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还是很疼,可是他的吻好轻好柔软,像凉快冰凉的薄荷,在我的嘴唇上不停地蹭着。
我不知道是什么,促使这个男人对我打开了心扉。或许,是他自以为是的以为我的轻生是因为被他刺痛后的软弱,又或许是我的身世让他感觉到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总之……我感觉到了他明显的改变。
然而我,却还是那个冰冷的我。甚至在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我比以前还要冰冷。情爱,从我爬下楼梯的那一刻,彻底在我的脑海里冰封。
盛筠,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有轻生,我也不是因为爱你在乎我,我是被我的仇人害成了这样!
他绵柔而轻盈的吻没有让我心悸,我出奇地冷静。冷静之后,我突然觉得,他对我的这一份好,会成为我的助力。
我决定陪他演戏。
我知道,这对他而言并不公平。
可是,我别无选择。况且,我焉知他对我,是真情流露还是逢场作戏。毕竟,一个高冷的人突然转变如此之大,我很难置信。
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投入真情的,像我这样的人,太害怕受伤。
“筠子……”我轻轻推开了他,试探性地叫道。眼前一片白茫茫,我看不到他的反应,只能通过他的声音辩解。
“嗯?”他声音是温柔的,我顿时就安了心。
“我能这么叫你吗?”我问。
“能。”他肯定地回答,随后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吻,“你知道现在在哪里吗?”
“在哪里?”我不禁问道。
“在美国,”他柔声回答道,“我请了最好的眼科大夫为你医治,放心,你不会失明。只是,千万不要再流眼泪了。”
什么……我居然被他带到美国了么?!
“你的意思,我很有可能会失明?”若非情况严重,他断断不可能把我带到美国来,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上。
“只要有我在,就不会。”他的话笃定得很,随后他说,“你都不知道我找到你的那一刻有多震惊,你脸上都是血渍,眼睛外翻,整个人像是炼狱爬出来一样,我几乎都认不出来是你。”
可不是从炼狱么?从一大一小两个魔鬼的手里逃生,第一次我命大活了过来。这一次,若非盛筠,我定是死了。
我微微一笑,一笑,发觉脸颊两边的肉还有些微微的疼。
“我是不是毁容了?”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我的脸,问道。
“没有,脸就是浮肿了,医生说是因为眼睛发炎的缘故。”盛筠回答道。
我真的要怀疑这医生的医术了!这是眼睛发炎引起的?这分明是外力造成的浮肿!
不过,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由衷地说了一句:“谢谢,我欠你一条命。”
“以后不要对我说谢谢了,”他的语调略略不爽起来,“难道你不明白我刚才对你说那些话的意思吗?”
我当然明白,但是我不想明白,我佯装不明白地问:“什么意思?”
“你……”他明显有所恼怒,语调都变了。
大概见我伤得这么重,他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柔:“没什么,慢慢你就会知道了。我已经在这里一个礼拜了,集团太多事情等着处理,你醒了我就安心了,我下午要回国,等我有空了,再飞过来。”
“什么,你要走?”当听到他要走的时候,我的心陡然沉重了起来。
我这可是在人生地不熟的美国,我甚至连自己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
“一切我都会安排好,你不用担心。我给你准备了电话,你随时而已打给我。”他连忙说道,随后又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说,“跟着我,就要承受这样的聚少离多。你身在职场,我想你也明白。”
什么叫做……跟着他?!他的意思难道,以后我就是他的女人了?!
他这是真的认真了吗?我怎么觉得那么不信?可是想想,以他的能力,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若非认真,又何必对我施舍温柔,把一切安排得如此面面俱到?
他见我没有说话,又说:“我知道你希望我陪在身边,但我再不回去,公司会捅大篓子,到时候爷爷那里,我就不好交待了。”
“我现在是不是很丑?”我牛头不对马嘴地问道。
虽然我长得算不上顶级美女,但好歹放人群里也算出挑。以前我貌美如花的时候他对我也没这么温柔,怎么现在浑身被包成了包子反倒对我如此地好?
