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嚣冒险要见丁大力,在旁人看来难免有些说不过去。
纪婉儿就不太明白。
秦黛心和玲子回了四合院后,秦黛心就对二人说了她要折回云来客栈去,因为她不放在心陆嚣。
她一直不放心陆嚣,并让玲子密切注意陆嚣的举动。
纪婉儿不太明白,还道:“说到底是他不忠于风行在先,又私自放了自己的弟弟,这可是不忠不义之事,风行能饶了他不成?我听说,这种组织最恨不忠诚的人了,以陆嚣的所作所为,只怕被捉住了,就得落个活剐的下场,怎么还会自己送上门去呢?”
说来说去不过是不甘心。
也是事有凑巧了。
秦黛心相信,陆嚣的这个想法,也是最近才生出来的。他投靠自己时,倒是真心真意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运数变了,人的心态自然也变了。
她说完这话话,就换了衣裳离开了四合院,弄得玲子和纪婉儿一头雾水,两个人谁也没懂她的意思。
其实秦黛心是想说,风行换了主人,所以陆嚣的心思就活了。
相必是他见了谢正英以后,知道了什么消息,这才动了回风行的念头吧!
就在这时,陆嚣已经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地窖走去了。
秦黛心猛的一下从暗处窜了出来,几步来到地窖口,趁地窖的门没有关闭上的时候,闪身进去了。
地窖很黑,墙壁上的灯油早就燃尽了,秦黛心适应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顺着台阶往下走。
这个地窖不小,想必以前是用来储存粮食和酒的,里头一股子味道。
石阶并不长,总共二十多个阶梯,就能抵达窖底。那是一个大概二十多平方米的空间,周围都是石头垒砌起来的,上顶还开了一个小小的天窗。不过最妙的是在阶梯中部有一个转弯,这个转变能够隐藏住人的身形,秦黛心此时正在这个转弯处,听陆嚣和丁大力说话。
“你是风行的人?”陆嚣进来后的第一件是。就是打晕了乌三道,随后才打量了丁大力一番。
那个丁大力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见他来后,脸上竟无半点吃惊模样。
陆嚣心里就有了五分了然。
丁大力借着从天窗上洒下来的微弱月亮,仔细瞧了陆嚣两眼。才道:“江行没有大船,帆面冲北,是顺风还是逆风?”
陆嚣大喜,这是风行的暗语,看似说不通的话,却藏有大玄机。
陆嚣忙做了个手势,可惜秦黛心在转弯处藏身,没有看到。只听到他说:“江水寒风冷冽,煮酒一杯,不成敬意。”
之后。就是短暂的沉默。
就在秦黛心不解时,突然听到陆嚣似有似无的叹了一声,然后才道:“没想到你竟然是风行的人。”
丁大力皱眉,这话他听着别扭,他一向以娘娘的人自居,哪怕现在他跟风行是这种关系。也不想别人当他是风行的人。可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已经错走了路,就不能再回头了。
“世事难料。”半晌。丁大力也只吐出这四个字。
陆嚣点了点头,随后道:“你可认识谢正英?”
