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宫女本是方忆枫自宫外带来的贴身丫头,她哭嚎着将事情的经过给龙子辰讲了一遍,龙子辰看向白无双问道:“她人呢?”
白无双未答,只是悲切得看着他,眸中有毫不掩饰的痛楚,她向龙子辰问道:“皇上,你为何要这样做?天玉山庄真的有判国吗?还是你们故意找了一个消灭天玉山庄的借口?师傅的为人你不是不知道,他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他既然答应了你不会帮黎国,便不会帮,你为什么都不能信信他?他的两个女儿还在你的手上,你都不能信信他吗?”
龙子辰看了看她,沉默得转过身去,道:“这一切都是玉儿做的对吗?思德皇后娘娘一定还在这皇宫之中,赶紧去给我把她找出来。”
白无双淡淡地轻笑了一下,说道:“皇上不用急着去找玉儿,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透那个丫头的脾气,你不找他,他也会来找你的。”
龙子辰怔了怔,道:“思德,你留在玲珑殿处理方德妃的身后事,朕去找皇后娘娘。”
“这……”思德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待龙子辰匆匆离去,他便吩咐总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道:“你负责把这里处理好,你去通知侍卫总管,就说皇上现在危险,让他赶紧调动人手来保护皇上。”
被指派调动人手的小太监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接到指令便迅速得离去,而思德则施展轻功追随着龙子辰的背影而去。
他还是不放心,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心思他比谁都懂,恐怕皇后娘娘的剑架到他的脖子上,他都不会躲一下,在这个时候,若是一国无主了,恐怕整个大金都危险了,前有黎国要收回红月,后有方之焕虎视眈眈。
终于他追上了龙子辰,挡在龙子辰面前跪倒在地:“皇上,此刻并不是去见皇后娘娘的最好时机,还是请皇上先行回养生殿吧。”
“思德,你让开,此时若再不去找她,恐怕我永远都要失去她了。”他以为能瞒住白冰玉的,就算瞒不住,也是能瞒多久是多久,他从未想过方忆枫会这样明目张胆的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皇上,您现在若是去找皇后娘娘,失去的便是性命啊?大金国现今的情况,你难道就想这样撒手不管了吗?”
龙子辰有些失神,道:“死在玉儿的手里也好……”
思德被他的自暴自弃说得有些生气,他质问道:“若是皇上就想这么简单的去送命,当初又为何如此费尽心力的筹谋赶龙子靖下台?皇上若是就这么薨了,那跟随你一起打江山的大臣呢?那些自始至终都站在你这边的官员呢?皇上可否想过皇太后,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终于熬出了头,皇上什么都不在乎了吗?”
龙子辰执意前行的脚步终于迟疑,他不确定地问道:“思德,朕问你,玉儿她真的会对朕下手吗?”
思德一个响头磕在地上道:“皇上,恕奴才直言,皇后娘娘的脾气,您比谁都了解,她不会会动手,皇上心中自已有数,而且那方忆枫为了争宠,定会将天玉山庄事件的所有责任都推到皇上身上,所以还请皇上三思啊……”
“那你说,现在朕该怎么办?”向来果决的龙子辰,此时竟是第一次感到了六神无主。
思德见他口气有了松动,心也跟着松了下来,他想了想道:“皇后娘娘现在正在气头上,我看不如先让人将娘娘制住,然后慢慢等她消了气,皇上再去跟娘娘解释您的身不由已,或许那时候娘娘还能听得进去。”
龙子辰望了望无忧阁的方向,黑眸中一片水润,一想到要失去她了,他便痛得如同坠入无底地狱之中。
“这样也好,只是千万不要让人伤到她了。”
龙子辰最终还是调转了方向,回到了养心殿,心头却烦乱的无心政事。
大概一柱香的时间,便听门外闻有人来报:“皇上,方番王求见,他已知晓方德妃的死讯,现在正调遣大批的精兵围在皇宫之外,誓要将皇后娘娘捉拿归案,就地正法。”
好个方之焕,消息得到的竟然如此之快,他定是知道他会维护玉儿,竟让用精兵围宫的方式来威胁他,那他就干脆来个鱼死网破好了。
他刚刚要说不见,却听到了皇太后的声音,“传我的指令,敞开宫门,放番王的精兵进来护驾!”皇太后平时温温柔柔的一个人,些时却严厉又庄严。
“是!”传令的侍卫领了命便速速得跑了下去。
龙子辰猛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房门道:“母后,你怎能如些替朕做主?思德,你赶紧将那传令的追回来。”
思德看了看皇太后,却是没有敢动。
皇太后却眼睛一瞪道:“我不懂你们天天说的什么国家大事,但是无忧阁那女人能办出如此残忍之事,一定是疯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只懂得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就算是护住我,宫里这些侍卫也足够了,为何要放方之焕的精兵进来?”
