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祈殿玥回首,淡淡一笑,“想开了?”
祝长歌面如死灰,如风中残烛,濒临死境。
“早些想开,又何来受这些罪呢…可惜。”
她轻叹一声,微微摇头,不知是惋惜还是戏谑讽刺。
祝长歌已不在乎她如何讽刺自己了,只想好好歇息片刻,或者自杀。
“殿下想问什么,我全都说…”他嘴唇颤抖的厉害。
祈殿玥懒散地坐下,声音慵懒,“那就说说罢,天邪珠此刻在哪?”
“在我徒儿手上……”
祝长歌知晓,不应出卖了自己徒弟,但相比此前经受的酷刑,他已无暇照顾徒儿了。
“你徒儿是谁?”
“澹台家的少家主,中州太清玄天宫叶倾雪的未婚夫,澹台尘。”
“他要天邪珠有何用?”
“修炼。”祝长歌如木偶傀儡,“他是没有先天灵脉的废材,花了许多力气才踏入九品八阶。这天邪珠,可令他堕魔,成为魔修。”
“恐怕并没有这般简单吧?”
祈殿玥眉头微挑,笑道:“成为魔修的方法何其之多,何必如此曲折?你还向我隐瞒了什么?”
“……”祝长歌眼中闪过一抹惊慌。
空气寂静片刻。
祈殿玥却轻叹一声,望了一眼窗外晨曦之景。
“祝长老,我翻过神域历任长老的记载。有关于你的笔触,仅有匆匆两三行,想来你的经历,定不简单。”
她神色冰冷,向祝长歌走去,步伐缓慢。
“有些秘密你不愿说,没有关系,我自己来取。”
话音落下,她的手中闪烁着微弱金光,无数道古朴神秘的文字萦绕在手腕边。
祝长歌当即大惊,惊慌失措。
他知道祈殿玥使的这一手神术,有多恐怖。
神术:搜魂之术。
能够窃取神识中的记忆,代价是会令得对方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
极为狠毒的招式,虽是神术,却像是邪门歪道。
“不,不……”
祝长歌浑身颤抖地厉害,“殿下,我说,我什么都说——我不想死!”
“我给过你机会。”
祈殿玥眉眼淡然,“你是生是死…与我有什么关系?”
也许神域的神子,会想着巴结祝长歌。
但神女不会。
用此搜魂之术,无外乎踏过心理的一道坎坷,不过是泯灭了人性而已。
既能独享祝长歌的过往记忆,又能让神子断去巴结他的机会。
“啊——”
祝长歌的惨叫声凄厉婉转。
他的身躯透明、扭曲,如烟雨云雾般消散。
这缕缕雾气萦绕在祈殿玥手中,飘浮片刻,然后随风散去。
许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他还在苦思冥想,如何针对这位气运老爷爷的时候。他的夫人,已让气运老爷爷毙命,魂飞魄散,再不能复生。
“喔……原是如此。”
“的确有许多秘密。”
“西狱虽对外称之为关押魔修或邪族的牢笼,实际却对魔修与邪族做肢解试验。”
“往日中州祈族覆灭的原因,最主要的在于‘星宿剑法’的领悟。这星宿剑法,能唤动天道意志,某种程度上等同于神术。”
“原来是应天神域的人主导覆灭祈族…原来如此。”
“以及……澹台尘取得这天邪珠,可以灵邪双修。”
祈殿玥美眸微闭,面带淡笑。
脑海中,有关于祝长歌的过往记忆一幕幕浮现。
的确是往日神域的长老,数百栽光阴,神识之中的确潜藏许多秘密。
“说来,我夫君倒也是灵邪双修…啧。”她的内心喃喃自语。
这些大部分无用。
然而唯独令人关心的篇章,却有所残缺。
“不过,为何这么多的记忆是残缺的?”