难道我已经死了,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在做梦?……可是不能够啊,明明身上的疼痛那么真实。
“嗯,很丑。”他还真不客气,“不过没事,反正以前也不漂亮。”
“你……”这回,恼怒的人换成我了。
我听到了他的笑声,难得的、豪放的笑声。
他握住我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好好养好身体,什么都别想,国内的一切我会安排好。记住了,傻女人,以后有我。”
“喂,别走。”我听到他这样告别的语气,急急忙忙地“喂”了一声。
“喂什么喂,我没有名字吗?”他又恼怒了。
“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我不禁问道。
他在我头上重重地敲了一下,好疼好疼。
随后,他站了起来,我听到他在整理衣服,他语气慵懒地说:“没有为什么。对你好,你受着就是,一般人没这样的幸运。”
依然得瑟如初!果然还是改不了这不可一世的本性!
“你这就走了吗?”我又问道,心里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怎么?难道还有别的节目?”他的语气顿时变得暧魅起来,又坐下来,凑在我耳边小声说,“医生说了,你现在还不能那什么。等你好了,我再好好喂饱你。”
心一下被他撩出了心跳,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能想象到他坏笑的模样。
“盛筠!”我有些气急败坏。
“好了,不逗你了,免得我不在,你每天想入非非……”他语气轻佻地说道,随后又加了一句,“不过你别妄想了,医生和护士我都安排的是女的,这个地方除了门口的保安,就只有我一个男人。”
这语气!!!真不是一般的妇道和小气!!
我无言以对,随后,他突然又吻上了我的唇,我被他绵密的吻弄得透不过气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我说:“我真走了,再不走,时间来不及了。”
“盛筠,你是认真的吗?”我狐疑中,又问出了一句傻话。
他已经不爱听了:“我说过的话,不喜欢说第二遍。”
“哦。”我闷闷地应了一声。
这时候,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我听到他们用流利的英语在交流,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盛筠说英语,没想到,他的发音地道得像老外。
他们聊了一会儿之后,医生开始为我做检查和换药,等她们帮我料理好之后,盛筠已经消失在了病房。
当她们告诉我他已经离开的时候,我心里说不出为什么,竟然觉得怅然若失。
我静养了一个星期,因为我的配合再加上医生护士的敬业,我的伤比预期得好得快很多。一个星期后,眼睛就可以揭开纱布和绑带了。
虽然电话放在我的旁边,但是这一个星期里,我没有给盛筠打过电话,他的那些情话我也未曾当真,我很清楚地知道我有自己的路要走,而我与他只可能是逢场作戏。
这一天下午,医生开始为我去掉敷眼睛的纱布和药,我心里无限忐忑,因为医生告诉我,拆开后还有1%的几率会看不见或者视野模糊,虽然几率不高,但是我依然担心得不行。
我不知道盛筠会不会再回到美国,我也没打算他会陪我一起面对。当医生揭开纱布、清除掉药物,鼓励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深吸了一口气,紧闭着眼睛却迟迟不敢张开。
只有有过这样的经历,才明白失明对一个人而言有多么可怕。
我犹豫着,忐忑着,几度微微睁开了一点点又连忙合上,总觉得眼前的光线太过刺眼。
这时候,忽然有一只大手紧紧握住我的手,我几乎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风尘仆仆的气息,我听到他用坚定不移的语气说:“我赶来了。”
不过是寥寥四个字,却给我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在那一个瞬间,我鼓起勇气睁开了眼睛。长久的黑暗使得眼睛无法适应强烈的光线,我感觉到了双目一阵刺痛,眼前一片模糊……
糟了,完蛋了!
恐惧占领了我的心扉,在我心慌不已的时候,他的手伸过来紧紧扶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拉入了他的怀中!
“别怕,再试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失明!”他的语气更加坚定了。
在这一刻,我有一种天塌下来、但被他牢牢顶住的感觉。而这种踏实的安全感,我有生之年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觉到。
我又一次尝试着抬起眼皮,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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