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恭喜您!您太太给您生的是个男孩,七斤九两,下午1点21分出生,这是小家伙的出生时间,先生您收好!”
2676年1月7日下午大约1点半的时候,等在产房外的阿九终于见到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护士抱着一个包在毛巾被里的小家伙走到他面前跟他说,和小家伙一起交给他的还有一张大红纸片,纸片上记着小家伙的出生时间。
“哦……谢谢!”
阿九有些愣愣地接过护士手里的小家伙,连给护士的喜钱都忘了给。
包在毛巾被里的小家伙眼睛还闭着的,并没有哭,安静的像睡着了,脸上、头上都是稀稀落落的绒毛,让阿九想到“毛孩子”这个词。
小家伙左耳旁还有一些没有擦干净的血迹,不过已经干了。
“没有给他洗澡吗?”
一点经验也无的阿九眼睛看着小家伙耳边的血迹随口身旁的小护士。
“没有!先生!小孩子出生暂时最好不要给他洗澡,等过几个星期等小家伙身上皮肤不这么嫩了再洗会好一些,他现在全身的皮肤都太嫩了,加上刚出生,所以过些天再给他洗澡会更好!”
“哦……谢谢!”
阿九的一双眼睛依然在小家伙脸上看个不停,那个小护士也许是看出自己的喜钱无望了,有些失望地走了。
“我的儿子……”
抱着刚刚出生还没睁开眼的小家伙阿九喃喃自语着坐在产房外的长椅上,粗糙的大手轻轻地从小家伙脸上摸啊摸的,心里很复杂,这是他自己生的第一个孩子。
轻轻摩挲着婴儿的小脸阿九轻声自语。
“儿子!我不会让你和我一样不快乐的,我不愿你有我一样的武功,不愿你能挣万贯家财,也不愿你权势滔天,我只愿你开开心心地过一生……”
“咦?柳大哥?”
忽然左边传来琳儿惊喜的叫声,阿九转头去看,走廊左边琳儿正惊喜地想他跑来,阿九看见琳儿身后萧雪鱼双手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上一个一头银发的人。
阿九只一眼,眼睛就盯着那个满头银发的人久久没有移开,无论是琳儿,还是他心里爱着的萧雪鱼他竟都没有去看,他的双眼竟牢牢地盯着轮椅上那个满头银发的人,眼中的神色尽是不敢相信。
轮椅上的银发上也怔怔地看着他。
琳儿发现了阿九眼神不对,她以为他在看她姐姐,她有些不高兴地停下脚步,然后顺着阿九的视线去看,却惊讶地发现阿九的视线看得并不是她姐姐。
萧雪鱼也看出阿九的眼神不对,她有些奇怪地低头去看她身前轮椅上的白发上,发现他竟也怔怔地看着阿九。
“永华!你认识他?”
萧雪鱼诧异地问轮椅上的白发上。
此人虽然一头银色短发,却有一张青年人的脸,条纹病人衣服也显出他衣下结实健壮的身躯,此人分明是一个年轻人,只是一个有一头白发的年轻人而已,从皮肤、眼神上判断,他应该和阿九差不多年龄。
被萧雪鱼唤作永华的男人像没有听见萧雪鱼的问题。
阿九抱着刚刚出生还没来得及起名字的儿子一步一步地走到轮椅前一米左右的地方站定。
“长刀?”
“阿九?”
两人几乎同时唤出对方的外号。
站在他们身边的萧雪鱼、琳儿都惊讶地张开了嘴巴,琳儿更是指着轮椅上那人不敢相信地问:“二哥!你……你是长刀?杀……杀手楼的长刀?杀手楼的九獒之一的长刀?”
轮椅上的青年对琳儿和萧雪鱼歉意一笑,点头承认。
“对不起!姐、琳儿!我就是杀手楼那个长刀!”
“那你怎么从来没有告诉我们呢?”
这次是他轮椅后萧雪鱼问的。
长刀又对她抱歉地笑了笑,解释:“姐!你不是一向痛恨杀手这样的人嘛!我是不想让你不高兴所以才一直隐瞒的!”
“呵!真看不出来啊!从十岁开始就一直躺在病床上的二哥竟然会是杀手楼著名的杀手,呵呵!我和姐姐伺候你这么多年竟然一点也没发现!”
琳儿的表情又喜又诧,相比于她,萧雪鱼的脸色就奇怪了点,她第一次见到阿九时就觉得阿九和她二弟有很多相象的地方,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二弟竟是阿九的同门师兄,她照顾了二十多年的二弟竟是她一直都很厌恶的杀手,可是他是她的亲弟弟,虽然已经知道他是一个曾经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此时她却怎么也厌恶不起来,印象中开朗的弟弟让她怎么也无法像厌恶其他杀手一样去厌恶。
从长刀、萧雪鱼、琳儿的话里阿九知道了他三人竟是亲姐弟亲兄妹,他感觉这个世界太小了,小到茫茫人海中他认识的三个人竟有这么亲密的关系。
“阿九!你怀里的孩子是你的?”
