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裴虎,王小狗和徐大川三人。
徐大川朝着地上的尸体踢了两脚,见人没有反应,这才给王小狗使了个眼色,二人合力把陆庆的尸体拖到暗处,这才与裴虎一起轻手轻脚的来到廊下。
屋里,只有一个人的惨叫声,不用细听就能分辨出来那是许二进的声音。
看来是得手了。
裴虎敲了三下门。
许二进是在屋里叫得正起劲,突然听到外面传过来一阵敲门声,他一个激灵的从后怕中清醒过来,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门前,细细的听着。
又传来三下敲门声。
这是几人之前商量好的暗号,敲两遍门,每次三下。
难道说是老大他们来了?许二进连忙向外看了看,隔着窗纱只看到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屋内火烛摇曳,裴虎自然也能看到门内有人鬼祟,他轻咳了一声,怕招来不必要的人,才问道:“是许二吗?”
连名字也没叫全,直接叫上许二了。
秦黛心要是在此处,非被几人气得七窍生烟不可,接头如此草率,真是被人卖了也不知道。
可是这几人运气倒好,还真没遇到敌人凭空跳出来。
许二进在屋里听到了裴虎的声音,激动的手都哆嗦了,太好了,娘家来人了!他底气足了,只觉得心里也不那么害怕了,飞快的打开门栓,开了门,把三人让了进来。
裴虎几人闪身进了屋子,许二进又探头探脑的朝外头瞧了几眼,这才关上门。
兄弟几个一进屋,就被屋里的情况给吓了一跳。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被子,衣裳碎片,一个男人只穿着一条裤衩被人捆住了手脚。躺在地上……
这情况,要多诡异有多诡异。虽然几人也知道楚天衡有龙阳之好,可想像和亲眼所见还是有区别的,眼见着屋内像遭了贼一样,许二进着,半边的脸都肿了起来,嘴角上还有未干的血迹,脸上还挂着泪痕。头发也乱得不像话。
那啥……
徐大川瞧了瞧躺在地上的楚天衡暗想,这畜生不会是得手了吧?要然许二进怎么这副德性?还换了衣裳。
裴虎看着许二进的眼神也不对劲。
许二进脸一红,低头道:“大哥,看啥呢?”其实他心里知道裴虎和徐大川的眼神是啥意思。也不怪人家。
许二进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心里又怕又委屈,此时又被人误解失了身,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
想着想着,他的泪就下来了。可许二进又不敢大声嚷嚷,只道:“我就是挨了打,怎么着也没怎么着,顾大哥给的药好使,怎么着也没怎么着。”
虽然说许二进有点语无伦次了。可屋里的其他三个人都听明白了。
没怎么着就好。
“行了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裴虎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道:“眼下要紧的是把他带走,许二,你把眼泪擦擦,这回这事儿不管成不成,你是头号的功臣,兄弟们敬重你还来不及,没人敢笑话你。”
王小狗也道:“二子,是这话,你放心,哥哥们都敬重你呢!”他拍了拍许二进的肩膀,“戏文里都说了,舍生取义,二子,你是这份儿的。”王小狗竖起一个大拇指,冲着许二进比了比。
许二进听了这番话,一颗心才算落回了肚子里,他还真怕兄弟们会为了这个事儿瞧不起他,听了裴虎和王小狗的话,他才算放下了心。
“行了,收拾收拾,咱们离开这儿。马群往马厩去了,想必很快就能办完事。”裴虎又转头对徐大川道:“找条被子,把这个败类卷了。”
徐大川撸了撸袖子,唱道:“好嘞!”这事儿简单,他以前当土匪的时候没少干。徐大川直接把床 上的被子拿下来,把楚天衡往里一踢,接着一裹,随即就扛了起来。
他块头虽然不及裴虎,可也是个壮实有力的,因此扛着一个大男人在肩上也不觉得吃力。
许二进恨不能肋生双翅飞离这里。
裴虎从背上拿出大刀来,道:“娘的,老子还没被亲爹亲娘以外的人踢过呢,一箭就射死了那厮,真是便宜他了。”说来也是三小姐的弓弩威力大,不然那么远的距离也未必一下子就能得手。
“大哥,哪儿来的刀?”
“废话,我们进来救人,能不带家伙?三小丫早就安排好了。”徐大川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面巾,又把肩膀上的人掂了两掂,才道:“行了,走不走?”
自然是要走的。
几人刚要走,就听许二进道:“老大,可给我带了称手的兵器?”
