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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到底是喜欢钱,还是为了爷?”

看到他揶揄的表情,夏初七底气略显不足,嘟了嘟唇,狠狠瞪他。

“爷这话太不友好。我虽爱钱,但也未及爱爷这样多,你别这样没自信嘛。你得这般想,有了你在,金银珠宝,全是浮云一般,入不得我的眼,有了你在,我什么都不短缺,要钱何用?有了你在,我就有了欢喜有了快活,钱么,自然更是身外之物……”

她说得像唱戏似的,到不是为了拍他马屁,只为逗他一乐。

果然,赵樽向来严肃的眉眼微扬,低笑一声。

“说够了?”

“够了,那爷允是不允?”

她低笑朗朗,自知戳中了他的愉悦点,样子好不得意。

可她说完,赵樽却敛住笑容,正色的低声道:“阿七,阴山埋有前朝藏宝之事,传闻已久,可你……爹,前魏国公并未承认过,你却当了真?先前有守军将领,派了几万人前来挖掘都不曾挖出门道,即便是你二叔,他驻军阴山这些日子,你真当他闲着?若有藏宝,还会等着你来挖?”

夏初七瘪了瘪嘴,看着他嘴里责怪,可神色却极是柔和,就知有得商量。再说,虽然她也认为他的话在道,但她素来倔性,不到黄河心不死。

“赵十九,兀良汗的来使这样说也就罢了,就连东方青玄也言之凿凿,我觉着可能性极大,东方青玄不可能信口开河。”

“你就这般信他?”

赵樽低沉的声音里,夹着冷冷的凉气和醋酸味儿,听得夏初七想发笑,却愣是没笑出来,反而抬手抚上他的下巴,用指腹刮着他浅浅的胡茬,心里柔软一片,嘴里上故意逗他。

“那是自然。大都督从未骗过我,不像某些人,说是要把漠北军务交于我,结果却是为了拖住我在漠北不能前来,还让甲一守着我,寸步不离,让我失去人身自由,亏得大都督及时赶到,救我于水火,若不然,我说不定已然躁狂而亡。”

她说得认真,可越说,面前这人的脸越是铁青。男人吃醋会怎样她哪里晓得?只是小心眼子作祟,想她先前为了阿木尔的事也没少吃醋,让他吃一回也没什么不可。

尤其他吃醋这感觉,让她很有成就感,颇为不赖,更是不停嘴。

“阿七当真觉得他比我好?”

某人竟是信了,语气发寒,样子极是别扭,目光瞪着她,像是恨不得拆吃她入腹。

“这个嘛……自然是。”

他目光一冷,夏初七怔住了。

按说这般蹩脚的谎话,明显是在开玩笑,一般人都不会信。可她瞧着赵十九冷厉发寒的面色,却有些卯不定了。虽说赵十九他不是普通人,睿智无双,可在感情方面,他并没有比常人更多的心智。为了避免莫须有的矛盾白炽化,她无奈地翻一个白眼儿,终是率先服了气。

“逗你玩呢,还真信了?”

轻唔一声,赵樽低头,轻轻在她额头一吻。

“正巧,爷也是与你逗乐子。”

听他云淡风轻的这般说,夏初七双眼瞪大,反应过来了。

狠瞪他一眼,她顾不得什么藏宝什么要他吃醋了,又被赵十九耍了一回的感觉,让她登时急眼,想要整治回来。

一抬手,她勾紧他的脖子,不捶不打,只翻身而起,把冰冷的手伸入他的领口去,贴在他温暖的身上“烤火”。见他凉得倏地僵住,她更是得意,“叽叽”笑着又欢快地伸入他的胳肢窝,挠他痒痒。

“敢欺负我,错了没有?”

