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的取景十分阴暗,一看便是生活在极其贫穷的地方。照片里的女人看上去面容清丽,身上的衣服寒酸而破旧,眼神里饱含着浓郁的忧愁;她身边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看上去却十分明媚,她面庞白皙,即便是穿着十分破旧的连衣裙,依然掩饰不住那张俏丽的小脸,而最最让我心痛的是,照片里的那个小姑娘的面容,的确如盛喜娣所说的那样,与盛筠有八分的相似!
一看脸,便确定是他的女儿无疑!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寻找这个女人的下落,倘若他知晓这个女人的下落,倘若他知道她已经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以他的个性,他绝对不可能断然不管。
而我……比起这个女人为他所作出的牺牲,这么多年所承受的苦楚,我所承受过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直以为我都对自己深为自信,从来未曾自卑过。可是这一次,我对自己竟一点自信都没有。
夏伊娃从盛招娣手里夺过手机,当看到屏幕上的那个女人和孩子时,她迅速删除照片,然后指着盛喜娣的鼻子骂道:“我看你真是欠揍!你是觉得自己活得太顺利了是吗?你敢没事搞出这些名堂让舒贝心里添堵,我他妈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伊娃!”我连忙喊住了夏伊娃,我拉着她的手,对她说,“别这样,随他们去吧。该来的,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说完,我平静地看着盛喜娣,我说:“如果你们以为找到我,凭这样一张照片,就让我帮你们,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我不会帮你们,你们盛家的事情我也不想参与。我累了,我们要回家陪孩子,你们请自便。”
“许舒贝!你真的不怕我把照片给盛筠吗?如果给了他,就真的没你什么事了!你最好想清楚!”盛喜娣见我要走,于是对我咆哮道。
我淡淡地说:“随便你们,你们想怎么样都行。我说了,你们盛家的事情,我不想参与。”
我直接猫腰钻进了夏伊娃的车里,夏伊娃也很快上了车,她迅速关闭了车门,带着我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心依然在疼,那种照片像是挥之不去的阴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徘徊。我知道,我越是觉得心痛,越证明我对盛筠是真的动了感情。
夏伊娃一边开车,一边不时扭过头来看我,她问我:“舒贝,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盛筠的,那你们的情况就变得复杂了。这个小芸究竟是什么人?这个节骨眼里,突然冒出来个女人和孩子,也真的是……”
“小芸是盛筠的初恋,当年被他爷爷硬生生拆散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后来这么多年都保持单身的原因。他一直在寻找这个女人的下落。”我淡淡地说道,揉了揉太阳穴,头痛不已,心乱如麻。
“如果是这个,那盛筠对这个女人……可能找到后真的会加倍疼惜。特别是那个孩子,长得又和他那么像。”夏伊娃说完,不由得叹了口气,“我哥也真是的,难道就不懂得避孕么?就搞了两个女人还把两个女人的肚子都搞大了,这……这要怎么收场?”
我原本愁肠满肚,夏伊娃的话硬生生把我给逗得笑了出来,我说:“他可能也没有料到,当年那个小芸居然还怀了他的孩子,更没有料到,他母亲和三个姐姐,会把小芸和那个孩子藏起来。看样子,她们这些年想必是受尽了苦头。盛筠如果知道,对她们一定十分歉疚。”
“我哥的确是一个嘴硬心软的男人,更何况,男人一般对初恋都难以释怀。”夏伊娃说完,忧虑地看着我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舒贝?”
