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的一天,浮生又开车过来接方雁南。
晚上的时候,方雁南、徐曼丽还有浮生三人,一同走进咖啡馆,点了一份果盘,坐在角落的一张软沙发上,像是吃了晚饭,过来消食的。
三人都拿着手机,戴着耳机。
浮生坐在中间,方雁南和徐曼丽一左一右贴着他坐,都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郑逸南端着果盘走到他们身后时,看到三人玩的是同一款像素游戏。
他把果盘放到桌上,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浮生的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来:“你好,郑老板。”
郑逸南微微颔首,不显山不露水地端了几分架子。
另外二人对他的到来熟视无睹,仍专心致志地玩游戏,眼皮都不抬一下。
方雁南像是才开始学着玩,一脸的兴奋,不时把手机举到浮生跟前,让他指导一下。
郑逸南索然地坐了一会,又返回吧台去了。
浮生不时地用牙签挑水果,给方雁南喂一块,再给徐曼丽喂一块。
“真是体贴呢!”
宋奕哲一只胳膊撑在吧台上,望着那边三人,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郑逸南听得不是个味,眉峰蹙起:“你很闲吗?刷厕所去!”
“......”
宋奕哲默默地做了个把嘴巴上拉链合上的动作。
他拉住一个正好从吧台前经过的侍应生:“张家辉呢?去,把他叫过来。”
张家辉姓张,但其实并不叫家辉。
是一次一群侍应生缠着让徐曼丽讲老板和老板娘的八卦,徐曼丽就说了个“谁帅听谁的”梗。
这小子听完,跟小公鸡似地,甩了下头:“哼!那我还是张家辉呢。”
意思是以后你们这群家伙,都得听我的。
打那以后,时不时就听到别的侍应生喊:
——张家辉,搬西瓜去!
——张家辉,拖地去!
——张家辉,马桶堵了!
光是帅没有用啊,你还得有实力。
不一会,其貌不扬,还略显瘦小的张家辉走到吧台边上:“郑哥,你找我?”
郑逸南哪会不知道这群臭小子的把戏,见自己罚宋奕哲去刷厕所,他倒好,找了个替罪羊,又气又笑。
“是我找你。”宋奕哲反应倒是快,还没等郑逸南开口,先一只胳膊把人给搂过来:“去把厕所刷了。”
“好嘞!”
张家辉接到命令,不带犹豫地小跑去卫生间。
侍应生们使唤张家辉,其实就是男孩子之间逗个乐,但事后都会给他发个红包,也谈不上是欺负他。
“哼!你是老板,我还是领班呢!”
张家辉离开后,宋奕哲暗自腹诽道。
不过他也赶紧离开了吧台。
老大貌似心情十分不美妙,还是少招惹为好。
郑逸南何止是心情不美妙,牙都被他自己给咬得不好了。
从来没怎么玩过游戏的方雁南,简直就是个问题宝宝,什么都要问浮生。
浮生干脆放下自己的手机,给方雁南做指导。
从郑逸南的角度看过去,那两个人头挨着头,肩并着肩。
哼!够甜蜜的!
然而干着急有什么用,方雁南根本不给他上场竞争的机会。
方雁南又玩了一会,眼睛酸痛,把手机放下,头枕在浮生的肩上,闭目休息。
浮生用胳膊碰了碰徐曼丽,示意她换张沙发。
他自己则托着方雁南的头,让她平躺在沙发上,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盖上。
郑逸南站在吧台里,看着浮生动作温存又体贴地照顾方雁南,太阳穴处的血管涨得直跳。
他看不下去了,把眼睛闭上,却又忍不住睁开,视线不受控制地,总是往那个方向飘过去。
好在浮生也换了个位置,和徐曼丽并排坐着玩游戏,其后没有再发生让他心脏受不了的情节。
一直到咖啡馆打烊,侍应生都下班了,浮生还陪着兴致勃勃的徐曼丽在玩游戏。
郑逸南走过去,站在两人身后看了一会。
徐曼丽操作着一个小方块人,拿着一把斧头在砍树。
浮生操作的方块人举着一把镐,在一个点着火把的洞里挖矿。
幼稚!
郑逸南在心里嘲笑道。
“老郑!”徐曼丽回头看到他,喊了一声。
她伸长一只胳膊,越过头顶,举到沙发后面去:“拿来。”
徐曼丽的心思仍在游戏上,说话说得既简单,又理所当然。
——来之前都在电话里说好了的,郑逸南自然是理所当然地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郑逸南从口袋取出一串钥匙,放到徐曼丽的手上。
徐曼丽接过来,很随意地往桌上一扔,又继续玩游戏。
钥匙落到桌上,发出“啪”地一声脆响。
躺在旁边沙发上睡觉的方雁南,眼皮动了动。
谁都没有发现,她的视线隐藏于睫毛之下,在那串钥匙上停留了几秒。
“啊!老郑,我是不是还没有给你们介绍过?”
徐曼丽这时才想起来,这里的两个男人虽然之前见过,但是还没正式介绍过。
也是玩游戏把脑子给玩傻了吧,她都不想想有没有介绍的必要。
或者说,该怎么介绍才合适。
——这是退役未婚夫,这是现任男友么?
郑逸南表情有些不自然,却发现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感到尴尬。
“老郑,这是浮生,是,是,是......”
徐曼丽“是”不出来了,索性跳过。
“这位是郑逸南,是,是,是这家咖啡馆的老板,还是个画家。”
“是”了又“是”,徐曼丽才把“雁南她男人”几个字给搂住了。
浮生听到最后半句介绍时,眉毛扬了一下,目光更用力地看向郑逸南,明显的带着某种意味。
“你好!郑老师,很荣幸!”
浮生站得很直,呈现出尊重的姿态,朝郑逸南伸出手。
“郑老师”这个称谓,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郑逸南的心像是被锋利的爪子给挠了一下,瞬间被扎痛。
自从他辞职以后,仍时不仍叫他一声“郑老师”的,就只有他们家小娘子。
几乎每次,都让他的心像被爪子挠了似的,但却是那种抓肝挠心的痒。
或者说,是欲罢不能的酥。
郑逸南视线下移,看眼徐曼丽,她跟浮生聊得还真够多的啊,连他当老师的那段历史都没拉下。
不然呢,方雁南都失忆了,怎么可能跟人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