哪料,赵樽是个怪胎,更是个极憋得住的,连挠痒痒这一招都不好使,她挠来挠去,他只淡淡看着她,像在看一个傻瓜。

夏初七窘了,不服气的挠得更厉害,“看我弄不死你。”

虽不怕挠痒,可赵樽备不住她这般闹腾,终是紧紧拽了她的手,一把掀起来压住,也往她胳肢窝挠去。

“啊哈哈,饶了我。”

他不怕痒,夏初七却怕死了。

她有孩子心性的一面,打不过就赖,赖不过就求饶,尤其在赵樽面前,向来没脸没皮惯了,如今三招两式下来,眼看战不过他,就开始了怀柔政策,出口全是好听的话,一串一串不带重复的向他砸过去。

“赵十九,晋王殿下,亲爱的,樽哥哥,你饶了我吧?饶了我给你捶背捏肩还洗脚……小心肝,行行好?”

世上还有比“小心肝”更恶心的词吗?她就是故意的。

“阿七你……”

果然,把赵樽听得唇角一抽,眉头都蹙了起来,看着她像在看怪物。

她却嘿嘿一笑,趁势翻身而上,骑坐在他的身上,双手风快地掐紧他的脖子,像一只凌厉的小母兽般扑上去,恶狠狠的咬牙。

“让你狠!让你狠,说,服不服气?”

赵樽见她骑在自家腰上,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眉梢一扬,没有去掰她的手,只意味不明的促狭。

“原来阿七喜欢在上?”

夏初七微微一愣,低头一看,发现他俩这打架的姿势是不太雅观。可她好不容易占了上风,也顾不上那许多,仍是掐住他的脖子,把脸低下头,贴近他俊朗的五官,拿额头撞了一下他高挺的鼻梁,低低问。

“你依不依我?”

“依你做甚?”

“依我在阴山找藏宝。”

赵樽哭笑不得,漫不经心的刮刮她的脸,“你这小财迷!果真把他的话听入耳了?”

“为什么不能入耳?”她嗤之以鼻,笑说:“你就给我一句话,找不找?我可告诉你啊,赵十九,我这是为了你,真的为了你。你以为打仗不要银子么?你说若是这回咱有足够多的银子,少遭多少冤枉罪?”

“银子未必能买到所有。”

赵樽淡淡看她一眼,摇了摇头,似是对她一意孤行的相信东方青玄很是不满意。

“总之,本王没兴趣。”

“你这人,怎的这般顽固?”夏初七磨着牙齿,恶狠狠地盯住他,可与他深邃幽暗的眸子对视片刻,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一改愤慨,撩唇一笑,便改了主意,极是邪恶的笑看着他。

“不依我这个,那就依我那个。反正姿势都摆好了,时机也刚刚好。你若依了我,藏宝我便不寻了,怎么样?这买卖合算吧?这样一来,殿下你这身子可就价值连城了。”

她像念戏文似的说得长声悠悠,摇头晃脑,就像无数的金银财宝真就在眼前似的拿来与他交换。

“阿七可真是胆大!”

赵樽古怪的看着她,唇角扬起。

“你这般,就不怕爷真忍不住?”

“忍不住才好。”她缓缓一笑,了解这人的隐忍工夫和性子,也不怕他,直接松手去解他衣裳,那蛮横不讲理的样子,就像世家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似的,瞧得赵樽心底好笑,却故意板着脸,双手捏紧她柳枝般窄细的腰,弹身而起,反把她压在身下。

“爷不整治你,越发不长记性。”

夏初七嘻嘻笑着,猛一抬头,便撞见他眸子里掠过的一股炙热光芒,心里不由一惊。

这厮该不会真是……吃醋吃的变了性子吧?

心有所思,但输人不输阵是她的惯常作风,于是笑笑,从容的揽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挑唇。

“说吧,你要咋整治?”

看着她眼里集起的笑意,赵樽慢慢低头,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

“你说呢?”

她心跳极快,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又是紧张又是亢奋,情绪焦躁之下,看着他鼓动着上下滑动的喉结,忍不住便抬手去摸,摸上去触感极好,就那般用指头一下一下绕着他滑动,还调皮地朝他挤了挤眼睛。

“怎样,咬死我?”

