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念要是再坚持就显得矫情了。
她做了个深呼吸，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一鼓作气道，“爸，顾翼不是你的儿子，是徐慧珊跟别的男人生的！”
顾远达听完女儿的话，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随即抬眼朝后视镜又看了一眼，神情冷沉，“念念，这种话不要让我再听到第二遍。”
所以，她爸的意思是不相信？
顾念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她妈以很大牌的姿势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她沉默地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硬起头皮回道，“爸，我说的是事实，这事我妈也可以做证。顾翼是徐慧珊和欧阳飞的孩子，跟我们顾家一点儿血缘关系也没有。”
顾远达没有回话，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却在突突直跳。
顾念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以为她爸还是不肯相信自己的话，“爸，欧阳飞你应该知道的吧？上次在你们剧组拍戏时被爆炸炸伤的那个男人。如果顾翼不是他的孩子，昨天哪有那么巧，他的血型也是hr型ab血？”
随着方向盘突然打弯，又是一个猛烈的急刹车，顾远达再次将车停在了路边。
林雅芝一直在闭着眼睛休息，被他这个刹车弄得差点头从座位上一头栽下去。
“顾远达你会不会开车？你要是不会开就坐后面来！老娘闭着眼睛都比你开得稳！”
顾远达没有理会她气愤的话，只是转头看向顾念，眼中神色看起来沉静如水。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地反问道，“念念，这事你听谁说的？”
“我、”顾念猜不透他现在是什么个态度，尽管他的神情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她心里却很不安。抿了抿嘴角，她抬头看着顾远达的脸色，小心地开口道，“爸，你没事吧？”
“我没事。”顾远达抬眼看着她，沉默了半秒钟，紧接着追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顾念正是犯难了，她这些话都是听林雅芝说的，但是此时如果把她妈供出去，好像有出卖盟友的嫌疑。
“那个……这个……”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林雅芝出声替她解围道，“是我告诉她的，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
“你是从哪儿听来的？”顾远达在从女儿口中得知顾翼的身世后，就已经可以断定是事实。
顾念的性格他还是了解的，没有真凭实据，她绝对不会拿这种事乱开玩笑。
可是他不愿意相信这事是真的，他虽然跟顾翼这孩子不算特别亲近，但是毕竟养了他八年，感情还是有的。
现在顾念突然告诉他，这孩子是别人的种，他心里本能地排斥这个事实。
“徐慧珊跟她的姘头昨晚亲口说的。”林雅芝见他脸上神情还算正常，对他身体的顾虑也就没那么大了。她双手环在身前，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我还录音了，有证据的！”
说着，她就想把录音笔找出来，不过手还没有碰到包包的拉链，她就停住了动作，“录音笔我昨天没拿回来，应该还在病房里。不过，你最好不要听，我怕你受不了刺激。”
顾远达的脸色从刚才起就有些难看，在听完这话，顿时变得更难看了，“所以，你们就把这么大的事瞒着我？”
“爸，我们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顾念见他情绪似乎有所波动，立即出声安抚他，“而且，我昨天凌晨才知道真相，并没有瞒您多久。”
“我今天早上打电话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顾远达语气又冷了几分，气势上也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顾远达，我昨晚为了这点破真相，差点儿把命都搭进去，你现在有什么好矫情的？”林雅芝发起火来，才不管他是心脏有没有问题呢，“瞒你怎么了？真相是我发现的，我愿意告诉谁就告诉谁？你管得着嘛你！”
顾念见她这么霸气侧漏，连忙伸手扯了下她的胳膊，“妈，你少说两句。”
“刚才是谁求着我说话来着？现在又让我少说两句？合着，你让我说话就说话，你让我闭嘴就闭嘴，到底谁是谁妈啊？”
顾念被她杵得直接懵圈了，自己到底是得罪谁了？一下子就成了她爸和她妈的攻击对象，好伤感！
可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妈，我没别的意思，我爸身体不好，你得让着他一点儿。”
“怎么？身体不好就是理由吗？”林雅芝细眉一牵，语气不依不饶，“我看你爸除了心脏不好，眼神也不好！识人不清，谁是真情谁是假意，他都傻傻分不清楚！”
顾远达听完这话，倒是平静下来，深沉的眼眸盯着她，不急不徐地反问，“既然我分不清，不如你来告诉我，谁是真情？谁是假意？”
林雅芝一肚子的火气，被他这话呛得全部噎了回去。
她胸口激烈地起伏着，显然被他气得不轻，不过却是瞪着他没有回话。
狭小的车厢里突然安静下来，气氛很僵冷。
“奶奶是真的！二奶是假的！”
就在这时，一道脆生生的童声打断了这份尴尬。
顾倾城仰起小脸看向顾远达，乌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出声当和事佬，“爷爷，咱们是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跟女人一般见识的。”
顾远达没有出声，伸手摸了摸孙子的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远达，你一把年纪，还没顾宝懂事！”林雅芝不失时机地瞪了他一眼，又道，“反正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你要是想继续当冤大头替别人养儿子，我们也不拦着你，随你的便！不过，你千万不要拉上我，我对顾翼那个小胖子虽然说不上讨厌，但是也谈不上喜欢。”
为了防止再闹不愉快，顾念立即出声道，“爸，有什么事，咱们还是等到了医院再说吧。就算顾翼不是咱们顾家的孩子，到底也是你看着长大的，现在他爸妈都被抓进监狱，咱们总不能把他扔了。”
顾远达知道这事处置不好，很可能会毁了顾翼今后的人生。沉默地思索了片刻，他点了点头，“等到医院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