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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和小龙人一听要吃饭了,都仰着胖脸儿瞅毕月。

发现妈妈不是太高兴,俩胖娃娃还你瞅我我瞅你,像照镜子似的对视一下。

梁吟秋眼睛里都是笑意,她家宝宝们现在啥话都听得懂,还会看人眼色了,比他们父母强百套。

“走,跟奶奶洗手吃饭饭去。”

毕月叹口气起身去了厨房:“有剩饭吗?给他们烫蔬菜瘦肉粥。”说完就要转身进屋。

刘婶儿赶紧叫住:“亦锋不让喂剩饭。他都是给现熬的。”

毕月微皱下眉,脚步顿住。打开碗架子懒得废话。哪那么多事儿?

“亦锋让今天给做豆腐汤,每天都得换花样,我这锅里炖着呢。那剩饭不行的。”

毕月面无表情看刘婶儿。

刘婶儿现在也不知道是因为啥,有点儿害怕毕月。解释道:“真是不能重样。亦锋在家这段日子,他也不让我插手。红薯粥,南瓜羹,奶油蘑菇汤、玉米糊,虾肉泥,猪肝粥,鸡肉丸子汤,今天起早去买的豆腐说要……”

毕月听到亦锋俩字就生气。态度比以往差了很多,一摆手:“那快点儿吧。”

她没像往常似的觉得感动之类的,倒觉得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那当爸爸的就是假模假样。

真关心孩子们,儿子头撞那样,就是有天大的委屈是不是也得赶紧抱着去医院?你大人心情重要孩子身体重要?

明知道家里就一台车,她那公司又不像四海集团要啥有啥,才起步。订的那些车都没到不知道吗?

男人口口声声说他们难,难个屁。到关键时刻总比女人要潇洒。人家可不管你那事儿,抬腿说走就走,心大心硬着呢。甩手掌柜说的就是男人那个群体!

毕月越想火气越大。

她此刻甚至无法理智分析,把楚亦锋以前对孩子们的好,通通全都否认,极其情绪化。

……

俩小人儿刚刚还特别依赖毕月,现在又特别烦毕月。

才多大个娃,往椅子上一坐,双双拧眉头看毕月。一会儿不让吃,一会儿拿着手绢擦,老是打乱节奏。吃饭这么重要的事儿,妈妈这是要干嘛?

毕月……“妈喂,不能抓,手上都是细菌。”

梁吟秋其实也不赞同,边给老太太扒蒜瓣边埋怨她儿子道:

“就小锋惯的。他没回来前,我喂饭老老实实等着,也不像别人家那孩子直躲,咱家俩宝吃饭最省事儿。他这一回来,随便让抓,一抓抓满脸满身,那也不卫生啊。”

楚老太太却一摆手:“月啊,你别管他俩,抓去呗。我发现你们可真是,啧啧。整俩孩子都不知道怎么摆弄了,哪那么娇性?那亦清那阵儿不就我给带的?只要不玩尿不吃屎,想咋招咋招。”

梁吟秋马上皱眉看婆婆。你说这吃饭呢,婆婆说屎。再说亦清那阵得遭多少罪,得亏小锋那阵她不忙了。

“你瞅啥。”老太太还振振有词道:“你不上班是咋的啊?我不说你知道啊?”

毕月眼睛闪了闪。

刘婶儿也赶紧岔开话题道:“咱家孩子都聪明。前天开始练拿勺子了,就是他们不懂往嘴里塞。每次吃完饭,亦锋都给他们换衣服洗衣服,擦擦洗洗的。他说麻烦是麻烦了点儿,是要锻炼他们的动手能力,不让拘着他们。”

毕月把包子馅扒拉出了点儿,放孩子们面前,又把炖的豆腐块用盘子装了小半盘放俩孩子面前:“那抓吧。”

楚老太太仰脖给刘婶儿一个赞赏的眼神。对,多夸夸她孙子,不是就会乱发脾气,在家没轻了挨累。以前放假回家那都一天天不招家呢,现在真不错了,谁叫都不出门。

小溪和小龙人也高兴了,捏着豆腐块一块接一块往嘴里塞,哪块捏的劲道大了,全是碎末还知道裹手指头不浪费食物,俩孩儿就差趴那舔桌子了。

四个小胖手还紧忙活,不忘捡起包子皮时不时咬一口,借借味儿。

吃的那个香啊,表情格外认真,眼里也没别人了。

尤其小龙人,头上顶个包,一脸豆腐渣子。

毕月看的都直咽吐沫。

你说她和楚亦锋都不是啥爱口腹之欲的人,可她生的俩娃也不知道随谁了,打小胃口就好,体重一直是同龄小宝宝中那最高一格,差点儿没飚出线。

有点儿担心这么个吃法,别把脾撑坏了。

自从楚亦锋回家,她都撒手有一段日子了,问大家:“最近他们食量多少?一天吃几顿?”