“阿七,放手。”他突然哑了声。

“嗯?咋了?”她一愣,随即发笑,“是你没放手啊,殿下。”

“你这般摸我,我难受……”

夏初七看他眸中越发灼热,心神亦是不宁,但却不肯错过这样的机会,压抑着狂跳的心脏,她故意拿手在他的脖子、下巴和脸颊上轻轻摩挲,不给他喘气的机会。

“阿七……”

他今日情绪浮躁了些,目光深深盯她片刻,猛地压住他便胡乱亲吻起来。

可怜的木榻被他突然的力道晃得“咯吱”作响,夏初七脑子里“嗡”了一声,晕晕的,突觉天昏地暗,呼吸不匀,正准备反抗几下,以全贞烈,耳朵里却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啊”一声,她惊呼。

状况发生得太突然。

身下那张可怜的木榻,在两个人数次你来我往的交锋搏斗中,本就有些摇晃,再被赵樽突然的猛力折腾,终是壮志未酬身先死,木板直接从中断开,把他两个狠狠摔在了地上,被子褥子床帐木板铺天盖地的迎面裹了上来。

夏初七这一回被压在他的身下,那小屁股小腰刚好被断开的木头戳中,疼得整个人都蜷了起来。

“赵樽,我得罪你大爷!”

她抽气着低低吼他,而正在这时,赵樽那些原就警觉性极高的侍卫,还有尖着嗓子高呼的二宝公公,不待招呼也直接从帐外冲了进来。

“殿下!”

“殿下,发生什么……”郑二宝咽了咽口水,“事了。”

后面两个字,是他硬着头皮说完的。

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太简单明白不过了。

那二人如今正贴在一处,被褥翻卷,床板断裂,乱成一团,那暧昧气氛说不出来的诡异。但即便是再不懂男女之私的人也能看得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初七很狼狈。

她睁大眼睛一一看过帐门口不知所措的众人,包括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漠北赶到了阴山的甲一,双颊刷的通红,烧得像在沸水里滚过的。

“这床太不结实。”

她解释完,觉得更囧了!

“不是,我是想说,这床它经不住折腾。”

哎哟喂,这好像更不对。

就在她不晓得如何才能维护自己平素的威风时,赵樽却面不改色的抱着她直起身来,镇定地拍拍她身上的尘土,问了一声痛不痛。见她摇头,他严肃地看向门口仍在发呆的众人,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们。

“不过切磋几招,竟是把床练坏了。”

“……”

“去,换张床来。”

“是。”陈景老实的低着头,领了一群侍卫下去了。

“嗬嗬嗬,主子,您接着练,接着练。”

二宝公公暧昧的笑着,一张白生生的包子脸上,五官都挤到了一堆,眼睛里分明写着“这般练功的姿势咱家头回见,练功把床练坏的咱家也头回见,哄谁呢”,可他嘴上却是说不出来的腻歪。

“爷,奴才先去备些热水,等主子练累了,也好洗洗身子。”

他笑嘻嘻下去了,夏初七看一眼赵樽,极是无辜。赵樽也在看她,目光也很无辜。二人再同时看看已经被分了尸的床,面上都出现了罕见的红云。

再然后,屋子里终是传来夏初七忍俊不禁的咯咯笑声,听得帐外正离开的二宝公公脊背生寒。

这是练得走火入魔了?

……

……

阴山行营的军需都控制在夏廷德的手中,陈景去找他的军需官伍宗嗣要床的时候,那人正在夏廷德的大帐之中吃酒。

东方青玄也在。

一听说晋王殿下的床压断了,众人皆是错愕。

伍宗嗣看了看夏廷德,极是无辜的辩解。

“给殿下备的都是最好的……”

“多话。还不去办差?”夏廷德狠狠打断了他,抚着酒盏,阴阳怪气的笑看陈景,“莫要让人找了由头,说老夫怠慢了晋王,连一张好床都惹不得给,那老夫可吃罪不起。”

“是,属下这便去办。”

