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富贵似乎感觉到了厅内的气氛有些尴尬,他缓步来到高足桌子的后面,朝厅内拱了拱手道:“在座的老少爷们想必都认识我齐某人,今日齐某有幸来当这个拍卖会的唱卖人,实在还要多谢肖会长。”齐富贵抻出短胖的胳膊一指,大家的目光顺着他的手臂齐刷刷的看向一位穿缎子外袍的中年男子。
这人大概四十岁左右,窄额头,宽嘴巴,短须,两鬓挂霜。
齐富贵笑笑,“这唱卖人的人选本是肖会长,哪知道肖会长前几日受了风寒,哑了嗓子,所以齐某人便捡了个现成的便宜,取而代之了。”
底下有给面子的人,善意的笑了笑,气氛顿时不一样起来。
坐着的肖会长哑然一笑,指着齐富贵摇了摇头,意思是这厮本性难改。
齐富贵道:“言归正传吧!今日这个拍卖会,意为边疆百姓募集善款,长公主一片为君分忧为民请愿之心,天地可鉴,我等身边大 雍子民,自然也当尽一份绵薄之力。此次拍卖会上的所拍物品,皆是台州各府女眷所捐,各位要是有看得上眼的,可不要吝啬啊!”
底下人自然道:“不能。”
秦黛心在楼上看得起劲,心想大家还真卖长公主面子,若非如此,一个小小的拍卖会,怎么会请到齐宝贵这样的大咖来担当唱卖人呢!
齐富贵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一本正经的道:“公主凤驾在此,不得喧哗。”
“对哦。”
“是是是。”
底下人连忙附议,楼下顿时安静了下来。
就在此时,二楼西边一直关着的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了,里面先是走出来四名身着官服的官婢,紧接着便走出来一位身着纱装的妙灵少女来。这人秦黛心认识,可不就是长公主身边的涟漪吗?
“公主有令,各位有志之士为募集善款不远千里奔波而来,可谓辛苦,公主虽然在此,但目的却是与在座诸位一样,皆是关心边疆百姓生活,此等行善之事,没有身份高低贵贱之分,诸位还请尽欢尽言。莫要拘紧。”
底下人连忙起身,拱手冲着二楼西侧道:“尊公主令。”
二楼的女眷们自然也是如此,一个个低头垂目的。恭敬的很。
涟漪宣布完公主的命令后,便转身回到了房间之内。那先前出来的四名官婢却没有一同回去,反面分左右站在门的两侧,想必是不想有闲杂人等来打扰吧!
秦黛心暗笑,这长公主还真不待见齐家。不然怎么在大厅广众这下给齐富贵难堪呢?不过这齐胖子的脸皮也真够厚的,即便是犹如当众被长公主扇了一耳光的尴尬,他也笑笑掩过,似乎并没有不快似的。
这个胖子不简单啊!
众人各自落座,秦黛心悄悄的往西侧长公主的房间里扫了一眼,纱幕环绕。人影浮动,看不真切里面究竟怎么样,没想到这个长公主还挺守礼的。她与楼下众人有君臣之分,照道理讲她露个面,讲几句场面话也没有什么不妥。可长公主毕竟嫁人为妇了,如此抛头露面的事情少做为妙,以免被有心人诟病。谨慎为上啊!
嗯嗯,想得挺周到的。
秦黛心端起茶杯来。小小的呷的了一茶,女眷们出门就是麻烦,一个个的都不敢吃,不敢喝,生怕吃多喝多上茅房,惹人笑话,这点古人就比不上现代人了,无论多么豪华的聚会,多大盛大的party,你只要微笑着来句“,我去趟洗手间”之类的话,就可以了!
跟长公主这个古代贵妇比起来,现在的贵妇们则是开放的多,她们不但出面帮着自己的丈夫撑场面,而且来亲自招呼客人,酒一杯接一杯的喝,跳个小舞,贴个面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秦黛心走神的工夫,底下的拍卖会已经开始了。
第一件拍品,是尊白玉观音。玉质上乘,做工精细,观音像神态慈爱,线条流畅,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大家之手,价值千金不止。
果然,起拍价就是三千两银子。
底下的人争相出价,价钱翻着翻着跟着似的往上长。
“六千两。”
“七千两。”
“我出七千五百两。”
“我出一万两。”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枯瘦的老者,年约六旬,长得慈眉善目,双目炯炯有神。
有人认出来了,这不是郑老爷吗?
此人原是出过任的,后回乡养老,颐养天年。
“既是郑老喜欢,在下就不争了,君子有成人之美,郑老请吧!”
