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城现在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兴兵练武了?”定王不解。
“王爷有所不知,平阳城表面看来是和平,但毕竟这里是相邻大渝国的第一道防线,两国之间的交界之地,按理不应如此虚弱,不得不防。”颜熙诚恳地道。
“大渝与我大周交好数十年,去年才结亲通婚,亲如一家。我看你是多虑了,还是把这些心思,用在兴好佛教,接待好皇上吧。”
“不是微臣多虑,而是不得不防,目前我们防线虚弱,极易攻入,大渝国若有狼子野心,很容易就举兵侵入。”
定王心里想的都是如何接圣驾之事,对颜熙的滔滔不绝有些不耐烦,他挥挥手道:“你说的这些,一听就要花不少的银子,做了这些,你还有银子接待圣驾、为皇上办生辰吗?本王设想的,要举全城之力,排他几天几夜的流水宴席,开办最大的道场,还要连放几夜的烟花,让父皇生辰热闹非凡,与天同庆,你懂不懂?”
“这个,我们可以简朴一些,就有银子加强城防了。”颜熙坚持道。
”放肆!你竟敢挪用圣驾的银子,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定王大怒。
这个颜熙,还是那么可恶!
颜熙赶紧屈膝:“王爷恕罪,微臣想着,皇上既然是拜神而来,必然是希望心诚则灵,为菩萨保佑。佛门讲究清心寡欲,吃斋念佛,所以,让皇上简朴些,更合佛家的要义,反倒是真正的生辰祈福,想来,以后也会延年益寿。说不定,龙心才是大悦呢。”
“花言巧语!”定王怒道:“父皇在宫里办的生辰,哪一年不是歌舞升平、金樽美酒,一到了我的地界,就得清汤寡水,你让他怎么看我?让他怎么适应?你,你真是,故意想害本王,可恶至极!”
如果定王之前还不知道颜熙的计划,兴许还会考虑一二,但是,现在知道颜熙打的算盘,他就认定颜熙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才出这个主意,自然生气。
“王爷息怒,这只是微臣为了城池安危的粗浅之见,绝无其他心思,请还王爷明鉴。”
“够了!你现在就回去,好好地筹备给皇上办生辰之事,其他的事统统压后。还有,你那个什么加强安防的破想法,以后提也不要再提!”定王的语气极为严厉。
“王爷……”颜熙还想争取一下。
定王阴沉着脸,两袖一收,转身就往里走了。
又碰了个钉子,颜熙心灰意冷。
为了迎接皇上,就要举全城之力,其他事情都要压后。真是岂有此理。
这么一来,皇上不如不来的好。
走出府门,颜熙心里很是郁闷,让随行的马车先回去,自己随便到附近走一走,就当是体察民情。
定王府地处平阳城西,远离市中心的嘈杂,紧邻着秀美的青山绿水,在这里行走,不禁让人心旷神怡。
颜熙信步向湖边走去,想好好看看这美丽的湖光风景。
忽然,他的眼神凝住了。
青山下,一大片绿绿的桑树,舒展着绿叶,正在风中微微晃动。
那一片绿色,配着青山和白云,煞是好看。
他印象中记得,这个地方,以前并没有种植桑树。
颜熙的脚步快了起来,不知不觉地,便向那片桑树走去。
还未来得及感叹美景,他就远远地看见,有两个女子站在桑树田边。
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指着桑树道:“娘娘,你看,这桑树多美啊!才这么点时间,长得这么好了。”
另一个窈窕的女子道:“是啊,桑树我觉得是最好看的树了。”
说完,她微微侧过脸来,看向远处。
颜熙的脚步停住了。
那张熟悉的容颜,正是深深烙在他心口的痛。她竟然也在这里。
仿佛心有灵犀般,那个女子转过了头。
两人的眼神猛然地对视上。
那一刻,四周瞬间变得安静无声,天地间的事物,全都不存在了。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身边的丫鬟轻声提醒道:“娘娘,娘娘?”
那个女子正是陆青桑。被丫鬟提醒,她如梦初醒,见颜熙始终站着,便对丫鬟道:
“你先到那边等我。”
丫鬟狐疑地看了看颜熙,默默地走远了。
半响,两人都没出声。
“你,还好吗?”陆青桑终于打破了寂静。
“还好。”颜熙淡淡道:“你呢?”
“我,也还好。”
一时间,两人竟不知说些什么。
千言万语,似乎都在这无声之中。
良久,颜熙道:“这桑树,是你种植的吗?”
“嗯。”陆青桑轻声道:“桑树很好种植,易成活,不管多么困难的环境,都能努力生存。我自小就爱桑树。”
颜熙出神道:“很美。”
这桑树,多像她啊。
曾经他多想守护她,跟她一起,经历人生的起伏。
可是,现在,两人已经是各走各路了。
“你是来见定王的吗?”
“是,我想在平阳城大力兴兵练武,筹集军款,全面加强安防,特意来请示定王。”
“你果然是你,一腔为国为民的胸怀。”陆青桑赞叹道。
颜熙微微一笑:“可惜,是空有抱负而已。”
“怎么,定王不同意?”陆青桑一想:“是了,听说皇上很快就会来平阳城,定王一定是在想着如何全力迎接了,哪里还会顾上别的。”
“是啊,不止是定王,富安州何刺史也一口回绝了我的想法,让我以后提也不要提。我很是苦恼。平阳城安防一日不加强,总是给人可乘之机。”颜熙面带愁容。
“既然你认为这事关国家和百姓安危,又为何不去做呢?据我所知,你是有兵权和财权的,完全可以放手去做。当然,为免阻挠,你应该私下做,不让别人知晓。银钱嘛,可以像何太守一般,以兴佛教的名义,向城里募捐,但是,前提是自愿,不可强征。”
颜熙点点头,眼里满是赞许。
陆青桑继续道:“不止是兴兵练武,还应该要修筑城墙。平阳城的城墙,已经三十多年前建的,高度和坚固都不能与当年相比。”
颜熙禁不住拍手:“妙极!如此一来,可保一时永固也。你的法子太好了,有你实慰我心也!”
说一出口,他便猛然发现,犯大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