伍宗嗣尴尬地领了面无表情的陈景下去,众人又恢复了谈笑风生。

只有东方青玄带着柔和的笑意面孔上,生生多出一抹僵硬。

一群人又吃喝了一会,见时辰差不多了,夏廷德便委婉的屏退了旁人,独请东方青玄留了下来。

寒暄几句无聊的杂事,见东方青玄始终不开口问,夏廷德摸了数次脖子上包扎过的纱布,才长长一叹。

“大都督,老夫有一事不明,还请不吝赐教。”

东方青玄凤眸微挑,微微一笑,“魏国公客气,但说无妨。”

“老夫不明白,像大都督这般睿智洒脱之人,何苦投入晋王麾下,效忠于他?如今的局势大都督应当明白,晋王与皇太孙已然势同水火,但晋王继位,大都督能得什么好?皇太孙继位却不同,东方府的太子妃娘娘将会是皇太后,这份尊荣何人可及?”

夏廷德这话除了试探东方青玄,也有激将的意思。

他很清楚,今日形势突转,不仅对他不利,对赵绵泽更是不利。

作为赵绵泽的老丈人,他一来想探一探东方青玄对储位的态度,二来也想探探他的口风,看看夏楚手里到底掌握了赵绵泽什么“证据”。

奈何,东方青玄又岂是善类?

微微一笑,他拿话反问他。

“魏国公此言差矣!本座乃陛下的臣子,只效忠于当今陛下,怎会与晋王有勾连?魏国公这种话还是谨慎些为好,以免有心人听了,给本座定上一个大逆不道之罪,那可不就像晋王一样,栽得冤枉么?”

夏廷德心情本就郁结,再被他三言两语呛住,眼睛一翻,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但他并不是蠢笨之人,见东方青玄如此,赶紧向他拱手致歉,拉回话来,朗声大笑。

“大都督见谅,老夫酒后失德,言行无状了。”

“好说。”

东方青玄面色含笑,娇若春花,轻抿一口水酒,话题突地一转,紧盯着夏廷德不放。

“本座也有一事不明,魏国公弃了北平的繁华,独守在这阴山苦寒之地,可是有何计较?”

夏廷德目光微微一闪,打了个哈哈,遮掩道:“不是为了帮晋王夺回兀良汗劫去的粮草吗?”

“哦?”东方青玄也笑,修长白净的手指在酒盏上轻抚着,语气极是随意柔和,却字字尖锐锉骨。

“本座还以为,魏国公是为了那前朝藏宝。”

夏廷德没想到他会这般直接,猛地抬头,与他看似在笑,其实冰冷的眸子对上,激灵灵打了个寒噤,面有窘色。

“大都督说笑了,那藏宝之事不过民间传闻,切不可言。当日老夫也曾就此事问及兄长,兄长断言没有,老夫怎会相信?”

东方青玄淡淡而笑,“可本座听来的消息却不是这般?听闻当日阴山一役,缴获的藏宝多不胜数,都被夏廷赣藏于阴山,再由其夫人甄氏设下奇门遁甲之术,以特殊符号记录藏宝位置,随后便坑杀了搬运兵卒,如此一来,此事才成为了谜团。”

“啊?”夏廷德故意狠狠一抽气,面色苍白道,“还有这等事?老夫当真不知。”

东方青玄不管他的装聋作哑,继续笑,“当真不知?那为何夏廷赣全家被斩首,魏国公您却要抢着照看兄长孤女?”

“兄长只余一女,侄女只得老夫一个叔父,老夫不照看,谁来照看?”

“既然照看,为何又在国公府中私设刑堂,逼她吐口藏宝一事?”

“怎么可能?”夏廷德瞥一眼东方青玄似笑非笑的面孔,心里哇哇发凉,却只能装着不知,胡子一抖一抖的,像是气得不行,老脸上全是被冤枉的愤恨,“也不知哪些宵小之辈在私下编排老夫的不是。我兄长全家罹难,就余下这么一个孤女,老夫怎会如此狠心毒害于她?真是气死老夫也。”

“看来是本座记错了。”

东方青玄瞄着他笑了笑,端起酒盏,将酒水吹出一个潋滟的波纹来,倏地又抬起眼皮,凤眸如利刃一般剜向夏廷德,“不过魏国公还是小心些,就怕她不是这般认为,会回来寻你报仇。”

“呵呵,老夫最是疼爱侄女,何来寻仇一说?”