长刀好奇地看着阿九怀里的婴儿问阿九,琳儿和萧雪鱼的视线也都集中到阿九怀里那个可爱的小生命。
“恩!刚刚生下来的!”
“呵!恭喜啊!没想到再次见面你都有孩子了,是男是女?”
长刀很羡慕地看着阿九怀里的孩子,一双眼睛盯着小家伙粉嫩的小脸移不开眼睛。
“柳大哥!让我抱抱!”
琳儿从阿九手上抱过孩子,萧雪鱼也微笑着凑了过去。
“我们去那边坐坐!”
阿九用眼睛示意了一下他刚才坐的长条椅,然后不等长刀同意或拒绝就推着他的轮椅往那边去了。
可能猜到他们师兄弟久别重逢有许多话要说,琳儿和萧雪鱼都没有跟过去,抱着孩子在旁边一张长椅上坐下,一边摸着孩子的小脸一边轻声讨论着什么。
阿九把长刀的轮椅推到那张长椅旁边,然后他在长椅上坐下,看着长刀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心中有很多疑问,比如长刀当年为什么要骗大家,为什么要骗大家说他是游戏里的npc,为什么这么多年没再和大家联系,这么多年他销声匿迹做什么去了?
只是一时他不知道从何问起。
还是长刀打开话题,他看着阿九嘴角含笑,好象知道阿九心中的疑问。
“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要骗你们?”
看着长刀自然而不闪躲的眼睛,阿九点点头。
长刀轻笑一声。
“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吧!”
不等阿九回应,长刀靠在轮椅上半眯着眼睛,一边回忆一边平静地叙述。
“十岁那年,一场意外,我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从此我只能睁着眼躺在病床上不能说话不能动弹,和植物人唯一的区别只是我还能睁开眼,还能看见眼前、周围的东西,除此之外我只比死人多口气。”
“好在由姐姐照顾我,但姐姐要读书,还要照顾妹妹,她每天只能给我送三次饭。那时候妹妹还小,刚开始还会趴在病床边和我说说话,但因为我不能回应她,所以她渐渐也就没兴趣在趴在我病床边了,于是……我的世界便只有我一个人,后来姐姐发现我太寂寞太孤单了,便给我领了一个免费的游戏头盔让我进游戏里自己玩,因为在游戏里我能动能说话,和正常人没有两样……”
阿九怔怔地看着他,静静地听他叙述。
“呵!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在游戏里只玩了两个来月就被一个黑衣面具人打昏,醒来后已经在一个陌生环境里,那里有数不清的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后来我才知道,那里是杀手楼,一个我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那里的训练很苦,很多人都死了,每天都很多人受伤,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死掉,但相比现实中一动也不动,连一个字音也发不出来相比,我还是喜欢那里,因为在那里我能动能说话,还有许多和我差不多的小伙伴,虽然大家的关系都不好,但毕竟有那么多同龄人陪我,所以虽然很艰苦,但我还是开心,我努力和大家做朋友,一有空就和大家说话,因为在现实里我一个字也说不了,所以在大家的印象里,我是个很喜欢说废话的罗嗦人,很多人讨厌我,也有一些人喜欢我……”
说着说着长刀的眼眶涌出两股泪水,叙述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听着他的故事,看着他流泪,阿九想到自己的过去,黑暗、没有希望的童年、少年……
“你是因为现实中无法和我们联系,所以才跟我们说你是游戏里的npc?”
阿九问出长刀叙述以来的第一个问题。
“恩!”
长刀流着泪点头。
“你现在不是能说话吗?”
阿九觉得长刀的话不能自圆其说,虽然那个故事不像假的。
长刀抬手胡乱抹去脸上泪水,笑着解释。
“那就要说到我在游戏里第一次死亡之后了!”
“因为我曾经骗你们说过我是npc,所以死后重生之后,即便我很想再和你们一起,但因为我无法解释我曾经骗你们的话,也不想让你们知道我现实中像个植物人,所以我只好在补回功力后,丢掉‘长刀’这个名字,重新开始……”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起双手舞动几下给阿九看。
“阿九!你看到了吗?我现在上半身已经能动了!你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怎么做到的?”
阿九配合着问。
“天蚕九变!”
长刀很骄傲地告诉阿九。
“四年前我听说有一个人练的是天蚕九变,而且我还听说天蚕九变对于疗伤有奇效,每练成一变不仅功力大增,身上的伤势也会完全复原,于是我便想尽办法用尽手段得到这天蚕九变的心法,练成第一变,现实中的我能说话了;练成第二变,我的脖子能动了;第三变练成,我已能感到盖在身上的被子向下的压力……四十七天前,我终于练成第七变,第七变练成后除了双腿,我上半身、我的双手终于都能控制了,阿九!你知道吗?我相信只要我练成第九变,我一定能控制全身所有的部位!一定能恢复得像正常人一模一样!哈哈……”
“阿九!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