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汶上城。
密室之内的风太昊刚刚给风子俊输送完以此木道之力,神色憔悴。一旁的乙羲上前扶着太昊,紧张地看着风子俊,又看了看太昊。
太昊挥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随即站在一旁看着风子俊,面上露出既欣慰又心疼的神色。
欣慰的是吴官告诉太昊,他风太昊之子不过区区凝道境,已然将神境的重黎斩杀。神主之境的柯约耶劳因此他生死不知,相柳更是为此断了一臂!
心疼的是当他听到吴官说的,风子俊之所以会如此疯狂执着地以血变之力对这两人穷追猛打,完全是因为风子俊心中有难以平复的愤怒与嫉恨。
风子俊为何会嫉恨这两人,太昊自然明白。正是因为他早年的遭遇使得自己境界多年停滞不前。风子俊或是因为愤怒或是因为复仇,又或许加上当时重重屈辱,这才愤怒引动息壤牵扯他进入血变之境。
此时此刻的太昊宁愿这血变之境的后果全部由自己一力承担,而不是现在他看着风子俊静静地躺在这里,徒留一口气吊着生死不知。
一年以来,太昊每日每夜都会过来看看风子俊,同他讲一些小时候的事,希望能够藉此唤醒风子俊。可是风子俊是血变透支了太多的声名以及未来的潜力,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些简单的言语刺激便就此醒转呢。
太昊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便览风氏手札,这才知道血变在远古时期只有一人成功施展过,那人便是“息”,也正是他们之前在皮母地丘一梦远古的时候见到的那个息!
然而息后来的结局太昊也是知道的,身死作灰,再无一丝生还可能。
而因为息当时的血变之愿,那个时候还在人族之上的兽族、羽族被天降罪罚,打落人间。
威力虽大,带来的后果却是息就此死亡。而息壤当时也是裹着息远遁他乡,养育着一代又一代的人族后裔。
沧海桑田,谁能想到许多年以后的一天,人族竟然还有一人成功激发了息壤当日的灵性,使得息壤带动他进入血变。这人竟然还是自己的儿子!
太昊攥紧拳头,恨恨地咬了咬牙:“相柳、柯约耶劳!”
血变不同于其他任何境界的攀升带来的额后遗症,无人可代替承受,也无人知道解决方法,似乎风子俊没有任何法子可救。
即便是希望再渺茫,在整个东荒的人心里,风子俊依然可以醒转,正如同他带着东荒的人一次一次的创造奇迹一样。
风子俊自从昏迷之后长宁便从隗魁氏一路狂奔着来到了东荒,任凭隗魁部族的姜氏兄弟如何召唤,长宁就是不肯回到自己部族之内,这一呆便是一年之久。
这期间除了太昊与乙羲每日会来见风子俊外,其余的时间便是长宁终日坐在风子俊旁边,不断地述说着与他相识的每一件事。
每天长宁都会坐在风子俊身边诉说着一件他们之间共同经历的事,每次说到她自己在暗中看到风子俊之时,都会心里乱跳,不敢去看风子俊。
长宁坦言:“那个时候我可能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知道我每次见到你都很欢喜。我想在看你的时候你不知道,可是我又害怕你不知道。”
“你个傻子,又什么话也不当面与我说。那么危险地自己一个人跑到盘匏骑军去打仗,你怎么不跟我说呢?你是怕我心疼对不对?你要是跟我阿爹说i不愿意打这个仗,他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啊?”
“你说当初你要是不跟盘匏骑军打仗,没有在路上耽搁,是不是也就没有后来遇到那几个什么混账东西神主高手了?这样你眼下也不会就在这里躺着了,是不是?这个时候你应该可以带着我游遍你们东荒,或者是我带着你走遍我隗魁氏的每一寸土地了吧?”
“南荒那一次我跟这姜叔叔一起去增援你的时候你都不知道一路上我有多开心……平丘的时候我见你跟那公孙望动手又不知道有多担心……唉,我这是离不开你了吗?”
“你就这么躺着?不起来陪我说说话?”
风子俊依然平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一丝动静。
长宁也不恼,只是继续说着:“我在这里也呆了这么久,我阿爹各种办法也都想尽了让我回去,我不是不愿意回去。而是我一回去见到他就能想到是因为他跟你说了什么,你才在路上打仗耽搁的,我……我,在心底实在是恨死他啦!你说要不是他,你又怎么会这样啊,呜呜……”
说到最后,长宁自己再也说不下去了,捧着脸埋在自己膝盖之间,“呜呜”地哭了起来,哪里有一丝隗魁明珠的样子?
而不远处的乙羲与太昊见到这一幕,皆哀叹一声,没有人去劝。
们夫妻二人每每见到长宁如此,也都觉得心酸无比。
而此时躺在床上一直无声无息的风子俊又究竟如何呢?
自血变启动开始,风子俊的元神事实上便已经被息壤直接封闭在了识海之内。当日自主对相柳、柯约耶劳出手的正是息壤的一腔热灵!
息壤在封闭了风子俊的元神之后自动承接了记载了风子俊心中最为孤愤嫉恨之人,正是相柳与柯约耶劳二人。
这二人当时既对风子俊出手,在数百年以前也是一个坑害过太昊,一个以极致神罚处罚过太昊,是以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自然使得风子俊对于这二人极为痛恨。顺带着也影响到了息壤的一点真灵!
息壤支配着风子俊的躯体对两人发起攻击,完全凭借的事其本心所恨,自然而然地这两人也就跟着倒霉了。
而后来息壤因为在蓐收的破瘴钟震动下使得一点真灵被击散,这便导致了风子俊的元神还处在息壤以血膜构造的结界内难以外出。
元神因为息壤血膜的存在无法勾动识海内神识之力,自然也就使得元神之上的种种大道之力无法施展。
换句话说,一年以前的风子俊早就苏醒,偏偏自己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是在元神之内静静看着身边的一切,看着太昊每日为自己输送木道之力维持躯体生机,听着长宁在身旁一诉衷肠。风子俊想要喊,喊不出声,便连动,也无法御动自己躯体分毫。
他似乎明白了自己而今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