许二进以前是跟着戏班子混的,功夫比普通人强点,跟正经练过武的比起来那就是花拳绣腿!他上山做了土匪以后,跟着山上的人学过几招几式,运用起来还算不错。动手打架的时候,他倚仗着身体灵巧,还真没少占别人的便宜。
“许二,你就跟在我们后边得了,你看看你现在这样,能行吗?”王小狗打量了许二进一眼,这家伙的半边脑袋都差不多跟猪头一样大了,还能打架吗?
许二进抹了抹嘴角的血,又拢了拢头发,才道:“我可不能做软蛋,实在不行,下黑手也行。”这家伙以前专门捡落,把被别人打倒的对手一顿痛打,因此还被叫过一段时间许捡落。
许二进在屋里四处转了转,终是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一把夜壶,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确定这东西还算干净,才放了心,拿在手上道:“我就用他了。”
几人一看,哟,这不是夜壶吗?长柄歪身子,像是……石头的?
“这楚天衡果然是异类,连夜壶也与旁人不同。人家有钱人不用金的,银的,瓷的。专用石头的。”裴虎打趣了两句,又道:“许二。沉不?”
许二进特别认真的掂了掂,方才道:“别说,大哥,这东西别看是空心的,还真挺有分量,要是抡时间长了,也挺吃力。不过没事。我拿得动。”他瘦是不假,可他有劲啊,虽然他比不得老大,徐大哥那样的气力。可他也是一个种过田,干过苦力的人,拿这么一个空心石头夜壶,不算什么。
“嗨嗨,我说你们这就聊上了?我这肩头上还扛着人呢。他不比夜壶沉多了?”徐大川道:“麻溜走吧,一会儿让人发现就不好了。”
几个人这才探头探脑的打开了门,扛着楚天衡往后花园辙去。这几人目标太大,即便是躲过了几个岗位,奈何楚府人多势众。明岗暗哨又多,终是被人发现了。
“什么人,站住。”
也不知道是谁心动了躲藏起来的暗卫,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一声暴呵!紧接着便是急匆匆的脚步声和此起彼伏的叫喊声:
“站住。”
“什么人。”
安静的子夜突然喧闹起来,各种声音汇集到一处,十几个黑衣汉子手持武器把裴虎几个围住。
几兄弟好歹也是见过阵仗的人,一见对方人多势众,便立刻背靠背的圈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圈子,把眼睛看不到的地方留给最信任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竟深夜擅闯民宅,快快束手就擒,爷爷考虑给你们一个全尸。”
裴虎虽然是本匪出身,可从来都不是欺善怕恶之辈,他知此行凶险,更是做了万足的准备,把生死抛之脑后了,与他同来的兄弟们,也都不畏恶势,一个个把家伙拿在手上,警惕的看着冲过来的人。
“民宅?我呸。”王小狗重重的唾了一口,才道:“瞧瞧你们这一个个的,谁家民宅是这么个德性?”
裴虎握了握手里的大片刀,笑道:“小子们,怕不?”
怕?土匪也是在刀口上混生活的,如今,他们身负希望,还有什么可怕的?
“怕个鸟,老大,咱们今天好好过过手瘾。”这些人可都不是好鸟,杀了他们不算是为非作歹,反倒是为民除害了。
“好嘞,徐子,把你肩上那家伙看好了。”
徐大川知道这个楚天衡很可能是哥儿几个的保命符,因此他连声道:“放心,有小狗子在呢!”
“老大,放心吧,准保叫这些杂碎开开眼。”王小狗的功夫都是跟他爹学的,他爹是个捕快,功夫不俗,这家伙在山上的时候,除了裴虎和徐大川以外,还真没把别人放在眼里过。
就在这时,远处又有杂乱的脚步声传过来,火光通天,看样子是别院的护卫听到风声,跑过来支援了。
裴虎拍了拍自己的大光头,大喊一声道:“崽子们,尝尝爷爷的刀法。”说完便第一个冲了出去。
他这一动,对方的人便不由分说的一齐涌了上来。
裴虎力大,刀法又快,先涌上来的人几乎全被他撂倒了,那些人有的被伤在要害躺地不起,有得则是被打懵了,正不分东南西北的时候,被持着石头夜壶的许二进上来补了几下子,他下手特别黑,正是痛打落水狗的作法,那些人被石头当头砸下来,哪有不死的?许二进此番受了屈辱,见了血倒不像先前那般忐忑了,反倒觉得痛快。
徐大川虽然扛着个人,可也不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人打的,楚天衡也是七尺男儿,被子这么一卷,活生生又高出一些来,他在徐大川的肩头上横着,活生生就是一个天然武器,徐大川原地转几圈,这么一抡,所有人都害怕,不敢上前,谁知道这汉子肩膀上背的是什么啊!
他们可不想被活生生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