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小世界第一日,雪洛随手救了个人,占了座偏僻的荒山,把荒山变为了仙山。
第二日,在修建了自己的院子后,雪洛又为南风无痕四人各自修建了别苑,继续栽种花木,更改山上的风景。
第三日,山里布置得差不多了,白离跟南风幽玄也寻了过来。
……
半月后,南风无痕方才带着月倾城过来。
同时,也带来了外面的消息。
“……现在外面势力划分已经初步完成,夜太子占据了位处东南的齐;咱们雪族的一个附属族占据了楚,与流云族关系较近的察雅少族长占了大虞,此外还有……”
南风无痕一一说着一路走来打探到的消息。
这次的主题是“争霸天下”,事实上,刚一进来,那些少族长们就杀疯了。
第一天就有不少神族被淘汰出局,其后,剩下的开始揣摩此次考核的用意。
既是争霸天下,那么此界战乱频繁,大国割据,小国众多,而神主之位,在于统领浩瀚,那么此次考核的内容,或许便是一统天下。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争霸要怎么争,统一又要如何去做。
一时间,神族少族长们纷纷用出了自己的手段——
有神直接显现神迹,表露身份,被迎入皇宫;还有神直接杀了统治者,自己称王称霸……
这世界国家众多,但大国就只有那么几个,进来的神族不少,小国即便再多也不够分,于是为了抢夺国家的归属,又是一场大战……
其后,占领小国的需要扩张领土,吞并势力。
于是,短时间内,战争频繁。
而此界并没有限制使用神力,造物之力也可随意使用。
因此一时间,乱象频生。
有的神占领国家后安心治国,也有神直接运用神力,将自身神力输给士兵,令他们在战场上无往不胜;或撒豆成兵,或点化种族,或指引修炼……
短时间内,修仙者与妖族诞生;更甚至,还有人被造出来朝生暮死……
总之,一个字,乱。
两个字,乱麻。
四个字,乱成一团。
……
这世界,被彻底卷入了战争。
这世界的所有物种平民,都被牵扯进了一场原本不属于他们的争端之中,使得原本可以安康幸福的他们朝不保夕,担惊受怕;本就受战乱之苦的平民变得更加朝不保夕……
听完情况后,雪洛没有说话。
良久,才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夜离殇呢?他如今在做什么?”
“夜太子让齐王将王位让给了他,如今在齐国称皇,正在用凡人的方式治理国家,他没让人发动战争,同时,因为他夜族太子的身份,别的国家也不敢对齐国发动战乱。”
雪洛点头,表示知道。
“云二公子呢?他在何处?”
“这……云二公子倒是一直没听说有什么消息,只无痕回来路惊一个村落时,听说那里曾落下过一位仙人,还帮助村民义诊,无痕听着村民们的形容,觉得与云二公子倒有几分相似之处。村中妇人说,那位仙人要去游历四方,尝遍人间美食。”
“……这倒确实像是他的性子。”
雪洛难得展露了笑颜。
又将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打乱收回。
“无痕,来陪我下一局吧!”
“是。”
南风无痕坐下。
落下三子后,犹豫着问道:
“殿下,如今梁国还没有谁敢来。您对这场考核,究竟是怎么想的?”
雪洛停顿了下,落下一子。
“我如何做想重要吗?总归神主之令谁也不能违背,这是神主的考核,事关未来的浩瀚之主,这场战争,谁也插手不了,谁也无法改变。”
“如今,各族都为那神主之位疯魔,这世界其它的生灵,于他们而言都只不过弱小的烟尘,区区数十年的寿命,渺小的生灵,如同虫子一般不引人注目的存在,谁又会去在意呢?”
雪洛站起了身,负手而立,目光看向山下。
“可您是在意的,对吧?”
南风无痕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但我在意又有何用?”
雪洛轻叹了一声。
“如果,您是神主,如果,您愿意参与……”这世间将无人可与您为敌。
雪洛转身过来,看向南风无痕。
“但这世间,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神主之位,十亿年的责任与寿命,太漫长,太沉重,也太孤独……”
“……而且,我怀疑,”
雪洛顿了下,没再说下去。
“怀疑什么?”
南风无痕追问。
“……怀疑,无痕,这世间,可有人真正见过神主?这浩瀚之内,你又可见神主真正掌管过浩瀚事务?”