梁吟秋边吃饭边回道:

“八点半吧,有时候一碗粥一碗面条,现在给蛋羹不行了,看那样像是吃不饱。中午十二点刚过,呵呵,咱家小丫头可聪明了,她要饿了就指饼干盒子,女孩儿就是早知道事儿。能吃六七个饺子?面条什么的都能吃一整碗了。

下午睡醒还得吃水果,一人吃两块饼干,不是小圆豆了,那不够。我看亦锋给做的手指头那么长的饼干。

等晚上你也知道,还跟咱们正常吃饭。逮什么吃什么也拦不住啊。什么都想抓一把。

你爸啊,以前就喜欢吃一个粒儿是一个粒儿的米饭,现在跟着改了。”

毕月听的直拧眉。

啥?楚亦锋刚在家多久啊,给孩子们喂的食量上升成这样了?

要知道这么俩个小人儿,比一个成年减肥的人吃的都多。小身板能受得住吗?

“一天还喝四顿奶?”

梁吟秋点头:“还得用勺喂口干奶粉当零食吃呢。呵呵,偶尔还要半杯果汁,不给都想得慌。你说他们是怎么记得住的呢?你姐和亦锋小时候就没长这吃的心眼。小肚子不大,跟无底洞似的。”

“妈,不能给脾撑坏了吧?”

楚老太太一脸无语看毕月。

她以前觉得吧,孩子们在孙媳手里时还真挺好。

因为毕月心大,性格也比一般心细的都强,又当爸又当妈,该咋是咋,从不这事儿那事儿。

这怎么一撒手不管了,还学的不放心这个不放心那个呢?啥心理呢?还不如让月丫头自个儿带了。

“你个操心命。我跟你说月啊,一家一个养孩子法。不能照书本那么整。

就小锋事儿够多的了,愣是给规定吃饭时间我就看不下去眼。

饿了就吃呗,你别看咱这俩小东西不大,人家可知道饱饿了。健健康康的,连感冒都不感冒,你们非得瞎折腾。你瞅瞅吃的多香?

别老觉得他们小,不知道饱饿,实际上都有心眼了。

你走那阵儿,那最开头戒奶嚎的啊,估计老刘家半宿半夜都睡不好觉。

结果你妈,唉!抱着这个扛着那个,厚着脸儿满大院找奶喝,我那时候就说不用,估计也就上几天火,结果你看看,照我话来了吧?

咱家这俩小聪明蛋儿哭的都看不清人了,那老于家二儿媳妇刚撩开衣襟,咱家小溪那胖丫头馋吧,抿紧小嘴儿。小龙人那边哭边爬。就像是怕别人能非要喂他似的。一个个可有心眼了。”

毕月听的心暖。她心理状态又到了另一个高度:就觉得无论到啥时候,丈夫可以随时换掉,就娃们不能离开她。孩子们其实比大人有良心。

刘婶儿又补充了,她快赶上楚亦锋发言人了,在毕月思想作祟恨不得想让丈夫滚蛋时,小小声对毕月道:

“亦锋说是要给他们养成几点几点都干什么的好习惯,最好能和幼儿园同步,这样他走了你能好带一些。”

之前都不想听进心,可就这一句话,刚刚还想甩了丈夫的毕月,忽然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

嗓子眼像是发酸,心还发涨似的,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只歪头盯着俩宝吃饭来掩饰表情:“妈妈再给扒个包子皮,你俩一人一半儿,完了咱不能吃了噢。”

……

毕家,一屋子人在忙碌。

毕月的舅舅舅妈,毕月的姑姑和表妹,外加毕家自己人。

舅妈带着付娟和狗蛋儿,仨人在擦窗户挂窗帘。

全都在等毕月一家的到来。

刘雅芳此时在厨房炸着丸子,外屋门也半敞着,就怕等会儿小外孙们来被油烟子呛到,宁可穿着棉袄挨冻,手冻的通红里外屋忙活。

嘴上也挺忙,不停的撵毕金枝:“你痛快进屋跟他们唠嗑喝茶,你们这都买卖人。哈哈,家里啥活也没有,金枝,痛快的!”

