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旭荣最闻不得的就是榴梿味儿,徐曼丽在他面前吃颗榴梿糖,他都捂着鼻子受不了。
刚才杨旭荣跟着他们下车后,并未离开,像是要守在车边等他们回去。
如果一会杨旭荣还敢跟着他们上车,方雁南打算坐在车上吃完整个榴梿,薰也把他给薰跑了。
等他们回到停车场,果不其然,杨旭荣就蹲在车跟前。
“这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方雁南拽着郑逸南的衣服袖子:“要不然我受点委屈,榴梿不吃了,砸到他脑袋上去。”
哟!拿榴梿砸人脑袋,你倒还委屈了。
郑逸南心里发笑,嘴上劝道:“这样的人,不要去激怒他。”
郑逸南并不知道方雁南买榴梿的用意,他也担心杨旭荣会再跟着上车。
反正离家不远,郑逸南把榴梿放进后备箱,左手拎只购物袋,右手拎只小娘子,走路回家去。
离他们几米远处,一头杨旭荣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大约是又渴又饿又疲惫,杨旭荣也没劲再喊了,只是不时的把一颗小石子,踢到二人前面去,刷一下存在感。
待走到机关大院门前,警卫认得郑逸南二人,却不认得杨旭荣,把他拦下了。
杨旭荣连喊了几声:“郑哥!雁南姐!”
走在前面的二人置若罔闻。
杨旭荣只得悻悻地在街对面找了家饭馆,点了两个菜,一瓶啤酒,眼不离地盯着大院门口。
“老板,对面那院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怎么还有警卫?”
杨旭荣一边倒酒,一边无聊地跟老板搭讪。
“那个院里啊,住的都是省领导。”
杨旭荣的手抖了一下,但随即又撇嘴笑笑。
省领导家的亲戚,怎么可能这么低调。
看两人手里拎的那些东西,多半是来看望朋友的。
就是故意想在他面前得瑟一下,显摆自己有个体面的朋友罢了。
但人就是这么奇怪,容易对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心生敬畏,比如财富、权利、名望、还有知识。
看到郑逸南能自由出入那个戒备森严的大院,杨旭荣多少还是被镇住了几分。
这应该算是在郑逸南的意料之内吧,但后来发生的事,却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
当杨旭荣越来越发现,郑逸南就是一座巍峨的高山,他永远也无法望其项背时,理智便渐渐脱离了轨道。
*
方雁南进门换拖鞋的时候,王阿姨过来,看到她脸上化了妆,也是眼前一亮,连声称赞她越来越漂亮了,又为二人买的礼物道谢一番。
郑父和郑母都不在家里,王阿姨说,是有不好推脱的应酬。
方雁南对官场上的事一窍不通,听王阿姨说完也没有什么感觉。
郑逸南面色却沉了下来,蹙起眉峰一语不发地坐在沙发上。
方雁南见状,也不好多问,怕监控开着,万一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得体,令二老听了心里不舒服,便只是坐在一旁,默默地陪着郑逸南。
从两人落座,客厅的座机时不时就响起。
王阿姨一趟趟地洗了手擦干,从厨房赶过来接电话。
方雁南本来就心境不佳,当着王阿姨的面还得敛着情绪,她越坐越不自在,便走去厨房。
“王阿姨,您别忙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啊,你们不吃饭了?”
“不了,王阿姨,您别专门给我们俩做饭了,趁着家里没什么事,还能早点回去照顾孙子。”
“南南真是贴心的孩子!”
王阿姨在郑家做了快三十年,虽然郑家人待她如家人一样,但往来的客人,包括郑逸南的那两个姨姨,对她只有表面的客气,哪里谈得上尊重。
只有方雁南,是实打实的,把她也当作自家长辈一般敬重。
她亦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朴实的孩子,倒并不跟她虚与委蛇,强作挽留。
王阿姨打开冰箱,取出她专门给方雁南炖好了放在保鲜盒里的固元膏,嘱她早晚各吃一勺。
相比那两位真姨姨,王阿姨倒更像是如假包换的亲姨姨,一直拉着方雁南的手,将二人送至小院门口。
临道别时,方雁南又想起来,她专门给王阿姨带了一瓶自己泡的紫草油,对宝宝红屁屁,奶癣效果极佳。
她把紫草油从包里拿出来交给王阿姨,一边又说,她给宝宝做了一锅洗衣皂,大概半个月后就成熟了,让王阿姨就别再买婴儿洗衣液了。
又详尽地解释,用洗衣液和肥皂洗衣服的区别;紫草油对蚊虫叮咬、湿疹、荨麻疹、烧伤烫伤等等都很管用。
然后又问王阿姨,湖南老家那边的粉蒸肉具体做法。
人在心若浮萍无所依傍之时,往往会更努力地想要抓住点什么。
方雁南的话,显得比平日分外多。
只不过,人都是会成长的,尤其是痛苦的经历,会令人更快速的成长起来。
方雁南收藏起心事,顾左右而言他的技巧越来越娴熟了。
纵是郑逸南寸步不离地陪伴了一整天,也没发现自家小娘子的心里起了雾。
*
出了机关大院,方雁南没有看到杨旭荣,她刚松了一口气,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的复读机又开始念经了。
“雁南姐,我求求你了,就把曼曼家的地址告诉我吧。”
方雁南心态有点崩了,想扭头把杨旭荣痛骂一顿。
郑逸南一把搂住她的肩,不让她回头看。
“这种没有边界意识的人,你越理他,他就越得寸进尺。”
“那怎么办啊?就这么被他缠着?”骂人的词都堆到嘴边了,却还得憋回去,方雁南心头有些梗。
郑逸南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给小娘子顺顺毛。
“说句好听的,我就带你看电影去。”
方雁南刚要开口,脑门上被郑逸南曲指弹了一下:“不许说我长得好看那句,换句新鲜台词。”
方雁南噘了下嘴,狡黠地笑道:“好吧!你长得最丑,但你最温柔!”
“......”
嚯!词是老掉牙的词,但说他郑公子长得丑,倒还真是蛮新鲜的。
但还不如夸他长得好看那句受用。
郑逸南话说得漂亮,但等杨旭荣也跟进了电影院,就坐在他们前面几排,每隔几分钟就回头看他们一眼,郑逸南的情绪也受到了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