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芬冬季的白天,日照时间很短,通常只有四五个小时。
温鹊语感觉睡了一觉醒来又进入黑夜,而手机上,明晃晃的标注着现在是下午两点。
“真不知道我妈是怎么适应这里的,冬天又冷又没阳光,到底有什么好。”若不是为了观赏一下极光,她都想买机票飞回芫京了。
祁照檐拿了副手套给她戴上,之后帮她整理羽绒服大衣上毛茸茸的帽子,意味深长说:“因为爱可以克服一切困境。”
“如果换作我在这里,你会不会也义无反顾?”他深情款款的注视着温鹊语清澈的眼睛。
温鹊语毫不犹豫回答:“我当然会啊!但问题是,你绝对不会舍得让我在这种没有明媚四季的地方生活的。”
只有彻骨了解他,她才敢笃定说出这番话。
祁照檐溺爱的捏捏她鼻尖,将她外套的链条从底拉到顶,说:“那走吧,别让你妈妈等太久。”
温鹊语应了一声,跟着他往外走,心里难免还是有些许忐忑,“祁照檐,你说…陶宋逾会不会也在呀?他会不会讨厌我呢?”
她有时候真的很自卑。
祁照檐摸了一下她的后脑勺,“我的阿鹊这么漂亮可爱,谁会忍心讨厌呢?再说,你也不是来跟你妈妈一块生活的,不必在乎他的想法。而如果,他真的看你不顺眼,那就让他自己添堵去。毕竟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为别人的感情纠葛买单,也没必要为了顾虑别人的感受而委屈自己。你只管开开心心的就行了。”
“嗯,那他要是给我摆臭脸,我也给他摆臭脸。”
祁照檐忍俊不禁,“好,我也陪你一起给他摆臭脸。”
俩人幼稚的对话,加起来最多七岁,不能再多了。
温鹊语扑哧笑出声音来,瞬间觉得这个令人烦闷的极夜冬季,似乎也没那么糟糕压抑了。
……
闻惜梧的工作室,在墨芬的博物馆附近。
从酒店坐计程车过去,才七八分钟。
抵达时,闻惜梧已站在工作室楼下门外的长街上,翘首以盼。
身旁,还伫着一道高大的男人身影。
温鹊语不必去看那人的正脸,也知道是陶宋逾。
她缓慢挪身下车,双脚都还没在地面站稳,闻惜梧立即就疾步走过来一把拥抱住她,“鹊鹊…”
她喉间隐约含着浅浅的泣音,却没敢说出那种类似于“妈妈好想你”的矫情话。
“你好啊,闻女士。”温鹊语依然秉持着约定,没再喊她一声妈妈,“八年没见了,您还是那么年轻美丽。”
闻惜梧的美,很有韵味,像上世纪的名门闺秀,既温婉又张扬。
可她的出身,却和名门望族一点都不沾边,她不过是福利院里的一个孤儿,只是后来,垂得上天怜悯,幸运的被一对富贵夫妇赞助念到大学。
而那对富贵夫妇,即是温鸿译的父母,也就是温鹊语的爷爷奶奶。
所以也因自身是孤儿这个原因,她根本不懂得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闻惜梧紧紧搂着她,忍住眸底的湿热,难受说:“是啊,八年没见,你都长这么高了。”
说完,抬起美眸,看向站在一侧的祁照檐,感谢道:“谢谢你阿檐,把鹊鹊照顾得这么好。”
祁照檐淡淡颔首,“这是我应该做的。”
在过去,他见到闻惜梧,还能有个清晰的定位,会尊敬的喊她作译嫂。而今,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比较妥帖。
倘若唤为丈母娘,又感觉太烫嘴。
而若……
想了想,他觉得还是跟着温鹊语叫“闻女士”最合适。
闻惜梧跟祁照檐寒暄完,拉起温鹊语的手,走到陶宋逾面前,正式介绍:“鹊鹊,这是你陶叔叔。”
温鹊语仰头,看向陶宋逾的脸,和她爸爸相仿的年纪,也是四十几岁,但胜在体格健硕,丰神俊朗。
不过,也就只比她爸爸帅一点点吧。
“你好,陶教授。”瞧他面容紧绷绷的,没有一丝丝的悦色,温鹊语也不想喊他作叔叔。
陶宋逾神情凛冽,用着那一种像是被人绿到发光的眼神,阴鸷的睥睨了她几秒,之后一声不吭的兀自转身走进了工作室。
闻惜梧苍白着脸颊赔笑,“他脾气就是这样,你别放在心上。快进室内取取暖,等会带你去陶家吃个晚饭。老夫人听说你来墨芬,很高兴,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