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黛拢了衣袖,就将扇子于手心一旋,利落舞了个扇花,推门而出,耳畔传来一阵琴音。
诚然此刻十禾的脑中,只有拯救於缉熙反抗苏子安的计划。
倒是没怎么在意那琴音,虽停滞了一瞬,朝琴音传出的房间瞥了一眼,但随即又迈动了步伐。
琴音淙淙倾泻,恰如高山流水,磅礴之外却多了几分淡然。
房内,一长衫男子,指尖仍在拨弄琴弦,直至姜衍黛的人影自房外闪过,那指尖才骤然松开。
“铮”的一声,琴音乍止,男子的十指按于琴弦之上,停止了弹奏。
弹琴之人正是这个同姜衍黛,生的几乎一般无二的男子,正是姜衍黛假扮的正主,姜景行。
绿衣小倌躬身立在一侧,“少主,就这样让郡主胡来吗?”
姜景行叹了口气,缓缓松开了按压琴弦的十指,唇角是一抹无奈的笑意:“朝阳高兴随她去便是了,她虽爱玩闹却并非没有分寸。”
他微微摇了摇头,指尖搭上大拇指所戴的那只白玉扳指,轻轻转动着,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末了,动作一顿,抬眼道:“叫苏子安跟上。”
“是,少主。”
绿衣小倌拱手领命,推门而出去追姜衍黛去了。
而姜衍黛一路出了门,头一件事就是去了身夜行衣,外加一壶烈酒作壮胆之用。
电子屏幕开始闪动,系统对此发表了自己的观点:【你真怂。】
废话,干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难道不需要良好的心里建设吗!呸!
姜衍黛翻了个白眼,果断拒绝了沙雕系统的通话请求。
待到晚霞散尽,月黑风高之时。
姜衍黛便身着一袭黑衣,姿态煞是风流婉转的,斜倚在承德候府东门侧的一棵歪脖子树上,捏着酒壶,吞了吞口水。
作为一个三好青年,突然要干点杀人放火的勾当,实在是……太刺激了!
姜衍黛的指尖抵住酒壶盖,略一用力,那酒壶盖子就被打开来。
她晃晃酒壶,仰头看了眼为乌云所遮蔽的星月,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全然忘记了自己三好青年的身份。
俗话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为了200点的人物格调,说干就干!
欲借酒壮胆,谁料烈酒入喉,姜衍黛直接被呛得满面通红,剧烈咳嗽起来。
握指成拳,用力拍着胸脯间,眼底却倏然闯入一少年身影。
彼时乌云尽散,皎月初露,星光亦然彻明,骤然落于少年的周身,为其镀上焕焕之色,少年含笑回眸,灿若琉璃千万。
正所谓,公子端然如玉,春水初生,青山绵绵,难绘其形容万一。自成一派惊心动魄的无双风华。
姜衍黛处于迷离当中,未曾注意到少年的动作。
那白衣少年此刻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姑娘,仿佛隔世那般,脚步微移却又顿时浑身僵止,停下脚步,短短一墙之隔,却好比遥隔了八千里山川云月那般难以企及。
他望着她,唇不断开合着微微翕动,像是在笑,又像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
那双墨色的眸中,是揉碎的萧疏星光浸了溶溶寒月之色,彻骨哀凉,期许,欢喜,又那般的慌恐绝望,复杂的叫她看不清究竟是那一种情愫。
姜衍黛同少年目光交错的瞬间,猛的一下子直了起身,但闻“咔嚓”声响,那截树枝猛然断裂,她的身子急急下坠,在想运轻功已是来不及了。
落至一半,姜衍黛足尖朝墙沿一点,堪堪稳住身形,正要舒一口气,脚腕却陡然被什么击中。
一股麻痹的痛感自脚踝处起,传达至四肢百骸,直叫人筋骨皆麻。
这墙砌的极高,摔下去只怕要毁容了。
于是姜衍黛彻底同地面亲密接触前,随手抓住了个什么东西,往身下一垫。
“咣当!”
咦?不痛!承德侯府的地还蛮软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