祈殿玥蓦然睁眼,发现不对,将此心声说了出来
旁侧,莺夏推测道:“兴许是燃烧神识的缘故,所以失去了部分记忆。”
“喔…”
祈殿玥眉头微皱,轻轻点头。
但她的内心,却不以为然。
此刻仔细观察,那些残缺的记忆,更像是有人提前将其抹除了。
祝长歌是如何知晓灵邪双修,又如何感应到天邪珠的下落。
也许背后另有其人。
正因如此,这些记忆才被抹除。
神域,域主!
祈殿玥霎时想到了此人。
“罢了…这些事于我而言,还太过久远。当务之急,找到气运之子才是最重要的。”
她轻叹一声,内心自言自语,“可惜…祝长歌的记忆之中,并不知晓气运之子为何物。”
暂且将这些事抛在脑后。
祈殿玥的思绪回到现实,吩咐下去,“莺夏,你收拾打扫一下吧。”
“是。”
莺夏点头,迟疑些许,又问道:“殿下,奴婢有些疑惑,这天邪珠为何物?”
“没什么,很普通的玩具。”
“明白了。”她点点头,旋即开始收拾打扫。
但见祈殿玥悠然自得,心情不错。
每次杀几个人,或者酷刑折磨几人,她都会如此,感到愉悦放松。
今日祝长歌必死无疑,就算配合,也难逃搜魂之术。
可惜,不好再碰见第二个祝长歌了。
除了气运之子。
一想到此,祈殿玥还算不错的心情,顿时又黯淡许多。
她感到烦心事仍在,眼前还有一座座要跨过去的坎坷。
“对了,气运之子啊…”
她长叹一声,“莺夏,青阳镇附近有多少妖兽聚集的山脉?”
“往北走五十里路,便有一处妖兽聚集地,殿下可有吩咐?”
“不急……容我再想想。”
祈殿玥垂眸饮茶,本就有心事,又要思考事情。
突然间眉头一皱。
她看了眼空荡荡的座椅。
“说起来…我那夫君去哪了?昨夜你去澹台家时,可在青阳镇内看到他?”
突然间就破防了。
莺夏面不改色,说道:“奴婢没有看见。”
“他说去洗一洗身子,结果从后半夜洗到天亮,也不见其人。”
祈殿玥柳眉微蹙,微微抿嘴,“莫不是到青楼那洗浴去了?”
“…殿下多虑了。”
“连你都没发现他的动静,大抵是出门嫖去了。”
“奴婢只是没有关心过…”
“待他回来,也叫他与祝长歌一样。”
祈殿玥完全听不进话,双手抱肩,声音冷漠,“不能再那样宠溺他了,彻夜不归,待他回来,我得让他长些教训。”
“许公子回来了。”
扑通——
“咦?殿下?您去哪了…”
莺夏愣了些许,一回头,便看见殿下没了身影。
离开厢房,进了主屋,才看见床上被褥鼓起。
祈殿玥裹在小被窝之中,丰润修长的玉指竖在自己红唇之前。
“嘘——”她轻声道:“你快些走,别让他发现。”
莺夏嘴角微微抽搐,“殿下,您不是说要给许公子一个教训?”
“谁说的?我说的?”
“是的。”
“太诚实不是好事。”
“但奴婢的职责,便是对殿下忠诚。”
“其实我怕他知道,我根本没有隐居的想法……我怕他先教训我。”她的声音断断续续。
“…?”
拿出您先前拷问祝长歌的气势,怎这才几句话就怂了…?
莺夏什么话也说不出,只得点头,“明白了。”
屋外。
许曜赶回来了。
但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翻墙,偷偷摸摸的爬了进来。
庭院老宅的门,实在太旧,倘若走正门,声音也许会吵醒那傻白毛。
三两下翻进了院子,他这才算安心些。
然而一转过身。
蓦然间,与莺夏对视上了。
“……”
“……”
二人相顾无言。
许曜沉默些许,道:“早。”
“…不早。”
“我老婆她……醒了?”
“…”
莺夏眉头微皱,“玥玥跟我哭诉,说成亲以后,她的男人彻夜不归。我想,大抵是出门嫖娼,嫖到失联了吧。”
“没有,没有。”
许曜慌张摆手,突然一愣,“是她说的还是你说的?你别教她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