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的目光朝颜熙看去,徐徐道:“颜大人,光顾着处理事情了,还没顾得上跟你好好说话呢。”
颜熙倨然地站着,目光看向远处,并不理会永王。
“看来,颜大人是对本王有意见啊?”永王盯着颜熙,挑眉道:“颜大人的才华,我一向是佩服的,可惜呀,一个人如果空有满腹的文采,却对官场之道不甚了解,最后终究是一场空。这做臣子的呢,最主要的,就是择定明主,效力效忠。”
站在一旁的陶步云心里一惊,莫非王爷想要将颜熙收入麾下?他一向妒恨颜熙的才能,若是颜熙也入了永王一党,岂不是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了?
真是可恨。
永王并未察觉陶步云的想法,他斜眼看看跪在地上的定王,然后对颜熙道:“你看看,你一心效忠这个人,最后,你得到了什么?而他的所作所为,他的品性,值得你为他效忠吗?”
颜熙依旧不答话。
永王走到颜熙身旁,踱着步子道:“本王很是欣赏你的才干,也知道你有一腔为国做事的决心。将来本王身边,少不得要有你们这样的股肱之臣效力,这样本王才能为国家百姓做出更多的事,将我大周治理得更加繁荣昌盛,威震四海。”
这一番话语,俨然已经将自己当成了未来的国君。
颜熙依旧冷着脸,一声不吭。仿佛永王一个人唱着独角戏。
永王心下不悦,看出颜熙对自己的不屑之情。
对于颜熙的才干,他确实是了解和欣赏的,但同时,也恨极了他不为自己所用,尽与自己对着干。
这一次,他已经计划好了,将定王狠狠端掉,至于定王身边的人,能收的就收,不能收的就消灭掉,以绝后患。
可现在,自己放低姿态,诚心诚意地向他伸出橄榄枝,他竟然丝毫不屑。
永王的眼里,渐渐升起一抹浓重的怒意。
陆青桑之前正沉浸在失子的悲痛中,稍稍回过神来,就见永王有拉拢颜熙之意。
她心念一动,向颜熙投去一个暗示的眼神。
仿佛心有灵犀般,颜熙的目光也触到了陆青桑的眼神。
那一瞬间,他明白了,陆青桑是让自己答应下来。
对,先答应,才能有机会谋划下一步。
永王喜好杀戮,刚才血洗了无辜的定王府,又差点要拿无辜的百姓开刀。
自己是全城的父母官,保护好全城百姓的安全,是自己的职责。如果惹恼了永王,只怕他狂怒之下,会对全城的百姓不利。
颜熙脑子里飞快地盘思着。
永王双眸微眯,见颜熙始终不应口,哼了一声,转身欲走开时,听见背后颜熙的声音:
“好,微臣谢王爷常识,微臣必将尽自己全力,以报王爷再造之恩!”
永王欣喜地回过身来,只见颜熙已跪倒在地,恭敬行礼。
一旁的陶步云气得脸都变形了。
永王心情畅快,笑意盈盈的将颜熙扶起:“好,以后我们互相配合,共同谋取大局。你放心,对于效忠本王的人,本王绝对会不会亏待的。”
“谢王爷!”
“以后,你先暂时继续在平阳城守住,也替本王盯住猪景亭。将来,本王自然有你大的用武之地。”
“是!”颜熙慨然道。
永王心情大好,这次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平阳城拿下,将心腹大患定王和龙子给抓获了,还把状元之才颜熙给收了,真是太顺利了。
看来,连老爷也在帮助自己,江山很快就会尽收囊中了。
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永王道:“今天就差不多到这吧,大家也累了,吩咐下去,大军驻扎在城郊,就地休息。”
“是。”李侍卫道。
陶步云忙上前道:“王爷,今日多有乏累,我家已在府里设了薄酒,还请王爷赏脸。”
陶步云家是平阳城的首富,得到陶步云的密报后,早就在家设好豪华的宴席,以讨好永王。
永王果然喜笑颜开:“步云,你有心了,既然到了你的地盘,那本王就悉听尊便了!”
“多谢王爷赏脸。”陶步云笑得谄媚。
永王对颜熙道:“你也一起去吧。”
陶步云虽不高兴,但是装出一副笑脸:“是啊,颜熙,我们都是同窗,又一块为永王效力,真是几世修来的缘分,一起到我家去庆贺一番。”
颜熙的嘴角微微抽动一下,悄悄看了看陆青桑,见她递来一个坚定的眼神,这才放下心来,跟随永王等人一块走了。
随着永王离开,一众大军也威武十足地离开了。
一直跪着的定王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王若云则嚎啕大哭起来。
满目的血腥,和着王若云的哭声,给这里增添了无尽的凄凉和惶恐。
定王的嘴角抽搐着,也掉下泪来。
他慢慢地站起来,迈着软软的腿,向府里走去。
往日繁华的王府,现在只有一片恐怖血腥。
遍地的尸体横陈,鲜血直流,家丁、丫鬟、婆子们,都倒在地上,一个个脸现恐怖之色,死时极为惊恐。
管家、旺才、小红……一个个刚刚还鲜活的人,现在都没有了呼吸。
府里的物品被极大地毁坏,古董花瓶砸了一地,屏风被砍成两半,连府里的猫狗也倒在血泊中。
一片死寂,一片苍夷。
定王府完了,再也没有定王府了。
曾经的娇贵生活,只能在记忆中了。
他再也不是王爷了,而是成了世人耻笑的“猪景亭”。今日也险些命丧剑下!
他好后悔!为什么没有听陆青桑的劝告,为什么没有勇气与永王对抗?
他原本只想平平安安地做一个王爷,却原来,世界上并没有平平安安这个说法,要么狠心向前一步,要么后退沦落为别人案板上的肉。
定王晃着腿走出来,王若云还在哭着,陆青桑却已向远处走去。
看着她走远的身影,定王连叫她回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还有什么资格叫她回来?
这就是他的下场,身边的人一一散尽,只剩下他苟活于世的一条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