毕金枝笑呵呵望了眼大门口:“这咋没个信儿呢?”

刘雅芳却习以为常,口气是无奈,实际是骄傲:

“没看大成都没到家呢嘛,指定是又在公司忙呢。哎呀,你说我家这俩大的,现在也没个礼拜天。

人家都在干大事儿,没来电话咱也不能催,一催该急眼了。现在一个个的,都可好跟我急眼啦。

饿了吧?金枝屋里有点心,你拿着给付娟垫吧垫吧。”

毕金枝早听出显摆了:“嫂子,我算看好了,你最有福。你瞅瞅你那大衣柜,我看着都眼热,这套家具挺贵吧?算了,你那金首饰都好几套了,还差家具嘛。也不知道我啥时候能戴上我闺女给我买的。”

“快,一晃眼,我告诉你,孩子就大。那成家就走了,你到时候就偷着哭吧。

再回来,你瞅见没?我家那臭丫头快赶上回娘家串门了,这个费劲劲儿的。

再说我啥福啊?豆腐吧。你是不道啊,大妮儿从做买卖那天开始,跟我那仗干的,跟头大活驴似的,没轻了气我。

现在拐的她弟弟也成天说我:娘,你别问了。你瞅瞅,养儿养女有啥用啊你说。问啥也不告诉,拿家都当旅店。用着我就知道喊娘。”

俩人正说着呢,丸子也要炸好出锅了,香气满溢的厨房噪音也挺大,可客厅里电话刚响,刘雅芳就听见了:“金枝你把它捞出来。”

边用围裙擦手,边小跑进屋。抢在毕铁刚之前。

刘雅芳坐在真皮沙发上,握着电话问:“你咋还不回家呢?搁哪呢?整的我都不知道该做啥了,等你们到了凉了咋整。吃啥饭,这不等你呢嘛。”

这一连串的话,毕月眼圈儿当即红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因为啥,怎么听她娘的声音怎么那么想哭,说出的话却极其理性,让人一点儿听不出情绪变化:

“娘,小龙人撞脑袋了,有点儿打蔫。没事儿,去医院了。楚亦锋也有事儿,嗯,你跟我姑他们解释一下。哎呀不用过来看,你们就吃吧,啊?”

电话里刘雅芳不知在说啥,毕月眼泪都快下来了,语气却非常急躁道:“挂了挂了,真磨叽。”

挂了电话,毕月就双手捂脸。

她特别委屈的在想:怎么办?她怎么有钱没钱都心堵,怎么就没过过几天顺心日子。

刚挂掉又摸起,不知为啥就打给了毕铁林。这回没再憋着,听到喂字就哭诉道:“小叔,这是怎么了?”

毕铁林一愣,赶紧对手下摆了摆手,给四个刚叫过来要说事儿的大老爷们又撵走了,看着门关上了,才皱眉严肃道: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毕月开始边哭边学怎么回事儿,随着她断断续续夹着哭声的讲述,毕铁林放松了。

你说小两口多大的事儿?这是都太好面子啦?

在他看来:多简单个事儿。俩人无论谁受委屈了,都和对方说一说,甚至哭一哭,你再看看效果。

那有感情在那摆着呢,指定都争着抢着往后退一步,抢着理解对方。

其实吵架这事儿,吵好了备不住感情能牢固。

不过也是,确实不太适合侄女小两口,主要势均力敌。

那小两口个性都跟壮志骄阳似的,一个赛一个傲气。就弄的都装,都挺着。你瞧瞧,宁可憋屈的跟他这叔告状。

毕铁林此时很庆幸压根儿就没想找跟他一样去奋斗的成熟女性,甚至很庆幸找一张白纸的笑笑。

不仅是长相的事儿,那玩意儿就最开始好用,其实不当吃喝。主要是性格。他强势,一直他主导,笑笑心性简单,有啥说啥,哭笑都跟孩子一样,不藏不掖。

拽过椅子坐下,毕铁林打算认真倾听,给侄女当个情绪发泄口,顺便再给讲讲道理。

“小叔,我说他什么了?他这么跟我耍?我就觉得我所有注意他心情,注意他家人心情的努力全泡汤了,白使劲儿。

他弱他有理啊?我就得让着他是吧?

