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顿时一惊:“姑娘,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跳舞啊!我雪族女子喜舞,难得能见识云二公子的琴,一时技痒,云二公子应该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
于是就这样,云天晕晕乎乎弹了一整日的琴,也看了一整日的舞。
本就唯美至极的景色,又是在花丛之中,舞者无心之举,却是引得那弹琴之人升起遐思,扰动原本就起了波澜的心湖。
雪洛不知道,流云族虽素来洒脱肆意,但以琴和舞之事,在流云族却也仅限于恋人之间。
她素日忙于政事修炼,于各族民俗,也只局限于外交,倒是漏了民情八卦。
而她自身当惯了男子,身边又是熟悉之人,也没留心到什么男女之别。
一日罢,雪洛尽兴离去,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直到第二日,云天红着脸找上他,问他询问雪族女子之事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
“我雪族女子众多,近日确实有新的雪族女子前来,但却不知具体是哪一位,她们日前来给我送东西,如今已经返回雪族。
雪族女子喜舞,久闻流云琴威名,一时见猎心喜也是有的,云兄大可不必将此事放于心上。”
雪洛解释道,正巧确实有王后遣人来送东西,倒是令此事有了合理解释。
然而云天却不肯听,执意要问那雪族女子姓名,也是因此,雪洛才一连躲了他好些日子,长久不回苍雪阁。
却没想今日一回,便又被问了起来,但好在经过这么一打岔,云天自己也不好意思,在夜离殇揶揄的目光中弹起琴来。
过去了,雪洛唇角轻勾,以手撑头,专心欣赏起琴曲。
曲罢,夜离殇拍手赞叹。
“果真不愧是以善乐着称的流云族,云兄的琴,当真不同凡响。就是可惜不能见雪兄的技艺,否则,琴箫和鸣,也是一番佳话呢!”
“没办法,家有醋萧啊!不过绝尘也快炼成了,再过三万余年,云兄夜兄便能见识到我的技艺了!”雪洛将折扇打开,遮住半脸,一边说着,又问夜离殇:“别光说我们了,我是会音律却不能碰,还不知夜兄在这方面造诣如何呢!”
夜离殇从方才雪洛提绝尘时便一直垂着眸,如今自己被提及,他眸色微深,借着喝茶的动作掩盖眼里的深沉,直到心绪平复,方才放下茶杯,如常笑道:“我可不行,我自幼便于此道上缺乏天赋,还是不在二位大家面前献丑了!”
其实并非如此,他只是,没有机会学罢了。
别族储君,都是长在富贵窝里,自小锦衣玉食,诸多老师培养教导,而他自己,却是自幼连生存都困难,费心讨好,才能得照顾的老太监一顿饭食。
而后来……
他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生存和努力往上爬去了,在那个吃人的皇宫,不被人注意就活不下去,死也死得无声无息,而一旦被人注意了,不往上爬,也照样会死。
他这般地沟里长出来的人,又如何能与这些光鲜亮丽的大族公子相比呢?
生来高贵,所有的一切,都有人甘愿为他们奉上,如此自在地活着,可当真是叫人羡慕,又嫉妒。
一时心绪不平,夜离殇又赶紧饮了一口茶,借此掩盖眼底的情绪。
雪洛看过来一眼,没发现异样。
云天却笑道:“夜兄谦虚了,我们这些大族自幼便会教导族中子弟学习,便是天赋再差,也比旁的小族强多了,来来来,夜兄,也让我们见识见识呗?”
夜离殇仍是推辞,面色有些难看。
雪洛见他如此,又思及夜族传言,便拦了云天:“好了,夜兄既不愿,咱们也不可强求,说来,神宫三百年一度的考核即将开始,不知二位可有什么准备?或有听说过什么?”
话题转移,云天也不再执着于让夜离殇展示乐道造诣,而是认真思索起来。
这三百年一度的考核不比往昔,这些年神宫中其实也有关于课业的考核,不过那于他们而言却都不是难事。
这些年,无论大考小考,他们都是稳居前三,除了夜离殇某次因为状态不佳跌落第七外,从无例外。
不过,平日小考于他们简单,神主考核却未必了。
“我听说,曾经的神主考核,似乎是有投放入小世界的先例。”
到时候,造物之力便可随意使用,不比如今浩瀚的主世界,对一切皆有约束,但他们力量强大,小世界中也有诸多限制。
“我还听说,有些考核会限制神力,到时候形同凡人,夜兄应该没什么,雪兄你怕就得遭殃了!”
一语成箴。
当真的失去神力时,雪洛只恨不得返回当日去掐一掐云天的乌鸦嘴。
不过他也知道,这与云天其实并无什么关系,但失去神力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身体从未有过的沉重,想飞飞不起来,储物容器无法打开,一应法器皆无法使用,冰魄沦为一柄普通的折扇。
而此次的任务,乃是去往这方小世界的中心,于那里采得地狱岩中心的火山石。
但他如今的位置距离地狱岩有数百里之遥,失去神力便只能徒步过去,这于他而言还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那日老者所说的体会红尘俗欲难道就是如此么?可这又有何意义?他生而为神,也无人能叫他沦为凡人,既然用法术就能轻易做到的事,他又为何要费心费力地以凡人的姿态去实行?
这般仅凭肉身向着地狱岩走,只是一日,雪洛便感到了疲累,不得不停下来睡了一夜,第二日又继续启程赶路。
夜间无法视物,会感到疲累跟饥渴,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但雪洛却并未觉得这令自己学到了什么,只是感到疲累,到第三日,便觉浑身有些发软,唇瓣也干裂到起皮,路上采集的花露水,根本不足以解渴。
“咦,雪兄,巧啊!竟是最先遇上的是你!”
随着一道话落,一道光自云天与雪洛中间闪过,将二人自动绑在了一起。
这是组队光环,进入这个小世界,可以互相帮助,遇上的第一个人,就是接下来的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