看他僵硬的抵赖,东方青玄亦不答,自顾自换了话题,道:“说来此事也怪,以前京中人人都说魏国公府七小姐愚蠢不堪,无才无德,本座还极是惋惜,想那前魏国公夫人甄氏倾国之貌,盖世才华,奇门八卦,天文地理,无所不通,甚至还曾引得太子殿下、秦王殿下乃至权倾天下的前魏国公争相夺之,这般的奇女子,又怎会生出一个蠢笨的女儿?如今得见夏七小姐的真本事,本座终是知晓,原来传言有误。”

听他淡然地说起夏楚他娘甄氏,夏廷德的表情又尴尬了几分。

“是啊,大都督所言极是,家嫂昔日实属大才。”

东方青玄一拂袍袖,斜飞的凤眸妖冶如火,笑容十分夺目,“若不然,又怎会引得魏国公您也心向往之,从而……”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只是妖娆的浅笑,却激得夏廷德脸色一片苍白,难堪而惊恐。张了几次嘴,见东方青玄始终带笑,他压低了嗓子。

“大都督究竟想说什么?”

东方青玄莞尔一笑,“你猜?”

夏廷德面色暗沉,随即冷哼一声,“大都督不要以为老夫看不出来,你对老夫那失而复得的小侄女,有那么点意思,这是想帮她出头?”

这一回,东方青玄没有回答,只但笑不语。

夏廷德斜眼过来,琢磨着他的表情,双颊绷紧,故意试探道:“大都督是想老夫替你做这个媒,从赵樽手中把她夺过来?”

“魏国公小看本座了。”

不怕人家有企图,就怕抛出的诱饵人家不接招。

夏廷德黑着脸,“那大都督到底意欲何为?”

东方青玄抬眼,再次勾唇,含笑看他。

“本座要魏国公你从今天开始变成聋子、瞎子,在阴山发生的一切事情,你都看不到,也听不见。如此,本座兴许会卖你一个人情,你那些破事只当不知。”

“大都督以为老夫是这般好使唤的?”

东方青玄表情极是柔和,眯眼看向夏廷德。

“这个本座说了不算,得魏国公自己说了算。”

“大都督何意?”

“魏国公你说,若是你那些事情泄露出去,第一个饶不了你的人会是谁?”

夏廷德目光一阴,面色煞白地咬牙。

“大都督不要逼人太甚!”

“逼你又如何?”见他急了,东方青玄笑得更是灿烂,一字一顿的补充,“第一个饶不了你的,定然会是你倚仗的皇太孙殿下。到时候魏国公你里外不是人,你说,会不会也被皇太孙抄斩满门?”

……

……

夏廷德再回营帐时,夜已深了。

等在营帐里的夏衍见他满脸的郁气,小意的喊了一声。

“爹,您回来了。”

夏廷德重重一哼,黑着脸没有搭话。

夏衍摸不着头脑,殷勤地替他接过披风,觍着脸说:“爹,那兀良汗的大世子被我们关在营中这些日子了,他们为何还不拿托娅公主来交换?依您看,我们是不是差人给兀良汗捎个信,提点他们一下?”

换往常,夏廷德也就随他了。

可今日在赵樽那里受了气,在夏楚那里受了冤,又被东方青玄给拿捏要挟,再听见这个不成气的儿子说起那事,火气涌上心来,一个巴掌就呼了过去,打得夏衍捂着脸傻愣半天才说出话。

“爹,您干嘛打我?”