“大不了,我自己一个人独自把仔仔抚养长大,我不会再让仔仔离开我半步了。”我目视着前方,坚定地说道。
“我哥没有说过,他会娶你吗?你为他承受了那么大的痛苦,总不可能那个女人一出现,他就立马把你抛之脑后吧?”夏伊娃听我这么说,顿时义愤填膺地说道。
“我不知道,就算他把我抛之脑后,我和仔仔也只能接受。要我为了孩子委曲求全去讨他的欢心,我做不到。”我摇了摇头,颓然说道。
夏伊娃把我送回了家,我们出去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是保姆在帮我照看仔仔。等我们回到家的时候,不想邰子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我家,并且把仔仔抱在怀里,正耐心地抱着仔仔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子谦,你怎么来了?”我走进去,不禁问道。
“今天不忙,我爸让我来看看你和仔仔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保姆说你出去了,所以我陪仔仔玩一会儿。”邰子谦笑着说道,随后把仔仔递到了我的怀里,“小家伙现在重了不少,一只手都抱不动了。”
“大帅哥,看不出来你带孩子还有一套啊。”夏伊娃看着邰子谦,笑着调侃道。
“我就是特别喜欢喜欢这小子,他很乖,不哭不闹的,还爱笑。”邰子谦一边说着,一边逗弄着我怀里的仔仔。
我努力掩饰着自己情绪上的低落,与他们一边聊着,一边吩咐保姆去做几个菜,想留他们晚上在家里吃饭。
门口突然响起了门铃的声影,夏伊娃连忙跑去开门,不一会儿,却抱了一大束的玫瑰走了进来,对我说:“舒贝,送花的。”
夏伊娃把一大束玫瑰放在茶几上,随后拿起玫瑰上的卡片念道:“亲爱的,晚上要通宵开会,恕不能陪伴,鲜花送上,愿你和仔仔安好,明天我再来看望你们。——筠”
是盛筠送来的。如果我记得没错,这是他第一次送我玫瑰。
倘若没有之前那个插曲,收到这么一大束玫瑰,我就会忍不住心中的狂喜。可是现在,非但没有喜悦,反而觉得更加忧伤。
“晚上,我们喝点酒吧。从怀孕之后,我就没喝过酒了。这么久了,想念得很。”我对夏伊娃和邰子谦说道,“伊娃,把尚扬也叫过来,我们这些人,也好久没聚过了。”
“好,你要是想喝,我陪你喝。”夏伊娃连忙说道。
邰子谦并不知道我心中郁结,他听我这么说,连忙劝阻道:“舒贝,你身体才刚刚恢复,还是不要喝酒的好,等过一段时间吧。”
“没事,我现在也不用喂奶,没有关系的。”我看着邰子谦,见他还想劝阻,于是坚定地看着他说,“我想喝,子谦,你别拦。”
许是我这一句话泄露了我的心事,邰子谦怔怔望了我一眼之后,随后点了点头,不再相劝:“好。”
很快,保姆烧了一桌的菜端了上来,尚扬特地带了一箱上好的法国进口红酒过来,保姆带着孩子去了育婴室,我们四个人坐在桌上共同举杯,快乐地喝了一杯。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欢乐的局面,我的脑海里却蓦然蹦出这样一句诗来。
电视里正播放着红遍大江南北的综艺选秀节目,去年的一拨旧面孔如今已经被一拨新面孔取代,而我的身边,也一样人来人往,来来去去,总归有些路,是一个人走的,终究还是要一个人走完。
“舒贝,你在想什么?”见我突然发起了呆,邰子谦用手轻轻地碰了碰我的胳膊,问我道。
“没,没想什么,”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我就是觉得人生变幻无常,不往前走,永远都不会知道明天会有什么在等待着。”
“这才是做人的乐趣所在,”邰子谦看着我,眼神里闪烁着光芒,意有所指地说,“会离开的人终究会离开,会留下的也一样永远会留下。不必伤感,好好做好自己,过好每一天,就够了。”
“嗯,好好做好自己。”我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杯。
他们都看出来我心事很重,谁也没有劝我少喝,我喝了个尽兴,喝着喝着,心里满腔愁绪全部都跑了出来。
夜凉如水,目送着他们三个从我家离去后,我独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抬头呆呆地望着天空,心里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与难过。
许舒贝,这么矫情不是你的风格,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这么一点点小小的事情都承受不起了吗?
我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地呐喊,然而心却往更深的地方不断下沉再下沉,仿佛被一块千斤重的石头拉扯着不断地坠落,沉得我心发慌,让我的心有一种无可逃匿的沉重。
这,就是所谓的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吗?如果爱上一个人便意味着伤与痛,那我宁愿不要爱情,宁愿不要爱情……我不断地呢喃着,头越来越晕,我直接趴在了冰凉的石凳上,恍惚中仿佛被一双大手从背后绕过来抱住了我,他凑到我的唇边,刚想吻我,突然声音变得严厉起来:“许舒贝,你还没完全康复怎么能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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