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转，“不过，有卿卿在，我觉得这一切都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嗯，我也认为有三姐在，一切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况且，流放之路这么艰难我们都渡过去了，还有什么可以难倒我们的。”陆衍赞同地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笑道，“见你们睡不着，还以为你们是担心荒境的事，本想安慰你们，没想到你们都自己想通了。”
“那你们是为什么睡不着？”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紧张吧？”沈慕之答道。
“……”
三人慢慢地聊着，直到半夜才睡了过去。
……
荒境
陆卿卿立在城门口，定定地看着城墙上用刀刻出的荒境两个大字，笔走龙蛇，苍劲有力，可以看出雕刻之人功力深厚。
墙体饱经风霜，布满了战争的痕迹，虽残缺，却给人坚固，安全的感觉。
城墙上和城门口都均匀分布看守着手拿长矛，戴着头盔，身着盔甲的士兵。
他们身姿挺拔，面容坚毅，坚守在岗位上，认真站岗，无论对待任何人都严肃仔细盘查进出的人员。
萧九宴拿着令牌，与守卫交涉一番，等他们检查过人数和行李，确认无误后，才带着众人进入城内。
街边的店铺错落有致，但大多卖的是粮食，布匹这些常用的东西，鲜少有卖胭脂水粉、首饰的店铺。
城内的百姓都面黄肌瘦，穿着粗布麻衣，有的形色匆匆，有的左右手牵着孩子，身上还背着一个，站在粮铺前为买什么粮食能让家人吃饱而踌躇着。
正当她感叹荒境的贫穷，荒芜的时候，耳边传来的打骂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相公，相公，花儿还小，你不能将她买到那种脏地方，否则她一辈子就完了！”
女人哭着一手将孩子拉到身后，一手拦着男人。
“不卖她，我们一家人就得饿死，她也活不下去。”男人眉间的皱纹又深了深，痛苦地道。
“可是，草儿就是被卖到那种地方才染病没的，你知道了怎么还忍心将她往火坑里推?”
女人崩溃地嘶吼着。
男人看着年幼的女儿，咬了咬牙，随后又坚定地一把扯过女人身后的女儿往巷子深处走去。
女人见状，立马上前拦住他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住男人的衣角，苦苦哀求。
“相公，求求你，不要买她，我可以不吃饭，将我的那一份给孩子吃，这样她就不算占家里粮食了。”
“娘子，别怪我，要怪就怪这世道太难，老天不长眼，地里种不出粮食，让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没有办法活下去，只能靠卖儿卖女勉强求生。”
男人用力挥开女人的手，大步向前。
“啊——花儿，我的花儿，呜呜呜……”女人无助地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哭喊着。
秦殊不忍地道，“卿卿，我们……”
陆卿卿拉住她，摇摇头，阻止她的动作，秦殊嘴唇嚅嗫几下，身体顿时松了下来。
突然，女孩的脚步停住了 ，回头看着地上的母亲。
“娘，我没事，我愿意去，至少在那里我可以吃的饱，穿的暖，即使是死也可以做一个饱死鬼。
而且，我还会有余钱接济家里，爹和你还有狗子也可以吃一顿饱饭，挺好的。”
女孩眼神空洞，凄惨地笑了笑，平静地道，“就这样吧，娘，我认命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只有一阵风吹过，就能将她吹走。
话落女孩便头也不回地跟着男人消失在巷子里，留下哭泣的母亲呆呆地坐在原地。
片刻后女人站起来，擦干眼泪后默默地离开了，像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而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为他们停留，也不在乎发生了什么，就好似这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勾不起任何同情。
流放的队伍被这一幕震惊了，无论听说多少遍荒境的穷苦，都不及亲眼所见让人触目惊心。
流犯都纷纷担忧起未来的生活，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秦殊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她，不解地道，“卿卿，刚才为什么阻止我?”
她明白娘的意思，但她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陆卿卿不答反问，“娘，你有没有注意到除了我们，没有任何人驻足停留?”
秦殊回想一下，似乎真的没有人停下来，他们都是若无其事地从他们身边经过，丝毫不在意发生了什么。
她点点头，答道，“嗯，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
看着她疑惑的眸子，解释道，“娘，这说明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就像是每天喝水一样，成为了日常。
所以即使我们阻止了这一次，阻止不了每一次！
况且，她的父母都已经接受了，我们身为外人又能做什么呢？”
秦殊还有在一旁静静听着的大家都被震惊到了，久久没有出声。
陆卿卿接着道，“我们现在的身份是流犯，有无数又眼睛盯着我们，刚到荒境强出头，引起注意容易被人盯上。
最重要的是，我不能为了他们将家人置于危险之中。”
听她说完，秦殊惭愧地道，“对不起，卿卿，是娘思虑不周，差点害了大家。”
“没事，娘，这一切都会改变的，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我保证。”
“嗯，卿卿，我相信你。”
众人都低声地附和道，“我们都相信你。”
“快走，马上就到地方了，不要想着耍什么心眼，小心流放变成人头落地！”官差不悦地抽了抽落在后面的流犯警告道。
陆卿卿他们对视一眼都噤声了。
一刻钟后，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
萧九宴与主管此事的人做好交接事宜后，便开始分配。
有人分配到好的地方，有人分配到差的地方，有人欢喜有人愁。
很快轮到陆卿卿他们，主官点着他们的名字，“陆卿卿、上官云儿军营，秦殊、沈慕之矿场，陆衍……”
萧九宴一听他们分配的地方，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因为这并不是按他的要求分配的。
他紧蹙眉心，眸色渐浓，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