狠狠瞪着他,夏廷德眉眼全是怒色。

“不争气的东西,你若及得上你大哥一半,你爹我也就省心了。”

“爹,你干嘛总提大哥?我哪点不如……”

“逆子,滚出去!”夏廷德恼了,借他撒气。

这些日子,他亲自把儿子带在身边,就想让他多些历练,可这个不肖子,营中操练三日有两日不去,半点也不给他长脸,尤其这时,气得他恨不得一掌劈死他。

“回来。”

没有劈死之前,他又喊住了夏衍。

夏衍委屈的回头,嘟囔道,“爹,您有何事吩咐?”

夏廷德看着他那个样子,又泄了气,摆了摆手,“去,把张立给我叫来。”

没多一会儿,得了夏衍消息的副将张立就撩帘进来了。看见夏廷德坐在椅子上,不停揉捏着眉心,他目光闪烁下,垂手立在身侧,低低问他。

“国公爷找末将来,有何事吩咐?”

夏廷德喟叹一声,收手抬头,满目苦涩。

“张立,这回老夫被逼得无路可走了,有一事要你去做。”

“国公爷……吩咐便是,末将应当为你分忧。”

“赵樽欺人太甚,东方青玄更是变本加厉,都是一丘之貉,不是好东西。今日赵樽言明要改立皇储,你也听见了,但老夫的身家性命都维系在皇太孙身上。皇太孙继了位,我等才有好日子过。所以这阴山,容不得他们了。”

张立微微吃惊,“国公爷的意思是?”

夏廷德冷冷重重一哼,“赵樽拿着陛下手书又如何?将在外,还军令有所不受呢?天高皇帝远,比什么?不还是比兵力?如今赵樽区区五万人,老夫有二十万人之众,何足惧哉?”

“国公爷,你忘了?山海关有元祐,辽东有定安侯?”

“哼!远水救不了近火。”夏廷德看着张立,目光阴冷得带了一层寒气,“张立,你是老夫的人,一荣俱荣,一毁皆毁的道理,你可知晓?”

张立忙不迭拱手,眼皮儿始终耷拉着,“末将懂得。”

“一山不容二虎,与赵樽这场仗迟早要打。但绝不是现在。陛下既然护他,老夫便不能当面与他硬碰硬。”夏廷德絮叨得像个老太婆,想想又说:“你别看陛下不管政务,那眼睛精着呢,谁敢轻易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枪?”

张立一头雾水,“那国公爷的意思……到底是?”

夏廷德阴恻恻一笑,朝他招了抬手。

“老夫有一妙计……”

……

……

赵樽没有同意夏初七荒唐的寻宝要求,但次日北伐军仍是没法子押运粮草回漠北。

天气情况太恶劣,雪下得更大了。

经过一夜,入目的阴山营帐全成了雪白的天地。千里冰封,吹一股子风都能凉到骨头缝儿里,令人恨不得埋葬在床上不要起来。

人人都说,这是一场亘古未见的大雪,就跟天上飘鹅毛似的,铺天盖地的从头上落下来,地面上积了半人厚的雪,上好的骏马跑动起来都吃力,更别说押运粮草。

为了安全计,赵樽决定暂缓两日,待风雪小些再出发。

这一下,阴山营地有得乐子了。

原本磕磕绊绊、素有仇怨的一群人汇聚在一处,就跟过年似的热闹。夏廷德清早就派人来说了,晚上要把库存的牛羊和好酒弄出来,在营中宴请赵樽和东方青玄,还有军中高阶将校。他那不计前嫌的样子,就像根本就没有过先前的矛盾一般,看得夏初七直摇头,再次肯定她这个便宜二叔是一个没有血性的人,拜高踩低,欺软怕硬。

大半天无事,夏初七准备出去踩点儿。

昨晚她把晋王殿下好生服侍了一番,今日他并未阻挡,但甲一又像个机器人似的,跟在了她的身边。

只不过,比起在漠北的时候来,他仿佛沉默了许多,不论夏初七如何逗他,他都不喜搭理她,想来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

“甲老板,你就笑一个呗,笑一个,姐有银子赏。”

夏初七负着手,大摇大摆地走着,不时回头看他。

甲一沉着脸不答,默默跟在她身后,就像个没有存在感的人,憋得夏初七歉意更甚,半弯下身子,杵在他面前,偏头抬眼看他。

“那天的事是我不对,你就原谅我一次,可好?”

