上呢!”
秦黛心点点头,道:“你回去歇一会儿,一会儿还有事儿,九爷那里,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雪晴一向听秦黛心的话,因此点了点头,目送秦黛心去了前院。等秦黛心的身影看不见了,她才扭头看了那紧闭的厢房房门一眼,心里暗暗奇怪,主子对那个于氏只字未提,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安排。
该不会把人杀了吧?
雪晴打了个寒战,隔着门板盯着那厢房看了一阵,微微摇了头,这才转身回屋了。
ps: 感谢粘惹惹的粉红票票,看了好激动,虽然没啥用,不过这也是一种肯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