“自然认识。”
陆嚣有些激动的道:“那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秦黛心努力把自己的呼吸调整到最轻。
“我怎么知道他都跟你说了什么?”丁大力以前的性子还好,虽然有些鲁莽,但还算沉得住气,可自打他做下了背叛之事以后,脾气就一天比一天暴躁,想从他嘴里听到几句好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陆嚣并不知道他的转变,以为他本性如此,因此也没计较。
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
“我的事,你应该知道吧?”陆嚣的心突然烦躁起来,前路漫漫,他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在哪里安身立命,不过,默默无闻一向不是他的追求,既然陆笺安全了,那么为陆家绵延子嗣的事情就自然不用自己在操心了,大丈夫在世一回,自然应当放手一搏,哪怕不能名垂青史,也绝不该默默无闻。
丁大力笑嘻嘻的看了陆嚣一回。
两人都是叛徒,还真是半斤八两。不过,他的命比自己好,他虽然出卖了风行,可是却赶上了好时候,要知道既往不咎这四个字,可不是能轻易说得出口的。
“知道,陆承训在风行可是大大的有名呢?不少前辈都是你调教,栽培出来的,我是久仰大名。”
陆嚣听得出来,丁大力是在讽刺他,不过,他并不介意。他觉得丁大力就是个莽夫,一个莽夫,能懂得什么。
“哦,看来你入风行的时间也不短了,想来,你的故事应该比我知道的还要多。”陆嚣的口气很是轻蔑,他在风行,每日接收着各处各地的消息,对很多人物的身份背景都是了如指掌。陆嚣带着人来边芜镇狙杀秦黛心之前,也曾派人着手调查过边芜镇的势力分布,对于李谦和丁大力等人,他虽说谈不上知根知底,但也能窥探到一些旁人所不能及的秘密,因此才会以此来反击丁大力,言外之意不过是说丁大力是个叛徒,一点也不比自己高尚罢了。
秦黛心暗暗勾了勾嘴角,暗暗听着这两个人狗咬狗。
丁大力听了陆嚣的话,心口就是一滞,不过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很快就把怒竟敛了回去,这倒是让陆嚣惊讶了一回。
“好了,说到底你我都是半斤八两,何必针锋相对呢?咱们也算是自己做了,应该一致对外才对。”这话不像是丁大力能说出来的,然而,这话又恰恰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陆嚣微微沉默,思忖了一下才道:“我要先确定我能保住命。”
丁大力不屑的撇了撇嘴,仿佛忘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一般。
“行,你想知道什么,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他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因此回答的倒也痛快。
“谢正英说,风行换了主子以后,规矩也变了许多,我叛逃一事,头儿不打算再追究,还一力主张我回去,这,是真的吗?”
秦黛心屏息听着。
“不错,确有此事。头儿换了,行事作风自然也变了,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收拢人才,别的事都要往后放。”
“这话是由特使传出来的吗?”风行的头头儿从不露面,在风行,只有少数高层知道头儿的真实身份,特使就是其中之一,他是头儿最信任的人,所有命令都是通过特使向他们传达的,更多时候,特使在他们心中,就如同头儿一样。
丁大力点了点头,“虽然不少规矩变了,可是头儿不露面的规矩还是没改。你也知道,我在风行不过是小角色,根本没资格见到特使,这话还是别人跟我说的。”至于他口中的别人是谁,丁大力却没说。
陆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一行的规矩,各有各的联系人,彼此不干涉,他也就不好多问。
本来谢正英来,就是劝他回去的,他也动了心,想着谢正英若是能完成任务,杀了秦黛心,那么自己也就自由了,不过现在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了。
陆嚣沉默了。
“你知道组织发布暗花,要买秦黛心命的事情了吗?”丁大力突然开口。
陆嚣知道,不过秦黛心对他,对陆家到底有恩,不到万不得己时,自己不想跟她正面冲突。
丁大力大概也知道他的意思,不过他怂恿道:“组织想要杀她,那她就是跑不了的,你在风行是老人了,比我懂这里头的规矩,如果不是头儿与她有旧恨,那便是买家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如若不然,也不至于要发暗花吧!”
这些,陆嚣都懂,只是他还在犹豫。
“她死在旁人手里也是死,死在你我手里也是死,结果一样,意义却不相同。你想想,若是你提了她的头回组织,那么先前之事又岂是一笔勾销这么简单,你功大于过,头儿肯定会抛弃之前对你的成见,到时候你在酌情说上几句,那么叛逃便也不是罪了。有了这么大的功劳傍身,你还怕什么?”
陆嚣有些动心了,不过,他不想被人当枪使。
“她死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他问丁大力。
丁大力想了想,有什么好处呢?
好像自打这个秦黛心来了风行镇以后,所有的事情就都变了,他终日提心吊胆的过活,就怕二十年前的事情被人抖了出来。
这人好像是自己的克星,让他的生活一团糟。
本来,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做的,二十年的时间里,林雨详已经黔驴技穷,江郎才尽了,他再也没有办法压制李谦等人身体里的毒性,也没有办法根治这毒,这些人,就要慢慢死去了。
只要他们一死,自己的过往便成了无人知晓的往事,像被黄沙掩埋的真相一般,根本没有人想要去挖掘。
他就能安心了。安心做他脚力行的老板,安心的做一些他愿意做的事。他可以永远不用面对二十年前丑陋的自己,不用去面对所谓的真相。
可是这一切,都被那个叫秦黛心的给毁了。
所以,她必须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