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雅芝对上他充满渴望的大眼睛，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这么小的孩子从出生起就没有感受过爸爸的关爱，好不容易认了亲爸，还没满半年又要分开。
现在想想，忽然觉得老天对顾宝真的挺残忍。
“妈妈，可以吗？”顾倾城又扭过小脸，看向另一边，这个时候还不忘征询一下顾念的意思。
其实，顾念是第一个发现唐绎琛的，只不过她故意对他视而不见。听到儿子小心翼翼的征询，她淡淡回道，“当然可以啊。”
她与唐绎琛之间不管有什么样的恩怨，都是私下的，与孩子没有关系。
她怎么会自私地剥夺顾宝跟爸爸亲近的权利呢？
顾倾城欣喜地一弯大眼睛，脱口道，“谢谢妈妈！”
说完，他撒开小短腿，朝着男人就飞奔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爸爸！爸爸！”
唐绎琛听着儿子软糯清脆的声音，只觉得心尖狠狠一软。他弯腰，将扑到自己身上来的儿子一下子抱了起来。
是有多久没有看到儿子了？
此刻望着小家伙稚气粉嫩的小脸，唐绎琛忍不住在他的脸蛋上亲了几口，“顾宝，想我没有？”
“想！超级想！”顾倾城搂着他的脖子，大眼睛提溜溜地看了一眼还没有走近的顾念，凑近男人耳边小声问道，“爸爸，你赶紧想个办法把妈妈哄高兴好不好？她被你气得都生病了，刚才还去看医生了呢！”
生病？
唐绎琛瞳孔一缩，紧张地朝顾念望过去，见她神色平静，而她身边的林雅芝脸色也没有任何异样，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顾宝，妈妈她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顾倾城抿着小嘴巴想了几秒钟，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妈妈和奶奶刚才说什么拿掉还是打掉，我没有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拿掉？打掉？
那分明是……
‘轰！’有什么认知迅速在脑袋里炸开。
心跳重重一顿，唐绎琛再看向顾念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她平坦的小腹处，抱着顾倾城的那只手竟微微有些发颤。
所以，儿子的意思是念念她怀孕了，而她根本就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
心尖，莫名刺痛。
就在男人走神之际，她们已经停在他的面前。
“雅芝姐，念念。”唐绎琛将顾倾城从怀里放到地上，语气温和地向她打招呼。
林雅芝原本对唐绎琛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不待见他。虽然她从来不在孙子面前说唐绎琛的不是，但是却也不代表她不痛恨他欺骗自己女儿感情的卑劣行为。
此时，她看着唐绎琛这张俊美绝伦的脸，只觉得是白瞎了这么好看的皮囊。
她勾了勾红唇，状似很随意地问道，“唐总贵人事忙，怎么有空来医院？”
唐绎琛似乎没有听出她的嘲讽，语气依然温和，“我来探望伯父。”
“你千万别乱攀亲，你跟念念已经……”林雅芝视线不小心瞥到正竖着小耳朵很认真听他们谈话的顾倾城，轻咏一声，语气也稍微缓和了几分，“唐总，顾宝爷爷的心脏不是很少，我担心他看到你会动气。所以，为了他的病情着想，希望你今后还是不要再来医院为好。”
“雅芝姐，我其实……”
“唐总，”林雅芝叫了他一声，伸手拨了下脸颊边的长发，对他微微笑了一下，“我可没福气有像你这么财大气粗又深藏不露的弟弟，以后麻烦叫我林女士。”
“顾宝，爷爷该等着急了，我们上楼。”顾念压根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伸手牵起儿子的小手，就准备往大门口走过去。
顾倾城当然不肯答应，赖在原地没有动。同时仰起小脸看向林雅芝，小嘴一撇，替某男打抱不平道，“奶奶，你怎么跟妈妈合起伙来欺负我爸爸？”
“哎哟！你个小东西，你什么时候看到我们欺负你爸了？”林雅芝伸手刮了一下顾倾城的小鼻子，细眉一牵，“平时对你那么好有什么用？到了关键时刻，胳膊肘还往外拐。你就帮他，不帮我们是吧？”
顾倾城顿时委屈了，巴巴地看着林雅芝，小奶音里带着反驳的意味，“可是奶奶你以前也说过，手心手背都是肉。爸爸他不是外人，我不算往外拐。”
顾念看了林雅芝一眼，温淡地说道，“妈，顾宝说得也没有错。”
“就是就是。”顾倾城忙不迭应和，瞅着林雅芝，弯起大眼睛笑眯眯道，“奶奶，妈妈也认为我说得没错，二比一哦。”
唐绎琛望着他们祖孙三代的互动，忽然发现，不过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自己的身份便从一家人变成了局外人。
“顾宝，走了。”顾念没有再多说什么，踩着台阶往上走。
唐绎琛望着她消瘦的背影，忽然心疼。
“念念。”他开口叫了她一声。
顾念的脚步微微顿了下，站在台阶上侧目望向他，“唐先生还有事？”
“你、”很想求证顾宝的话是不是真的，可是话到了嘴巴，他却问不出口。他怕她会给自己一个残忍的答案，他不敢听。深深呼了一口气，他对她微微勾了下唇角，嗓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似水，“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别让自己再瘦了。”
说完，他率先转身离开。当走出他们的听力范围后，他立即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帮我查一查，今天上午仁德医院妇产科的检查人员名单。查到后，立即发到我邮箱。”
顾念他们三人乘电梯上楼，此时距离徐慧珊母子匆忙离开病房不过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推开病房的门，一个小小的白色药瓶就滚到了顾念的脚边。
她正准备弯腰去捡，当看到室内满地的狼藉时，动作当场僵住。
茶叶混着茶杯的碎瓷，溅得到处都是。
而病床上，顾远达一只手捂着心脏的位置，另一只手维持着够东西的姿势。他的脸侧对着门口，双目紧闭，是昏迷的姿势。
“爸！”
顾念尖叫一声，大步冲到床边，当看到顾远达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脸时，她立即对身后喊道，“妈，我爸晕倒了，快！快叫医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