众人附议,都不打算再出价了。
郑老爷子客气的朝大家拱拱手,“多谢。”
台上的齐富贵忙唱了三遍,见真无人再出高价,这才举起一个金光闪闪的小锤子轻轻的敲了一下,显示成交。
秦黛心看着了热闹,心里高兴,心想这现代的拍卖会若是追根溯源起来,还真得追到古代来,你看看,这台州商会的拍卖会,可不就是现在拍卖会的雏形吗?
有两个小厮轻手轻脚的捧走了那尊白玉观音像,又有人拿了新的拍品来。
是件青铜器模样的器皿。
起价六千两。
秦黛心托起腮来想事情,这拍卖不都是把好东西放到最后吗?怎么一开场便是这么重量级的物件呢?后来她才知道,这些比较重量级的拍品,都不是长公主募捐来的,而是台州的商会捐出来的。
“我出一万两……”
“一万二。”
“我出一万五。”
古人对青铜器也很热衷呀!
最终这件拍品以两万六千两的价格成交。
秦黛心看了一眼买走东西的那人,那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
接下来又不断有拍品被摆上台面来,众人拍买热情十分高涨,大家争相出价,买走了大大小小十数件物品,不论价值几何,都没有物品流拍,想来大家是给长公主面子,不论值不值钱,喜不喜欢,便都买了回去。
秦黛心假装兴致勃勃的盯着拍卖场,实际上却是仔细的观察着底下的每一个,根据他们的穿着打扮,行为举止来分析,哪些人有可能是刺杀长公主的杀手。
毕竟她也曾经是杀手,对这些特殊人群的气质还是很熟悉的。
秦黛心一个一个的仔细看过去,不想又发现一个熟人。
那个姓高的。
追杀九王爷深夜搜查秦府的那个高大人。事后他跟那个姓丁的也来过秦府一回,不过被秦黛心三言两语的打发走了,再后来上元佳节的时候,她似乎在发群中瞥到了他的身影。
不会错的,秦黛心对她的记忆力很有信心,训练了那么多年,她的记忆力堪称过目不忘。
他来干什么?
秦黛心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下意识的把这个姓高的划到坏人的圈圈里头,却没有细想过,两人远日是无冤,近日无仇的,自己为何会如此敌视他呢?
嗯嗯,是直觉。
秦黛心打定主意要盯紧姓高的,所以时不时的就朝那个方向瞄两眼。
练武的人感官都很敏锐,高立仁也不例外,他能感觉到二楼方向有人时不时的看他,扫过来的视线让高立仁坐如针毡!
他知道二楼都是女眷,可这个视线实在是让他有种忌惮的感觉。
他猛的抬头向二楼望去,却看到一张含羞带怯,粉嫩如花的小脸,对方见他看了过来,明显就是一愣,紧接着像是受了委屈般的低下了头去……
高立仁一愣,随即松开了拧在一起的眉毛,原来是佳人芳心暗许。
秦黛心低着头,心想安逸生活果然害死人,大意了,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够快,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呢!
只是那个姓高的为什么会时不时的回看过来?
秦黛心心里突然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会吧?这货莫非看上她了?本来就对高立仁印象极差的她,这会儿更加确定了他不是好人的想法。
拍卖会继续进行着,秦黛心不敢在往高立仁那里看,把目光放到了那些陌生人身上。找着找着,她就在角落里一个极不起眼的位置发现了她的便宜老爹秦从文,不知何故,秦子诚并不在,渣爹与一位四旬年纪左右的人相谈正欢,对拍卖的事情则是充耳不闻。
秦黛心摇摇头,对秦从文的作法很不理解。
方婉茹大概也看到了,不悦的神情从她脸上一闪而过,真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想的,放着讨好长公主的机会不好好利用,反而跟一个不相干的人聊得起劲。哪怕你真的不想花银子竟拍什么,也得装作很认真的样子盯着那些东西看一看才对,这样至少会让人觉得你很专注。
方婉茹收回落在秦从文身上的视线,转头对秦黛心问道:“怎么没见到齐夫人和齐大小姐?”
秦黛心道:“女儿也没见到,想必是齐老爷来当这个唱卖人,要避嫌吧?”
方婉茹点点头,也有道理,接着便把视线又放回到一楼的拍卖厅之内,正在叫拍的,是一件万缕金织遍地镶珍珠的刻丝小袄,方婉茹似乎很感兴趣,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秦黛心转过视线,哪知就看到了铁未阳富有深意的一望。
他想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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