瞎了眼咋嫁他了?

我就不该早早嫁他,他拿我不识数呢?我啥样的找不着。”

听了这话,毕铁林彻底笑了。一听侄女这话就是置气。

不信问问她,那后悔生龙凤胎吗?

“月月,这事儿不赖亦锋。你看看你这脾气。我还没说完。”

毕月运着气等着,她倒要听听小叔能不能说出个花儿。

后悔,咋打给叔了?指定偏向男的。指定觉得她强她就得方方面面都做好。该谁欠谁的啊?哪有完美的人,再说楚亦锋那样,他自个儿完美啊?

“月啊,我是真高兴你的成功。就咱家里人,包括楚家,他就没有一个不骄傲的。

好成这样,是不是比坏强?这到谁身上都是高兴的滋味儿。

可说实话,高兴的同时也真有困扰。

我就不说亦锋了,单拿我举例。

咱俩离多远,你京都我山西。

你叔我在这不要命的干煤矿,没日没夜,累的就像你说的,扒掉一层皮不为过吧?

矿上没出事儿之前,我为了经营人脉,为了……种种吧,费多大劲儿?脑袋削个尖儿钻营。

但自从我侄女厉害了,我从京都回来,不对,是你登上报纸第一天,你人都不用回来呢,忽然发现一切就都不对味儿了。

我发现之前的努力没啥大用了,我就只要有个侄女她叫毕月,就这么简单,不需要努力,上赶子的生意往我头上砸。

更不需要年节去领导家串门。这只要我出现,我头衔成了毕月她叔,不是因为我叫毕铁林,谁不得把我当个人物过来握握手?

你说这整的,小叔压力这个大啊。

大侄女啊,要知道人这一生,结果都一样,不都得死吗?

啥叫有意义,就是活的这个过程。而我这个过程,因为有个非常厉害的侄女,整的干脆不需要奋斗也能成大老板,也能挣大钱。这?那就没啥意思了,感觉谈成啥生意都像跟我无关似的。”

毕月百口莫辩。她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我?”

“是。不赖你。就叔跟你说这话,咱是自家人不怕多寻思,换外人都得觉得是不是得了便宜还在这……对不对?

我要跟你说的是什么,你小叔我现在调整过来了。跟你说的就是压力这个问题。

我有时候都觉得,月月啊,你是不是不太清楚你现在有多厉害?”

还别说,毕月真被问的一恍惚。

毕铁林在电话里叹气:

“我啊,从京都回来,这不嘛,我这添了那么多安全设备,居然成了宣传典型。出事儿的矿却成了让人学习的范例。我心情有点儿复杂。

跟谁吃饭,跟谁谈事,别人还都打听你。你说跟我聊事情谈你?那心情,也不是不高兴,也不是高兴,毕月啊,小叔说这些你明白吗?

是,我们这样不赖你。你呢,比谁都委屈。但得说离你越近越借光的人,咱们不说压力大吧,最起码越需要时间快速调整心态。

你看我离你这么远,我都调了一阵。你说亦锋呢?他天天看,天天见。人家那出身,那从小到大,还跟咱家不一样。一直就是让别人往高了瞧的,哪受过让人小看,觉得不如妻子的委屈?

就你学那事儿,你就不该五万十万的说他,正处于敏感期,你那么一说他。大侄女啊,亦锋都强调是从会所拿的钱,那就是怕伤自尊。”

毕月记得这句,要不然她不能学:“我就是一听他这话更生气啊。谁的不是家里的?我当时只觉得他就是懒句话再败家,多花五万。我只纠结五万,一句话!会所?他哪赚的也都是我的。”

毕铁林摇头。他提醒自己别犯这错误,追逐过程总是忘了初衷:

“月月啊,我承认叔和你一样,老觉得钱得花刀印儿上。

一句话的事儿,吃亏五万,我明白你是扭不过这个弯儿。

别人还得想你都那么有钱了,怎么斤斤计较三万五万。

他们是不知道,没有任何一个买卖人是不斤斤计较的,要是都大手爪子发不了家。什么都无所谓那也是冤大头,不是个会算利益的合格商人。

所以小叔都懂,与其说你在较劲儿跟亦锋掰扯钱,不如说是在跟你的惯性思维值与不值斗争。

你觉得一句话吃亏五万不值,而给家里买房子花多少钱也要买回来,你是认为值得。”

