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豫冷漠地看着泪流不止的陆青桑。
这个女人,自从突然闯入颜熙的生活中后,给颜熙带来的就是无尽的麻烦和痛苦。
颜熙对她一往情深,谁知道,她的野心隐藏得很深,把颜熙当成踏板,一旦有好的机会,就立马抓住上位。
昨日,陆青桑要嫁给定王做侧妃的消息传出来后,刘豫吃惊之余,第一时间就担心颜熙会想不开,忙奔到旅店找他。
果然,幸好他来得及时,把要冲去定王府的颜熙给拦下了。
颜熙一心要去找陆青桑,刘豫死死地拉住他。
“你疯了吧,定王府禁卫森严,你怎么进去?再说了,这是皇上下的旨,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你就认了吧,这是你们的命。天涯何处无芳草,好女子多的是。还有大半个月就春闱了,你还是好好准备,想想自己的前途吧!”
“我还要什么前途!”颜熙一把推开刘豫:“没有她,什么前途我都不稀罕。我们说好要一生一世的,怎么能违背誓言?圣旨又如何,我跟她离开大周,去大渝,去北齐,去哪里都好,只要能在一起。”
刘豫急道:“你以为她嫁给定王,心里是不愿意的吗?颜熙,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你不过一介书生,将来科举高中,最多不过为官作相,如何能与皇子相比?她辅助定王,将来很有可能登上大位,一举成为权临天下之人,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想跟你私奔呢?”
“不会的,她不会这样想的。”
“什么都有可能,什么都是会变的,她是那么聪明势力的一个人,为了丰厚的报酬,她愿意当一个陌生孩子的母亲。后来认识你,见你人好,可以利用你往上爬,她才会跟你接近。现在她如愿有了机会接近定王,马上就爬上了高枝。”
颜熙的神情渐渐呆滞麻木起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当时就说过,叫你不要卷入这场朝政纷争中。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即使你能救那个孩子一时,也不能救他一世。他是皇家人,就只能在漩涡中,身不由己。你既然这么喜欢她,当时跟她就在一起,过自己的日子,该有多好。她没见到皇子,就没有那个想飞的心。现在一切都成定局。你不怕死,要去冲去冒险,但是她不一定愿意啊,她有大好的生活,你又何必去打扰她呢?”
刘豫的这一番话,让颜熙冷静下来。
他不再提去王府找陆青桑了,只是让小二上了几壶酒,开始借酒消愁。
刘豫叹了口气,喝就喝吧,失恋伤心的人,总免不了有这个过程。
眼看着颜熙一杯一杯地喝下去,刘豫又继续担心起来,怕他喝得烂醉如泥,没人照顾。
于是,刘豫就死命让他把房退了,拉他去了自己家。
颜熙昨夜喝得太多,现在都还没醒。
见陆青桑前来拜见,刘豫心里很是不悦。颜熙醉过几次后,说不定就能清醒过来,将她彻底忘了。她又何必再来撩拨?
陆青桑啜泣一会儿,道:“我还是想见见他,有件东西,我要还给他。”
“我可以帮你转交。”刘豫冷冷道。
既然如此,陆青桑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收起泪,从袖子中掏出一个泥瓷的福娃娃,缓缓地递到刘豫手上。
“请你帮我将这个交给他,告诉他,一切非我本意,只奈天意弄人,望君珍重。”
刘豫拿着这个娃娃,看着陆青桑福了一福,转身离去,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这样一对璧人,如果不是被卷入朝政中,又何尝不是一对郎才女貌的佳偶。
两情相悦的美妙滋味,他过去不懂,现在已懂了。
想到心中的那个倩影,他的嘴角动了动。
一个家丁走过来:“少爷,颜公子醒了,还是要喝酒。您看看怎么办?”
“不能再让他喝了!”刘豫将娃娃收进袖中,大踏步走去:“我去看看。”
颜熙在房里不住地叫嚷地要喝酒。这两天来,他滴米未进,只是不停地将自己灌醉。
刘豫进来,皱了皱眉,道:“你不要喝这么多了!马上就要春闱了,你这个样子怎么进考场啊?”
“酒,给我酒!”颜熙浑然不理刘豫的话,只是一个劲地闹着。往昔的潇洒风流全都不见,只剩寂寞憔悴。
刘豫上前扶住他:“别闹了,你忘了你的抱负了吗?现在怎么能为了个女人变成这样?”
颜熙忽然不动了,他的眼睛定定地盯着刘豫的衣袖。
刘豫一时醒过神来,忙想按住衣袖,但为时已晚,颜熙已经一把将他袖中那个福娃娃拿了出来。
这个憨态可掬的福娃娃,是那么地熟悉,身上还刻着一个小小的“熙”字。
这正是他送给陆青桑的信物。
当日在青连山买回来后,他一直不敢贸然送给陆青桑,每晚独自一人时,便用小刀轻轻在上面刻字,男娃娃上刻的是个“熙”字,女娃娃上刻的是个“桑”字。
意思就是,他和陆青桑,就是如这对福娃娃一般,相陪到老。
“青桑,青桑她来了,是吗?我要去见她!”颜熙说完,就要往外冲。
“她刚刚已经走了!她特意来把东西还给你,让你珍重。”刘豫喊道。
颜熙不顾一切地朝门外奔去,任凭刘豫在后面喊着“颜熙”、“颜熙”。
颜熙第一次感觉,奔到府门的路有这么漫长,他匆匆冲出去,远远只见一辆马车驶远。
青桑一定就在里面。
颜熙迈开腿,向马车追了过去。
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他的身体很虚弱,但是,他此时却跑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梦里的人啊,你慢一些离开吧,等一等我吧。
我一直一直都在朝你奔去啊!
马车依旧奔跑着,丝毫没有停下。颜熙在泪眼迷蒙中,看着它从一个拳头大,慢慢变成一个点,消失在前方。
原来,很多东西,不是自己一直努力追就能够追上的。
看着手里的福娃娃,颜熙终于明白,属于他的美梦,永远也不会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