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能算是叶亭枫不尽力,然而一个人的秉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得了的。
叶亭枫离开之后,方雁南又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她通过网络订菜,买生活用品,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出过小区。
徐曼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面见不着,连电话也不来一个,发微信的频率还没有叶亭枫高。
三月八日这天,方雁南收到一件奇怪的快递,上面没有发货单面,她问顺丰小哥,是谁寄给她的。
小哥故作神秘地笑笑:“你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方雁南把快递放到茶几上拆开,里面有一张镶在相框里的小像。
画的是她穿着白衣红裙,坐在秋千上,手里捧着一杯咖啡,目光好似幼鹿,清澈明亮又透着些微的惶惶怯意。旁边有两行字:
——一见倾心
——恒如初见
箱子里另外还有一袋瑰夏咖啡豆、一把虹吸壶、一个手磨机和一个筛粉器。
方雁南把虹吸壶烫洗一遍,磨了些咖啡豆,煮了杯咖啡,又把小像摆在茶几上,一边喝咖啡一边看。
咖啡香氛袅绕,花香果香,沿着鼻腔慢慢沁入心脾。
方雁南拿起手机,把郑逸南的微信解除黑名单,发了条信息:“礼物收到,谢谢!”
郑逸南很快回复:“少熬夜,早点睡!”
方雁南看着手机屏上简洁的六个字,心情复杂极了。
她每天晚上躲在窗帘后面,都能看到郑逸南伫立在楼下,那孤独落寞的身影,扎得她的心生痛。
那天之后,两人偶尔会相互发发微信,但方雁南仍是不愿意去见郑逸南。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春日渐长,方雁南在户外的时间也多了,但仅限于在小区里。
下午太阳西斜时,方雁南喜欢去小区里种了菜的那幢楼后,和老人们一起,松土、浇水,看菜苗一天天长大,抽出新叶。
有时她会拍拍照,发条朋友圈。
徐曼丽和叶亭枫看到了,都会给她点个赞。
郑逸南应该也看到了吧,但方雁南深知他是性格使然,从来不会在朋友圈里给人点赞。
有一天,方雁南坐在小菜园旁的马扎上刷朋友圈,看到徐曼丽发的一张照片中的花瓶,有些眼熟,好像前两天在谁的朋友圈里也看到过。
然而方雁南一直把朋友圈翻到半个月前的,还专门点开郑逸南的主页查看,也没找到之前到底是谁发过那个花瓶。
等她再点进徐曼丽的主页时,却发现那条朋友圈已经被删除了。
*
四月初的一天下午,郑逸南正在咖啡馆的二楼窗边画画,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
方雁南穿了一件鹅黄色的T恤,外套一件薄透的粉色防晒服,下穿一条蓝色微喇牛仔裤,一双蓝色网鞋,扎个马尾辫,一身糖果装,满满的青春洋溢。
能有闲情逸致把自己打扮得这么富有朝气,看起来她的心情很不错。
郑逸南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
方雁南还和三年前一样,再随随便便的不假修饰,也能轻易就打动他的心。
方雁南脚步很快,几乎是一路小跑。
待郑逸南反应过来,她可能是奔向咖啡馆,等他放下画笔,快步赶到一楼时,方雁南已经推开了咖啡馆的门。
“顾子期!”
随着方雁南的一声惊呼,坐在咖啡馆里一个身材单薄,但坐姿笔挺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笑得一脸蓬勃朝气,向她张开双臂。
方雁南也笑得嘴角弯弯,扑过去就抱住了他。
顾子期?
这个名字郑逸南觉得有些印象,但是被那两个人的拥抱,刺激得大脑有些短路,竟一时想不起来。
他索性也不去想了,走进吧台里,煮了两杯咖啡端过去。
反正方雁南已经都当着他的面,相了九十九次亲了,也不在乎再多这一次,凑个整数。
何况,那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可能对他构成威胁。
有近两个月都没有见过方雁南了,郑逸南放下咖啡,仍站在桌旁望着她。
方雁南没有化妆,素面朝天的,只在嘴唇上抹了淡淡的口红,和初见那时一样,目光清澈明亮,仿佛一朵纤尘不染的莲花。
顾子期抬头看到郑逸南,眸中掠过一抹复杂的眼神,原本激动澎湃的心情,瞬间有些泄气。
这个男人,比照片里更加卓尔不凡,周身上下散发着让他可望而不可及的成熟男性魅力,和成功人士的笃定与自信。
方雁南没有抬头,望着顾子期,用满眼的欢喜,掩盖住余光里的那一抹悸动。
“那你是要在这边长住咯?”
“来这边找工作,当然是为了能住你那,好省点房租。”
“还能有个保姆给你做饭,对吧!”
方雁南三分嗔怪三分揶揄,还带四分撒娇的语气,以及二人接下来的聊天内容,让郑逸南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给你做,当你的男保姆,任劳任怨,随便你使唤。”
“现在嘴怎么变这么甜?你爸呢,身体怎么样?”
“还不错,听你的,给他买了条狗,心情也好多了。就是总念叨你,说他很想你。”
顾子期不满地用眼神纠正方雁南——那也是你爸。
被方雁南更用力地以眼神回复——你想睡大街吗?
这两个人什么情况?
要同居吗?
郑逸南往吧台走时,领班宋奕哲和几个侍应生看着他,也是一脸惊诧探询的表情。
老板娘这是几个意思?
相亲不成改玩养成了吗?
郑逸南回到吧台里,拿出手机给徐曼丽发了条微信:“顾子期是谁?”
徐曼丽:“干嘛问这个?”
徐曼丽:“你们俩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郑逸南:“什么时候回来?打算在那边定居了吗?”
徐曼丽:“陪读!陪读!陪读!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徐曼丽:“大半夜的!不要想我!我男人心眼小!会吃醋!”
郑逸南盯着手机屏,十分苦恼地捏了捏眉心。
吃醋,他现在正醋意浓!
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顾子期,就这么一会功夫,已经坐到了方雁南的旁边,正在殷勤地给她揉肩。
“哼!真是够孝顺的!”
宋奕哲走了过来,用眼神请示郑逸南,要不要过去给那两人添点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