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雁南简直想把顾子期拎出去扔掉算了。
她今天没有去咖啡馆吃饭，郑逸南先是打电话，见她不接又发微信过来询问。
她很不友好地回了一句：“我吃得起饭！”
发完自己看了，都觉得语气有些呛人。
偏偏家里这位少爷，一回家又给她找不痛快。
“姐夫”叫得亲热得不得了，还又提郑逸南请吃饭的那个茬。
方雁南给自己也夹了只虾，把虾头揪掉，壳也不剥就塞进嘴里，嚼得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你穿着校服去上班，也被骂了吧？”
“我态度好，主管就说了句，下不为例。”
顾子期低头往嘴里扒了一大口米饭。
他下班后去商场看了一眼，随便一套西装就得八九百，再加上衬衣、领带、皮鞋，自己手里的那点钱根本不够。
本以为大学毕业就可以自力更生了，没想到他才刚进入职场的第一天，又得问方雁南伸手要钱。
顾子期实在是难以开这个口。
方雁南没舍得让顾子期为难，吃完饭就主动拉上他去商场买衣服。
路过咖啡馆的时候，方雁南看到江小瑜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手里捧着一杯奶茶，在用小勺舀里面的芋圆吃。
暖橘色的灯光柔和地照在她的脸上，那明艳的笑容像一朵清新的水仙，娇美动人。
江小瑜长得确实很美，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睫毛又弯又长，眨眼时睫毛一起一落，便如布雨般洒下一片细密的柔情。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纯净明亮，一眼就能望得到底，又充满灵气。
能笑得那么灿烂，一定是在一个有爱的环境里长大的女孩吧。
方雁南看着江小瑜，不禁心生羡慕。
待往前再走几步，方雁南侧过头去，目光落到坐在她对面的郑逸南身上时，心被狠狠地扎着痛了一下。
郑逸南一手举着画本，一手拿着炭笔，正在给江小瑜画相，唇角微微上扬，目光十分专注。
那眼神，让方雁南想起了和郑逸南初遇时，他看向自己的专注与深邃。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直至此时才恍然醒悟，方雁南觉得自己真是太可笑了。
人家是个画家，那眼力是常年练出来的，自然目光要比一般人专注得多，哪里是因为她特别。
还把他当做是一束光。
方雁南加快了脚步，带着一颗逃离的心，能走多快就走多快。
*
方雁南在一家品牌专卖店里挑了几套西装，让顾子期挨个试。
试完后，有一套米灰色带格子的，和一套浅蓝泛白带些白色细条纹的，两人都觉得挺不错。
顾子期看了看衣服上的吊牌，米灰色那套一千出头，浅蓝泛白的要一千八，最后选定米灰色那套。
方雁南也觉得这套更能衬托他的气质，打开微信付款码，准备付款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想起来第一次见郑逸南时，他也是穿的一身米灰色格子西装。
“买浅蓝色那套吧。”方雁南改主意了。
“我喜欢这套。”顾子期不知她心事，执拗着。
“听话！”
“姐，我不是小孩了，能不能别老说让我听话！”
花方雁南的钱买衣服，顾子期心里本来就不太是个味，这会更不舒服了。
小时候，他就一心想快点长大，做方雁南的依靠，可现在他都快二十二了，却还得依靠着她，才能在这个社会上有立足之地。
方雁南也有些烦躁，一路走来心情本来就不好受，顾子期又给她添堵，心就像投进寒潭里的硬币，翻着面的往下一沉再沉。
她索性让导购将两套西装合都包了起来。
接下来是买衬衣、皮带、领带、鞋子，顾子期挺乖的了，任由方雁南替他作主。
两人回家经过咖啡馆时，方雁南见江小瑜还坐在里里。
几个侍应生围在一边，像是在听她讲什么有趣的故事，一群人笑得乐哈哈的。
郑逸南坐在她对面，也咧着嘴笑个不停。
看到她从窗前走过，郑逸南侧目望向她，方雁南把目光收回时，看到他对自己笑了一下。
回到家，方雁南把新买的两件衬衣放洗衣机里洗，等顾子期洗完澡出来，她已经把两套西装还有领带都熨好，挂在客厅的衣架上了。
姐弟俩闲散地聊着天，把晚上没吃完的虾剥着吃了个盘净。
等衬衣洗好，方雁南挂上熨好，这才去洗澡睡觉。
前半晚上，她总睡不踏实，刚睡着没一会，就突然醒过来。
知道自己有睡着，是因为做梦了，可是醒来的一刹那，已经忘记了她做的是什么梦。
*
一阵激烈的争闹声将方雁南吵醒，她拿起床头柜的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快到上班时间了，隔着门大喊了几声“顾子期”，无人应答。
到底是心累比身累更令人困乏，不用起来给顾子期做早饭了，方雁南又把眼睛阖上，想再睡一会。
楼下的吵骂声仍在继续，听了一阵，方雁南听明白了，是谁的车没停好，占了道挡着后面的车出不去，车上还没留挪车电话。
后面的车主着急去上班，等得冒火了，才等到前面的车主下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便吵起来了。
方雁南刚打了个迷糊，又听到警车“唔哩~唔哩~”的声音，这下彻底再睡不着了，一身绵软无力地爬起来。
方雁南先去客厅看了一眼衣架，见顾子期穿走了那套米灰色的西装，心里又是一阵烦躁，坐在沙发上生了一会闷气，才去餐厅磨豆子煮咖啡。
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方雁南喝到过萃的杂味儿，叹了口气，心乱了，竟连杯手冲咖啡都做不好。
方雁南抓起手机给快递小哥发了条微信，说今天货不是很多，等她打包好了自己带下去。
顺丰小严：“小姐姐，你太善解人意了，感谢！感谢！”
方雁南看着回复过来的信息，笑笑。
快中午的时候，方雁南拎着一大包货，交给等在小区门口的小严，并站在车边与他聊了会天，顺便往咖啡馆里望了一眼，既没有看到郑逸南，也没有见到江小瑜。
等方雁南走到街面上，过了咖啡馆的大门，看到江小瑜坐在与昨天以及前天相同的位置上，手里捧着一杯奶茶，正和郑逸南聊天。
话真多，说了两天还没说完！
方雁南看到街对面的一家大酒店旁边，有家麻辣烫。
她闷着气，走进去点了几串金针菇、海带、冻豆腐、牛丸，坐下来慢慢吃，时不时地朝咖啡馆望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