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曼丽下了楼,就给郑逸南打电话。
“老郑,你马上到我这来一趟。”
手机里传来郑逸南低沉沙哑的声音:“我就在小区门口。”
徐曼丽快走到大门口时,看到郑逸南的车,就停在四天前她下车的地方。
夕阳的照射下,可以看到车身上落了一层薄灰。
想到郑逸南竟然就这么在她家门口痴痴守了四天四夜,徐曼丽突然有些心酸,不愿相信方雁南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这样情坚不移的男人,怎么可能背叛方雁南。
但是方雁南那么爱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些捕风捉影没有证据的事,而去医院做引产手术。
稍作纠结之后,徐曼丽果断决定站在理智这一边,要替闺蜜讨个公道。
*
徐曼丽先去附近的饭店,点了份山药乳鸽汤,把保温饭盒放下后,才返回郑逸南的车跟前。
郑逸南微微侧身,伸手把副驾的门打开,示意让她上车。
“郑逸南,你给我下来!”徐曼丽厉声喝道。
还是第一次听徐曼丽叫他的全名,并且怀着敌意的口吻,郑逸南微微愣了一下。
他缓缓步下车来,才刚站定,徐曼丽就走到跟前,狠狠地一巴掌甩到他脸上。
“郑逸南!你这个王八蛋!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你不是人!”
话音落,徐曼丽又是狠狠地一巴掌扇过去。
接连扇过来的两巴掌,郑逸南都没有躲闪。
已经过去四天了,他的情绪仍没有从丧子之痛,和方雁南身心遭受重创的悲痛中缓过来。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和孩子。我对不起他们。”
这不就是承认了吗?
徐曼丽的怒气更甚,手脚并用地打郑逸南,恨不得把他给撕碎了。
她边打边骂,一股脑地把刚才方雁南跟她说的话,全都倒了出来。
郑逸南任她打,由她发泄。
这样,他的心里也才能好受一些。
一直到徐曼丽打累了,情绪也渐渐平复一些,郑逸南才开口道:“是我没有把他们母子照顾好,但我从来没有背叛过她。”
“你放屁!事到如今了,你还想继续骗下去吗?”
徐曼丽的情绪再度激动起来。
“她是我同事,那天突然腹痛,就算是她个陌生人,我也做不到袖手旁观,不送她去医院。”
“你不要避重就轻,她是不是你前女友?她肚子里的孩子跟你有没有关系?”
“我从来没对她动过心。她是过年前结的婚,嫁给了一个军人。她结婚那天,我和你在一起,连她的婚礼都没参加。”
“放你的狗屁!什么叫我和你在一起!”徐曼丽气到抓不住重点了。
夕阳已经没入一片楼房后面,只余一片淡橘色的光,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小区门口行人进进出出,个个都按捺不住兴奋扑腾不止的八卦心,朝他们这边不停张望着。
郑逸南从来都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颜面尽失过。
但他却好像对此无知无觉。
相比方雁南对他的误解,世人如何看他,又有何所谓?
只是,他一向不善于口舌之争,这种令他思维和语言都感匮乏的解释,让他疲惫不堪。
郑逸南无可奈何地拉开车门,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翻到易老师1月25日婚礼当天发的朋友圈,递给徐曼丽看。
徐曼丽也点开自己的朋友圈,证实了郑逸南所言非虚。
那天,她确实是和郑逸南一起在包手工皂,还拍了照片发了几条卖皂的广告。
“那你为什么不和雁南说清楚?”徐曼丽的口气软了下来。
“没有来得及。我当天回到家时,南南已经离开了。”
“那还不是你自找的!送前女友去医院做孕检,还唯恐天下不乱的偏要让她知道。”
“你这不是在拿仙女的标准,要求一个凡人吗?”
徐曼丽叹了口气:“我先给她送饭去了。”
转身后,她又幽幽地说了句郑逸南没听懂的话:“就算是白浅上神,也没这么大度。”
郑逸南的嘴唇蠕动了几下,表情管理已然失控,整张脸痛苦得变了形。
就算是再有担当的男人,只怕也有不敢承受的错。
郑逸南一直抗拒着,把当天发生的两件事联系在一起,那将是他终身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罪。
然而时光无法倒流,他回不到那一天,在电话里说:“南南,你搭车过来吧,我去医院门口接你。”
尽管这句话,他已然在梦中说过千遍万遍。
*
方雁南喝了些乳鸽汤,上床睡觉去了。
徐曼丽打开微信,在联系人界面里查找着。
“娘娘,在不在?我想找你老公咨询点事。”
“我闺蜜因为小产,精神受到刺激,现在该怎么办?”
*
十多天后,在徐曼丽的精心照顾之下,方雁南的气色渐渐缓和过来一些。
徐曼丽开始每天带着她去公园转转,看远处青山近有绿水,听鸟语闻花香。
室外阳光充足,空气新鲜,再加上适量的运动,又有闺蜜相伴,方雁南的精神状态也好转了一些。
徐曼丽遵守约定,果然没有再提过郑逸南。
她当着方雁南的面,接郑逸南的电话时,也会很不耐烦地回复:“烦死了,都说多少遍了,雁南不想见你。”
但徐曼丽带方雁南出去玩时,她会悄没声息地和某人在微信上发起位置共享。
*
雁南,能不能给我帮个忙?
“嗯?”
方雁南舔了一口冰淇淋,漫不经心地应声。
看着闺蜜一天天渐渐恢复生机,徐曼丽觉得自己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做过如此有意义,又令她有成就感的事。
在“名师”的指点下,她要开始给方雁南做“心理建设”了。
这个以前没有接触过的新名词,让她有一丢丢的小兴奋。
她把自己的冰淇淋吃完了,伸手把方雁南的抢过去,咬了一大口。
“去给我店里那几个美导,做做精油方面的知识培训吧。”
不懂语言艺术的人,说话只会直来直去。
方雁南坐在徐曼丽对面,用脚蹬着船踏板,一手伸出船舷外拨水。
几只野鸭子在不远处悠哉悠哉地游。
方雁南蹬着船靠近一些,它们就往远处游一些,但又总给她留点希望,让她觉得似乎是有可能追上它们的。
有趣味的追逐游戏令方雁南太投入,好像没有听到闺蜜的话。
这令徐曼丽有些沮丧,今天的“家庭作业”,因为方雁南的不配合,她肯定得不到可爱的小红花了。
按徐曼丽以前的性子,会把刚才那句问话再重复说一遍。
但今天她要是这么干的话,结果会比得不到小红花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