“哼,你是我的孩子,知子莫若母,事到如今,难道你会忍心对那个疯女人下狠手吗?”皇太后双眸湿润,说着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
“天下美好的女子那么多,你怎么就偏偏喜欢这么一个疯子啊?我可怜的孩子。”
龙子辰见叫回那传令官已来不及了,他只好对思德道:“一会还要烦劳公公护住一下皇后娘娘。”
“呸!都这个时候了,她都要杀你了,你还要护住她,到底是她疯了还是你疯了?”皇太后眼泪起来越凶,简直有些不敢置信得瞪着龙子辰。
说话的功夫,大批身强体壮的精兵已涌进皇宫之中,将龙子辰层层围在中间,方之焕老泪纵横得走上前来跪倒在地。
“皇上,我儿死得冤枉,还请皇上将那个杀人凶手交给臣处置!”
“此事绝对不行,方德妃是你的女儿,也是朕的妻子,既然是朕的后宫出了事,朕自然要负起这个责任。”龙子辰冷冷地回绝道。
“皇上可曾真正有一日把我儿当成过妻子?我儿在这宫中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如今遭此大难,皇上还想维护那个判臣之女吗?”
“到底是不是判臣,我想番王心中自是有数,那封通敌的书信到底出自谁之手,番王也定当比谁都清楚,若不是番王一意孤行,方德妃又怎么遭此下场?”龙子辰寸步不让的怒斥道。
方之焕却依然振振有辞:“怎么?皇上现在连叛臣的罪都要洗脱怪在我的头上吗?我方之焕呕心沥血,一心为了大金国,现在反倒有错了吗?”
龙子辰刚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一声冷冷的嗤笑之声:“皇上好大的阵帐,当真是瞧得起我白冰玉啊!”
龙子辰抬眸,只见她站在养心殿院中的树梢之上,如墨的长发在夜风中纷飞,宫装凌乱沾满鲜血,一把皓雪剑握在手中,这么快便杀到了养心殿。
“玉儿,你的武功……”
白冰玉冷笑一声:“龙子辰,如果不是我想留下来,就凭你的药,怎么可能废去我的武功?既然你将我们天玉山庄灭了门,今日若是杀不了你,从今往后你想得到的,我都会毁去。”
龙子辰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的字字句句全部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剑,刺得他体无完肤。
“你这妖女,少在那里猖狂,今天我必要手刃了你,替我儿报仇!”方之焕愤怒得双眼通红。
白冰玉正眼看了看方之焕,冷冷地道:“呦,方之焕!你来了,来得正好,我还正发愁到哪里去寻你呢,既然你我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就各凭本事,如果你技不如人,相信我,你的下场便同你那乖女儿一样。”
“不过你们两条贱命,便偿了我天玉山庄十三口人命,怎么算可都是我吃亏,就算将你就地凌迟了,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她白冰玉如今,真真算得上是孤家寡人了,细细算来方忆枫说得大大小小十三口,除了大师兄,二师兄,倾城师姐,和四师姐,加上娘亲和爹爹,其作那六口人便是轩辕派的外公一家,疼她的舅舅,舅母,宠她的表兄表嫂,还有那天真伶俐的小侄子,加在一起正好十三口人。
大师兄定是得到什么消息来援助天玉山庄的,却也就此遭了难,不知如烟嫂子是不是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
白冰玉心中细细算着离她而去的人,心里疼得颠颠倒倒,体内的一股无名之力却无处渲泻,正好仇人送到眼前,她的着了魔似得盯住方之焕。双眼泛着丝丝红光。
