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秦黛心看清了他的样子。
竟然是他!
那个跟着大哥回来的铁家人之一,怪不得先前自己会觉得此人背影熟悉呢!
这人鬼鬼祟祟的,一看便是做了坏事儿怕人知道的模样。
秦黛心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玲子道:“付钱。”随后起身走了。
玲子忙摸出几个铜板来,扔到桌子上,跟着秦黛心离开了茶水摊子。
主仆二人慢悠悠的往回走。
秦黛心暗想,看来今夜自己得来这里探一探,看看这破败的小民宅中到底藏了什么猫腻……
她满腹心心事的走在街上,不想跟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秦黛心连忙回过神来,下意识便道:“不好意思……”一抬眼,便是愣住了。
对方是个女子,身高在一米六左右,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生得一张鹅蛋脸,眉如柳叶,眼似弯月,红唇微微向上翘着,唇边两个浅浅的梨窝若隐若现……
这女子生得不是绝美,可看起来很乖巧,很讨喜,她穿着一身浅紧色的京纱无纹束腰长裙,裙摆上绣了几朵含苞待放的白色马蹄莲,她梳着双螺,头上只带了两朵绢花,耳朵上,手腕子上,半点首饰也没带,可就是如此简单的装饰,竟显得此女仙气十足!
那女子善意的笑了笑,才道:“没关系,也怪我东张西望,还请公子别怪罪。”这人说话句句发自肺腑,而且她身边护卫,仆妇不少,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对着秦黛心出言不善,可见平日里此女管教下人有方,也是心胸宽大之人。
秦黛心穿着男装,看上去可不就是一位公子嘛。公子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姑娘看,可不是什么美事儿。
所以秦黛心只微微惊讶了一下,便收了目光。此女落落大方,倒没有一般女子的矫情,而且她衣饰虽然简单,可身上却有一股贵气不自觉得流露出来,举止大方,不娇柔做作,倒让人欣赏她这份性情。
“哪里哪里。”秦黛心抱了拳,朝着那女子点了点头,便带着玲子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与秦黛心撞到一起的那女子回头看了看秦黛心的背影,轻声嘀咕道:“天朝回果然地杰人灵。大街上随便撞到一个男儿。都这般好看。”
她一旁的仆妇也道:“小姐说得是。可惜这里是天朝,若是在咱们那儿,此人必定是极受欢迎的。”
几人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在街上走着。
那紫衣女子笑了笑。道:“天朝与咱们不同,他们看重男子,好好的男儿才不愿意到咱们那儿当侍宠呢!”这话说得极轻,故而除了她身边的那名仆妇外,其它人根本听不见。
“你说说,好好的母皇非要我嫁到天朝来!真是气死人了。”
仆妇小心翼翼道:“小姐,天朝不好吗?您这几日不是天天吵着要在天朝多留些日子嘛?”
那紫衣女子打了个唉声,才与仆妇嘀咕道:“这天朝地大物广,到处都有漂亮的风景可看。南北民俗不同,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无一不精,有许多东西,本公……本小姐还没见过呢!只是一样,这天朝男尊女卑,女子在家规矩便多得要死,出嫁以后还要从一而终,这简直……”简直是不可理喻。
正说着,一股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那紫衣女子吸了吸鼻子,道:“肚子好饿,此时正是饭点,不如咱们去吃些饭?嗯,就这家吧!” 紫衣女子伸手指了一家,香气正是从这一家飘来的,嗯,天国的规矩虽多,美食却也同样多,刚了可以抚平自己这受伤的小心脏。
仆妇自然没有说不好的道理,便对身后的人用异语嘱咐了几句,那些人连忙点头,跟着对那紫衣女子一起入了酒楼。
街边的这一家酒楼,名唤客常来,这名字挺俗气的,且气派不及醉香楼,但屋内装潢也不差,小伙计们穿着整洁,手脚麻利,颇勤快的样子。
“几位客官,是做一楼散座啊,还是上二楼雅间啊。”小伙计十分机灵,生得一双大眼睛,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倒有几分耐看的模样。
那紫衣女子心情愉悦,扬声道:“给我们一间包房,侍候的好,赏钱少不了你的。”
小伙计一愣,接着面上一红,暗想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胆子倒是大,说话也不顾忌些。
“好,您跟我来。”小伙计在这酒楼迎来送往的,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儿,因此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笑着引一行人往二楼去。
几人挑一间僻静的包房,独那紫衣女子和那仆妇二人在包间中就坐,几个膀大腰圆的侍卫站在包房外,一副“我不好惹”的模样,警惕的注视着整个二楼。
小伙计被吓得缩了缩肚子,犹豫道:“客官,小店来往客人颇多,您这帮侍卫看起来挺,挺凶的,难免打扰到旁人,您看……”
这话说得极为含蓄,那紫衣女子一头雾水,倒是一旁的仆妇听懂了,连忙跟自己的主子耳语一番。
那紫衣女子只道:“这有何难,再寻一间雅间给他们用便是。”自己倒是不用这些人保护,只不过他们是奴,没资格与自己同桌用饭,单独给他们再要一个雅间,倒是使得。
那仆妇见主子发了话,连忙去外头与那几人打了声招呼。而后回到屋内,与那店小二道:“小哥便把旁边那空着的雅间给他们用就是了。菜嘛,我们便一齐点了,你让人送过去。”跟来的几个侍卫都不会说大雍话,如何点菜?