毕月早不哭了,皱眉点头:“对呀。他也做买卖,他不清楚吗?你说我认识黑市卖大哥大那人是谁啊?我让他莫名其妙挣我家那么多钱。

我听了心里不舒服,我不能说他两句?我还委婉了呢。

真的,小叔,我是压着气好说好商量的,我不是没注意分寸。

这么说吧,今天要是还像以前似的,他挣钱当主力,他要敢跟我说他花的是自个儿的,没浪费我的,我?我就让他滚蛋!”

毕铁林马上笑道:

“要是亦锋和你现在调位,不用你让他滚蛋,他花了这么多钱马上还得商量你呢。

所以说,月月啊,你们那个小家,包括任何一个家都这样。包容,理解,更多的时候,更有能力的人还要为对方多想想。

没有弱让强、强让弱,也没有谁退让的说法。就是都想往更好了过,为这个目标努力。

放下你那较真儿值不值的想法,你多花五万,他高兴了,你说值不值?

你给亦锋买多少台车,折腾多少房子,他不高兴,你花上百万,那钱就值了?只是你心中认为的价值罢了。

别忘了初衷。听小叔说,挣钱是让家人高兴,让身边人高兴,让自己高兴。高兴就值。”

毕月心里一震。

“你们小两口,就这屁大点儿事儿,几句话就能说明白。要说大事儿,你照顾他点儿心情,你多想想亦锋以前是怎么对你的。

小叔再以男人的角度告诉你一点,你这现在这样了,亦锋指定卯足劲儿上进,他干那行业,你不怕他危险吗?”

毕月心里又是一紧。

“因为人之常情,作为男人就三条路。就那傲的不行的,要么追赶超过你,财富不行其他补。要么理智点儿的就会迅速调整好自己,那不如妻子了,怎么撵也撵不上,怎么办?其他方面多付出,多补偿,以求跟妻子平等。还有一点,当然咱家没这样的人,变着法的把你拉低,贬低你,打击你自信,让你跟他一个程度。

你自己看看,亦锋是哪种?他现在要是钻牛角尖儿里非得上进,这是休假,回去是什么样?不赶紧跟他好好的,出事儿你后不后悔?

听你爹娘说,就是亦锋现在在家也带孩子,你又不是没带过,带孩子看起来不起眼,没功劳有没有苦劳?

能不能给两句肯定,别让他泄气?”

毕月瞬间叹气。她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抱着肩膀:

“小叔,其实谁活着没压力。我也一样,并不轻松。

你们都跟我说压力这词,给些时间调整,我也有。

我还怕哪做的不到位,寒了家人的心。

就比如给你买房子吧,我其实是含糊给你买婚房不太好,我想到了。也比如给楚亦锋买东西,我也会含糊他会不会觉得是小白脸让我养啊?

可我更怕我有钱了,让你们觉得,啊,原来穷时、需要你们帮的时候,我为人大方。结果我有钱了,我抠抠搜搜。

我不可能掌握好任何人心理的那个度,楚亦锋我就更整不明白了。

他要是再这么矫情,觉得夫妻就必须靠猜能猜明白,我就得问问他了,他是找媳妇吗?他找心理医生过日子吧,指定一猜一个准。我这真是……真累。我对他这个脆弱劲真是不满。”

甭管怎么着,还别说,毕月和毕铁林掏心窝子往外倒倒垃圾,再让毕铁林这么一劝,平静了很多。

她盘腿坐在床上。

对面梳妆镜里的她,时而露出困惑的表情,时而咬着大拇指不知在寻思啥。

俩胖宝宝满地抱球玩。

楚亦锋那面儿的酒局呢,此时此刻也终于散场了。

他其实早就想走,但心里再急不是那么回事儿。你瞧瞧一个个为了劝他,都喝多了,就他这酒量差的倒相对清醒。怎么可能在那仨人正聊得酣畅时说回家,不仗义。

刘大鹏和左涛都坐刘老板的车走了。

楚亦锋正搀扶走路直划圈儿的姐夫,打算给送家去。

他现在最佩服王建安。以前虽然能猜到,也多少知道些,但得说人啊,都自私。

只要不关乎自己,也就浮面了解过过耳朵而已。

再一个,要不是同一个立场,同一种经历,那谁也不是谁,即便想感同身受也不可能彻底。

王建安此时却被搀扶着走路仍笑呵呵的。按理都憋屈成那样了,今天一聊想起来得更心情差把?结果人家没有。

站在大酒店门口,冷风一吹,一身酒气的王建安却忽然像清醒了,不是刚才着急找厕所那样儿了,拍楚亦锋肩膀道:“你回吧,不用送我。我要壶茶,等你姐接我。”