那方之焕虽久经杀场,却被她这疯魔了似的眼神盯得发慌,他指了指白冰玉,道:“把这个妖女给我拿下。”
能围在方之焕左右的,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当今世上一等一的高手,不下百人,再加上训练有素得精兵,白冰玉竟一时无法靠近他身边。
只见她一把皓雪剑上下翻习,就算再厉害的高手,在她手下也过不得十招,白冰玉已然杀红了眼,只见那鲜血竟似鲜红的雪花般纷纷落地,可谓是名不虚传的皓雪剑一出,赤雪满天舞。
那温温柔柔的皇太后哪里见过这般修罗地狱般的场景,呜咽一场便晕了过去。
“赶紧将皇太后送到后殿去,想办法宣太医进来!”龙子辰将晕在怀中的皇太后交给了思德,目光却一瞬不瞬得盯着那个上下翻飞,宫将已被染得血红的身影。
方之焕倒是一点都不惧,他多的就是人,打不过这妖女,就用人海战术消耗死她。
“全都给我上,能把这妖女给我杀了的,赏金万两,官升三级!”他话一出口,便有大批的兵士如潮水般无惧得涌向白冰玉。
龙子辰看出方之焕的想法,心中一片焦急,可是玉儿她毕竟杀了人,现在他的人若与方之焕对着干,恐怕不能服众。
正想着忽闻远处一阵凄厉得笛声响起,虽然他功力深厚,仍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震得喉头发甜。
而那些功力低的士兵,全被震得七孔流血,随着笛音而来的便是一抹碧色的身影,落在刚刚白冰玉站过的树梢之上。
白无双如此凶悍的模样,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只见过她身姿聘婷得吹着抚慰人心的笛音,也只听过她能替人疗伤的笛场,却从不知道她的笛音竟然能够杀人。
白冰玉望向白无双道:“白无双,你马上给你滚回你的广寒殿去,你已被我逐出天玉山庄,再也不是我派中之人,今日所发生的任何事都与你无关,滚!我没有你这个师姐!”
白冰玉一直冷冷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那裂纹之中充满了愤怒,现如今她只剩她与小七了,小七已是黎国的王,定是用不着她的保护,可是她是真心想护住她唯一的亲人啊。
白无双难道不懂吗?为什么要来淌这混水,有她一个就够了。
笛场嘎然而止,白无双生气得白了白冰玉一眼,道:“虽然口口声声喊着你小师妹,玉儿啊,我不信你感觉不到,我们之间的情谊比那手足还要亲厚,怎么?亲妹妹受难,你让我这做姐姐的冷眼旁观吗?”
顿了顿她又道:“玉儿,天玉山庄也是我的家,如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想护住你,这皇宫里的人越聚越多,你是杀不完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既然方之焕也到了,白冰玉本就没有打算离开这个皇宫,所以招招拼命,招招用尽全力,以致于这养心殿的院子里尸体已堆积成厚厚得一层。
她道:“师姐,这么好的机会,我不能轻易就这么错过,今日我定要取方之焕项上人头,祭我天玉山庄的亡魂。”她边说边手起剑落,便又有几个闯上来的侍卫人头落地。
白无双摇了摇头,道:“玉儿,你总是这么固执不听劝,好吧,既然你已下定决心,师姐我只能奉陪到底了。”说着她不在多说什么,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如刀,一阵阵更加致命的笛音响起。
像极了那时候她们在百花谷,一个吹笛子一个练剑,可是这里却不是那如仙境的百花谷,而是真正的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