甲一蹙了蹙眉,看到几乎贴到面前的她,终是开了口。

“你是主,我是仆,主仆有别,何来原谅一说。”

“去……还是在生气嘛。”

夏初七向来对甲一无奈,逗他一会儿,没得他的好脸色,她一个人说话也是无趣,索性闭了嘴。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营房,往阴山的南坡而去。

与北坡的平缓不一样,南坡地势险峻,到处都是陡峭山壁和嶙峋怪石。南坡此处,夏廷德指派了不少守卫。因为那个放置大量粮草的地方——传说中前朝的废弃军囤,就在南坡。

两个人绕过去,夏初七拿出了东方青玄锦衣卫的令牌,非常轻松地便进入了那个大山洞里的粮草军囤。

山洞里的石凿洞穴,十分规整平滑,过了一条甬道,两边就像寻思农家放粮的“仓”一样,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无数个大小不等的石凿储粮仓。

“这里统共有多少个这样的洞穴?”

夏初七负着手,观望着洞穴四周,板脸问守军。

那守军一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什么也不知道。”

知道他是夏廷德的人,不愿意多说,夏初七白了他一眼,也不为难他,只指了指石壁角落,“那你站那处去,不要扰了爷的视线。”

“哦。”

那士兵倒也老实,拎着樱枪就退开了。

夏初七领着甲一继续在几个放粮的大洞穴绕来绕去的看。地方很宽敞,这些粮仓也凿得确实精致。每一个粮仓都取自石壁,又离地约有二尺高,中间留出通行的甬道,通风透气,可防仓鼠,防潮防火,怪不得他们说这是前朝太祖皇帝在攻入中原之前的北方最大储粮之所。

再往里头,甬道慢慢变得曲折,火把的光线也越来越弱,但并非没有尽头。

走了不一会儿,他们两个就走到了最长的一条甬道深处,再没了道路可走。

在甬道尽头的石壁上,凿有一个长条的凸型,与边上的石壁有明显的区别。夏初七走近一些,让甲一举起火把仔细观看了许久,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个角落也没有放过,却没有看出半个类似于机关的东西来。

“回吧。”甲一终是不耐了。

夏初七瘪了瘪嘴,突地眯了眯眸子,从他手上抢过火把来,照着石壁,拿手摸了又摸,声音低低的问他。

“甲老板,你有没有觉得这块石壁,有什么不对?”

甲一回答,“没有。”

见他不做复读机,也不附合自己了,夏初七哭笑不得,也不与他生气,只让他再次把火把举近一些,指着那块石壁道:“你看,这些地方太粗糙,与旁边的光滑完全不同,我猜,上面原本应该有东西,或者是字,或者是图案……”

甲一拆她台,“我怎么看不见?”

夏初七自言自语,“像是被人为破坏的。”

甲一这次没有反驳,不过仍旧是拆台,“就算如此,但十数年来,无数人前来寻宝,除了那些石凿粮仓,其余地方基本毁坏得差不多了。即便写了什么,谁又知道?”

夏初七瞥他一眼,“知道得还不少嘛?”说罢她又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再想想甲一的话,确实有些道理。

这世上的聪明人不少,自恃聪明的人更不少,若此处真有富可敌国的前朝藏宝,早就被人挖地三尺给挖走了,哪里还能轮得到她来?

“夏楚。”

她正自怔忡,面前的甲一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怎么了?”她狐疑的抬头。

甲一手上的火把突地举高,火光从上而下照出他的脸来,带着幽幽的惨绿光芒,双眼瞪得老大,正面露惊恐地看着她的身后。

“你背后,有东西……”

------题外话------

妹子们,别忘签到哈。

老规矩,先传上来,回头改错字。

づ ̄3 ̄)づ——据说这表情是“飞吻”……

吻一下,看看身后有什么?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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