楚亦锋一脸你可拉倒吧,你没喝多都踹你下车。

王建安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不信咱俩打个赌?放心。姐夫再告诉你一句,这话我一般人不告诉。知道我为嘛能这么忍你姐?”

“说。”

“媳妇这种生物,是用来疼的。你对她好的离开你像少了什么,她自己都不自在。就你说的那慕名而来的小助理,那算什么?不用瞎想。”

楚亦锋不服:怎么能不担心?你就是瞎放心放的,所以我姐弄一汪海洋恶心你。

这毕月比他姐还牛,年轻漂亮,他媳妇现在那身段……关键他太知道了,毕月还喜欢长的好的!

楚亦锋打电话给楚亦清,他姐还开会呢,比他媳妇还忙。

不过在听说怎么回事儿后,居然电话里一边骂姐夫,恨不得见面就要弄死似的,一边呵斥道:“等着,马上到!”

王建安往大堂沙发上一坐,端着青瓷茶杯抿了一口,还不忘扭头看了眼窗外那灰色轿车开走了。他摇了摇头,笑了:

小舅子啊,姐夫就不告诉你面子不重要。

听起来他挺丢人,这么多年丢了很多面子。可人这一辈子,面子多少呢,命却只有一条。

他王建安非常确定肯定:

外人要想撩他面子试试?他媳妇先不干。

谁想撂倒他,他的亦清会挡他面前。

他有什么危险,他的妻子,那个让他丢了很多面子的女人,敢丢了命护他。

王建安想到这激动了,眼圈儿都有点儿红了,满腔大男人胸怀:除了父母,你说还有谁能这样待他?儿子都白搭,就他媳妇。对她好怎么了?受她气算啥?他就唠叨唠叨她的不好而已,根本不过心。

……

楼下传来楚老太太看电视的声音,骂楚亦锋的声音,楚慈问怎么了的声音。

毕月赶紧正襟危坐。想想不对劲儿,又去拽满床乱爬的俩孩子。一副要陪孩子们玩的架势。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楚亦锋推开了卧室门,舔了舔唇,一看那娘仨一副一伙的状态,俩孩子也小没良心,平时爸爸爸爸的,现在居然只回头扫他一眼就忙着搭积木。

毕月:“小溪,别推啊,推倒了。”

小龙人递给毕月一块:“妈。”

“嗳,乖。”

楚亦锋双手搓了搓脸,像是自言自语找话:“我喝的有点儿多。儿子怎么样?头上那包没事儿吧?”

毕月搭积木的手一顿,又装没听着该干嘛干嘛。

“问你呢媳妇?”

毕月板着脸抬眼一瞟。

就那看陌生人的冷冷眼神,冷的楚亦锋瞬间受不了了,两大步蹿上前,一把拽住毕月胳膊:“媳妇,我、今天我错了,别这样,啊?”

毕月甩胳膊。

越甩,楚亦锋拽的越紧:“我错了。我真错了!”有些喊的音调,喊完就一歪,直接脑袋扎毕月怀里,两条大长腿在床下耷拉着,积木哗下就倒了。

小溪心灵又受伤了,她搭了好半天儿。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爸爸像跟她承认错误似的扎妈妈怀里。

小龙人很直白,很粗暴。为了表达积木被毁坏的不满,捡起一个对着楚亦锋的后脑勺就扔了过去。

“啊!”

毕月却一直歪着头捂着半边脸看旁边。

等楚亦锋冲儿子呲牙咧嘴完,再去看他媳妇。看见毕月哭受不了了。要知道毕月在他心里一直很皮实,有时候跟男孩儿性格似的。

楚亦锋这回不光悔过了,毕月那眼泪刺激他恨不得希望自己赶紧拟出一份不平等条约,他都签上,从此以后当牛做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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