店小二应了一声,便给紫衣女子介绍起自家酒楼的特色来。
紫衣女子好美食,挑着点了七八个菜,又让店小二送美酒过来,随即那仆妇也作主给旁边雅间里的侍卫们点了几个菜,命那小二一并送去,这仆妇虽不是大雍人,但似乎颇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随手掏出了一块小银块儿打赏那店小二。
小伙计得了二两银子的赏钱。乐得见牙不见眼,一双月牙眼更是弯了弯,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晃的人眼睛都花了,他不住的跟紫衣女子道谢,这才转身下了楼。
屋里没了外人,紫衣女子便毫无顾忌的趴在桌子上,朝着小伙计消失的楼梯口张望,口中不住道:“哎呀,好个可人的小郎。可惜这里不是昆雅。不然我非收用了他。”她的声音极轻。若不是靠得太近,只怕连她身边的仆妇也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公主慎言,这里并非昆雅,大雍民风与咱们那儿完全不同。这男女大防看得还是比较重的,公主千万小心说话啊!”
这与秦黛心相撞的紧衣女子,赫然是那昆雅六公主,被送来大雍和亲的六公主赛娜。
赛娜听闻此言,颇不高兴的嘟起了嘴,道:“我知道,我这不是很小声嘛。”
那仆妇只道:“公主,老奴也是为了您好。”
“行了行了。”赛娜从桌子上直起身子,轻声问那仆妇道:“养娘。我还有多久能回昆雅啊!这大雍,我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那仆妇捂着嘴笑了笑,才道:“公主刚才不是还说,这大雍人杰地灵,好山好水好风光。吃得好,住的好,玩的好,怎么就呆不下去了?”
“哎呀,养娘坏,明明知道还问人家。”赛娜公主娇嗔的看了自己的养娘一眼,才扯了扯身上的衣裳道:“你看看,这大雍的衣裳美则美矣,只可惜包得太严实,不能露胳膊不能露腿,还显不出身材的曲线。”赛娜公主嫌弃的扯了扯身上的衣裳,道:“还是在家里自在,光影纱又薄又透,怎么穿怎么好看。方才我若是穿着光影纱制成的衣裳,那小郎君只怕就能多看我几眼了”
这一番话,要是让大雍的婆婆妈妈们听见了,免不得要对这个口出妄言的赛娜公主指指点点一番,只怕什么“不要脸”“狐狸精”之类的标签就要被贴在赛娜公主身上了。女子最看重贞操,名节,怎么能有这么不要脸的想法?只怕赛娜公主这番话足以让众人用口水淹死她,又或者大家伙把她当成异类,架在火堆上烧死,浸了猪笼也是有可能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赛娜公主的养娘才会一直不厌其烦的对她耳提面命,希望她多多注意自己的言行。在街上,人多眼杂,万目睽睽之下,赛娜公主做得倒也有模样有样,单说撞了像秦黛心那样容姿超人的小哥,也只是恋恋不舍的看了两眼,并没有别的动作,可到了这包厢的隐密之处,赛娜公主见小伙计长得眉清目秀,便动了春 心,忍不住抱怨起来。
昆雅三面临水,以女为尊,那里是女子掌权,凤临天下,男子不论家世相貌如何,都以货物论!地位极低。因此昆雅那里就算是平民百姓的女子,成亲时亦可娶三四位夫君,更不要说女皇了。男子若长相清秀,端庄,俊美,便可当得起别人一声“小哥儿”“小郎君”之类的赞美,但若是长相一般,只怕十有九要被称为奴的。
昆雅历代的女皇只会把自己生下的女儿留在宫中悉心抚养,女儿养到十五岁,便可以有自己的寝殿,同时身为公主的她们,也可以开始挑选属于自己的侍宠。
而昆雅的女皇们若是生下男子,皆是以名种名义送到远处去,圈一块地养起来,直到他们孤独老去。
这是极不人道的,却是昆雅千年不变的传统。没有人,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也不会觉得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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