南风无痕瞳仁因惊讶而收缩,“您是说?神主……”
“一切只是猜测。”雪洛抬手阻止,说道:“总归,这世间之事总要付出代价就是了。神主之争我无意参与,此方世界之争,也不是我该管的。”
“无痕,传令下去,本殿放弃本次考核,隐居避世,即日起封山,梁国也与本殿毫不相干,只要不扰了本殿的清净,任他们如何争夺,本殿都懒得搭理。”
“……是。”
南风无痕下去传令。
此后数年,仙山一片岁月静好。
山下梁王来求见过数次,但雪洛都没有出去。
不过,到底是雪洛避世居住的地方,数年来,梁国虽然割让了不少土地出去,但却是神奇地一直没有被吞并,也没有别的神来占据这个国家。
第三年,仙山中来了位熟悉的故人。
刚泡好的茶被人抢过杯子,雪洛也没生气,只是拿着茶壶给他添上。
连饮三杯,云天方才停下来。
在石桌旁坐下。
“还是雪兄这里清净,如今这乱世之中,这样的地方可找不着了。”
他的语气有些低落。
雪洛看了他一会儿,道:“其实不难找,只要隐居起来,自己造一个便是。这对我们而言很容易。”
空气沉寂了一会儿。
突然,笑声突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明在笑,可听起来却让人无端失落。
“……哈哈,还是雪兄看得通透。可惜啊!如今外面的那些人,都已经疯魔了!”
看着一贯性情疏朗的云天露出落寞的神情,雪洛也一时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云兄,饮酒吗?”
“好。”
雪洛让南风无痕去将酒取出来。
这是他前些日子无聊,用山上的鲜花以神力炼制而成,将将才封存了两年,就只是比普通凡酒略好一些。
好在的是,云天也没在意这些细节。
连饮了两坛后,他自己先讲了起来:
“我刚落入这世界之时,是在一处小村落,我当时没有防备,竟是着落在一户人家的猪圈之中……万幸,我在踩破屋顶的那刻连忙瞬移,这才没踩到猪的排泄物……”
“但是,那户人家的狗发现了我,之后,整个村庄的狗都疯狂叫了起来!村里人拿着锄头扁担出来,将我团团围住。”
神能当得如此狼狈,也是难得了。雪洛笑了笑,撑着头听他说后续。
“……后来啊,幸好我这张脸还算生得不错,那村里的小姑娘妇人都为我求情,这才让他们放过了我……”
之后,云天又跟雪洛讲了他在那村子里的事。包括帮人修好屋顶,义诊,还有小姑娘给他送花……
“为什么不用神力?”
雪洛一直安静地听着,直到他说完,才问道。
云天愣了一下,随即道:“其实当时也没想那么多,这不是怕吓着他们吗?”
一个神,害怕施法会将凡人吓到。
雪洛拿杯子的手顿在半空,盯着云天半晌,道:“云兄的境界,倒是让我等难以企及。”
云天摇头,轻笑了一声。
“呵,不过是犯傻罢了!我后来,又去了别的地方,这世界的凡人很聪明,他们发明创造了很多的东西:美食、美酒、杂耍、舞蹈、歌曲……开始的时候,我每天寻一处最好的酒楼吃菜,去最好的茶楼听故事,听曲、看舞……他们,真的都很努力……
雪兄你知道吗?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你瞧着那些唱曲跳舞的,可能比我们神族的乐女舞女远远不如,可她们却是从小练习……那些做菜的,往往要跟着师傅学习打砸好几年甚至上十年,师傅才会教给他们自己的看家手艺。”
“他们……明明那么的努力生存,他们辛苦奋斗,娶妻生子,原本,他们都有幸福的家庭,或者即将建立幸福的家庭……”
“……可是,我们的到来,将这一切都摧毁了……”
“……妻子失去丈夫,母亲失去儿子,每天都有无数座城被攻破,无辜的妇孺被杀害……”
“我试着救过人。可这整个世界都在发生战争,我能救百人千人,可我却救不了这整个世界的人!”
“我停止了游历,带着救下的那些人一起寻找新的家园……可我却不会治理他们,我给他们种子,帮他们引水灌溉,催生果木粮食……然而,我救下的人却因此不愿劳作,他们都盼着我给他们食物。还有的人,开始欺凌妇女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