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宗，难得的好天气。
这一天，祥瑞在空中氤氲，灵鹤的叫声时而响彻云霄。
对于流云宗的弟子来说，这就是寻常的一天。
但对于贺凌风来说，却显得极为不寻常。
神木峰上，在一处名为万药阁的偏房中，墨长老等一行长老已经来此几日。
贺凌风的伤情很重，虽说墨长老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但贺凌风都没有想要醒来的迹象。
每次当他们想要营救贺凌风的时候，便会只能感受他体内凌乱的灵气，不管是墨长老用了多少手段，那些紊乱的灵力都没有办法平和下来。
“老墨，可有办法？”
清虚长老急得左立难安，他看到墨长老从偏房中走出来的时候，立刻走过去。
他爱徒心切，贺凌风对于他来说又是属于掌上的宝贝，纵使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清虚长老，此刻也无济于事。
他平日里最不喜欢和墨长老这类土夫子打交道，在他看来，这有违修真的本质。
清虚长老平时都是称呼他为墨长老，自从贺凌风出事之后，他对墨长老的态度竟然缓和了几分。
他也意识到了，当遇到这类棘手的问题时，也只有神木峰的这类土夫子才能给他带来实际的好处。
墨长老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浊气：“老夫也是爱莫能助，目前贺凌风体内灵力太过杂乱，此刻绝对不可以贸然救助。若是不想办法将他体内的灵力稳定下来，只怕他会一直如此。不会醒来。”
“难道连宗门万药阁的灵药都没有办法？”
清虚长老面露难色，试探问道：“难道，不能以我等之力，将风儿体内的灵力压制住？”
墨长老听完眼中一瞪，丝毫不顾及情面的埋怨起清虚长老。
“清虚，你也是宗门的大长老，论修为，宗门的长老没有人高的过你。但这点常识老夫还是明白的。”
墨长老脾气比较耿直，他刚说完，留意到了清虚长老的面色，于是又缓了缓口气安慰道：“贺凌风体内的灵力，并不是完全的紊乱，而是有多重灵力相互作用的结果。”
清虚长老没有说话，低头沉思，随后问道：“我自然知晓我那徒儿，他一直跟在老夫左右，他修炼的功法我也都全部知晓。怎么会有多重灵力。”
“这一点，老夫自然不会看错。”墨长老叹了一口气，“贺凌风的体内确实有多重灵力。我怀疑……”
墨长老没有说下去，反而是看向另外一个房间，那是蒙长老所在的房间。
清虚长老的目光也跟着看了过去，山风吹过，他还能闻到很重的酒气。
这几日蒙长老也不好过，整个人颓废不看，就连这几个经常碰面的长老都不敢认识，俨然一副瘦弱到脱相的样子。
已经几天了，蒙长老醒来以后便是痛哭，哭完便找墨长老要酒喝。
蒙长老一边喝酒，一边要找人倾诉，慢慢的便又醉了。
醉酒之后，蒙长老看谁都像妻女，当神智稍稍恢复的时候，他便再次哀嚎着昏厥过去。
那种状态太过凄惨，以至于其他几位长老都有些痛苦不堪。
蒙长老这种样子，哪里还有昔日的威严，那个戒律司的公正的威严。
清虚长老眼中茫然，而后又看向墨长老：“这是何意？”
墨长老摇了摇头，知道清虚长老这是太在意贺凌风，而忽略了许多细节。
于是，墨长老做了一个简单的静音法阵，犹豫再三后说道：“我怀疑是蒙长老的爱女，蒙青雨的问题。”
“天雷之下，我们都不在场，不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但我猜测，可能是因为蒙青雨的临时介入，导致她自己身死道消的同时，她体内的灵力以某种渠道进入了贺凌风的体内。”
“难道是什么神通有关？”清虚长老沉吟片刻，他不记得教过贺凌风这种功法。
“清虚啊，不要怪老夫说话耿直。活该你是个老不死的光棍。”墨长老叹了一口气，“我怀疑，是蒙青雨为了帮助贺凌风突破，以一种什么方式主动将自己的灵力渡过去的，那丫头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说道这里，墨长老将法阵撤去，便再次进入了贺凌风的房间。
清虚长老待在原地。
是啊，整个宗门都知道那丫头的脾气很倔。
她喜欢上的人，无论如何也要粘着，谁也拆不散；
她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说服她，就算是强行禁制，她还是要想办法去做；
她认准的观点，就算是跪着走下去，就算是撞得头破血流，也都会走下去。
她就是女子版的蒙长老，一身的脾气和蒙长老一模一样。
若是别人，清虚长老可能不信，但唤作是蒙青雨，清虚长老不得不摇了摇头。
是啊，都是看着这个少女长大的，她为了贺凌风，确实有做出这类事情的性格。
只不过，这次害了自己，害了家人，更是害了他的爱徒，贺凌风。
清虚长老轻轻看向蒙长老所在的房间，感慨万千：“唉，真的是女儿随父啊！”
房间内，贺凌风的意识是清醒的，他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事情，只不过他没有办法开口。
别人不知道他的情况，但是他自己知道。
因为那天吞噬了蒙青雨，而贺凌风本体的灵力已经即将耗尽，所以竟然压制不住体内的两种灵力。
若不是在雷劫当中优先消耗了蒙青雨的灵力，以他当时虚弱的状态，早就爆体而亡了。
但现在，他体内的灵力较为混乱，自己的灵力又太过弱小，所以他没有办法用自己的灵力去压制。
这便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他需要自己的灵力去压制，但目前他能恢复的灵力太少，更甚至有许多恢复的灵力被混乱消耗掉。
“若是有办法再吞噬一个修行者就好了。”
贺凌风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下了一条，但很快他便接受了现实，自从他吞噬了蒙青雨之后，竟然会日日怀念这股味道。
那种感觉令他上瘾，令他感觉又回到了天妖的时代，只是可惜他的躯体为人，注定成就不了天妖那般妖孽的存在。
从吞噬蒙青雨的那一刻开始，贺凌风便知道，自己走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