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雁南脑补出一副画面,徐曼丽坐在咖啡馆里,哭得惊天地泣鬼神,郑逸南怕影响市容,所以就让侍应生把竹帘全部都放了下来。
方雁南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过她还是加快了脚步。
毕竟这气氛太不正常,让她觉得徐曼丽肯定是遇到了大事。
待走到咖啡馆门口,方雁南看到玻璃门上挂着“今日打烊”的牌子,心里就更纳闷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把徐曼丽叫出来,两人重新找个说话的地方,郑逸南已经从里面把门拉开。
方雁南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咖啡馆里别处都是暗的,方雁南便循着唯一的光源走去。
在两张面对面摆放的沙发中间的小圆桌上,点了一支茉莉花味的杯蜡。
盛着红酒的醒酒器放在冰桶里,两只水晶杯在烛光下折射出斑斓光圈。
整个咖啡馆里除了她和郑逸南,好像就再无他人。
音响里流淌着舒缓的旋律,是西蒙和加芬克尔唱的《浑水桥》。
Whenyou'rewearyfeelingsmall
当你疲倦感觉如此渺小
Whentearsareinyoureyes
当你饱含泪水
Iwilldrythemall
为你揩干眼泪
I'monyourside
我在你身旁
......
“曼曼呢?”
方雁南人站在沙发旁,一回头,看到郑逸南端着一盘牛排走过来。
“那天你说要吃最贵的牛排,结果没吃成,今天给你补上。”
郑逸南把牛排放到桌上,用眼神示意让方雁南坐下来用餐:“时间算得刚刚好,趁热吃吧。”
“你做的?”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方雁南仍感觉意外。
她实在是难以想像,过去连削个土豆皮都笨手笨脚的郑逸南,如今也能有模有样地做出牛排来。
郑逸南在她对面坐下来,倒了两杯红酒,端给她一杯,眼神挺骄傲的:“俯身为桥都可以,学做牛排有什么难的。酒不错,尝尝。”
方雁南尝口牛排,肉质松软细嫩,油脂分布平均,有一股牛油的诱人香味,蘑菇酱鲜香滑嫩,与牛排搭配,相得益彰。
她又喝了口红酒,入口柔顺平衡、层次清晰、单宁细腻、酒体轻盈,有李子和草莓的果香,还有很隐约的青椒香气。
而且,酒醒的时间也刚刚好。
方雁南已然感觉到不对劲了。
她摸出手机给徐曼丽打电话,听筒里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哼!果然是这两个人联手,把自己骗过来的。
自从情人节一别,这还是她与郑逸南第一次单独相处。
方雁南抬眼去看郑逸南。
他举着酒杯在手里摇晃,唇角挂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正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那眼神,又令她生出之前那种感觉。
郑逸南好似一匹饿狼,正垂涎三尺地盯着她,等着把她这只小羔羊喂饱了,再一口一口地吃掉。
方雁南有点儿想逃跑。
可是牛排做的真是蛮好吃的。
这支红酒也真是蛮好喝的。
要是换成在从前,她可舍不得花钱吃这么好的牛排,喝这么贵的红酒。
就算是现在,让她这么吃一顿,也是要肉疼好久的。
反正是这家伙请她吃的,又不是别人,不吃白不吃,不喝白不喝。
方雁南在心里特认真的给自己找理由,就是不肯承认,坐在对面的这个男人太好看了,让她舍不得走。
尤其是此时,郑逸南的唇上沾了一丁点儿红酒,看着格外的,勾人心魂。
“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
方雁南脸上挺纠结的,又有点儿慷慨就义的小表情,让郑逸南看得有些好笑,便起了个话题调节气氛。
“不怎么样,天气热得把网线都烤化了似的,没多少人上网购物。”
方雁南从郑逸南的笑容里解读出来了,知道他识破了自己的窘态。
她一刀接一刀把牛排切成小块,每切一刀,就在心里骂一遍徐曼丽,“坑姐的小妖精!”
“我又设计了些新款式。”
郑逸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放到方雁南面前。
她从桌上拿起来,塞进自己的小包里。
“顾子期在新公司里还适应吗?”
“不知道。”
“跟他女朋友和好了没有?”
“不知道。”
“他考研的事考虑怎么样了?”
“不知道......最近一直没见到他。”
一连三个问题,方雁南都答不上来,心里突然有些愧疚感,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当得有些不称职。
她心里又有些不平衡。
顾子期这个臭小子,怎么跟郑逸南的话好像比跟她都多。
“你爸的身体怎么样?”
郑逸南换了一个能让方雁南答得上来的问题。
“身体倒还好,就是老小孩一个,不听话。让他不要一个人去钓鱼,非去,前两天把脚给崴了。”
“严重吗?”
“不严重,已经好了。”
郑逸南顾左右而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方雁南闲聊,就是不说把她骗过来的主题。
方雁南的心里像装了一只魔术箱,里面坐着一个小丑,不停地把箱盖打开,好奇地探出头往外看。
她刚把小丑按回去,将箱子盖压住,小丑又把箱子顶开。
“我们认识多久了?”郑逸南突然问了一句。
方雁南心里一紧。
“......两年多了吧。”
郑逸南笑了笑,也不纠正,跟方雁南碰了下杯,把酒干了。
“你相亲九十九次了,没一个看上的吗?”
方雁南把最后一块牛排塞进嘴里,嚼得十分用力。
从进门到现在,她一直被郑逸南压制得很被动,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大概是缘份没到吧。”
“是吗?那你那个老同学呢?他人还是蛮不错的。你们久别多年还能再重逢,不是挺有缘的吗?”
“......”方雁南想把嘴里还没咽下去的牛排吐出来,塞到郑逸南的嘴里去,把他的嘴给堵上。
敢情这家伙之前的毫不在意,只是在假装大度,实则攒着要跟她秋后算总帐呢。
然而方雁南自觉理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郑逸南双手抱于脑后,靠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朝前伸展,十分闲适的姿势中,透出绝对控场的居高临下。
“那如果是我追求你,会考虑吗?”
方雁南的心脏一阵“噗噗”地狂跳,真是有点被郑逸南给气到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恶。
跟猫捉老鼠似的把自己玩了一个晚上了,还越玩越上瘾了。
司马召之心,就明明白白地写在他脸上呢,还非得说出来。
摆明了就是想看她吃窘。
这跟大饿狼笑眯眯地问:“小绵羊,我要吃掉你,你同意吗?”有什么差别?
“谢谢你做的牛排,红酒也很不错,时间太晚了,我该回去了,再见!”
方雁南等她的小心脏“噗噗”地乱跳够了,抓起她的包,就快速朝门口走去。
对不起,本小绵羊吃饱喝足了,今晚就不和你玩了。
大饿狼,你千万别来追我。
我可还没准备好给你吃呢。
然而郑逸南稳坐在沙发上,压根就没起身拦她,反而好整以暇地扬起唇角,弯出一条漂亮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