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老人从最开始的愤怒到如今的平静，等青年说完点了下头，“这件事我知道了，白色车上的人我会安排的。”
青年点了下头，老人给他掖了掖被子温声说道，“休息会吧。”
“爷爷，我还能回部队吗？”青年闭着眼睛忽然问道。
老人的手顿了顿，“会治好的。”
青年明白了老人话中的意思，他的胳膊真的废了，“活着就好。”这话也不知道是安慰长辈还是自己，他喜欢部队，热爱自己的那一身绿色的军装，不过恐怕回不去的。
老人眼睛红了，“我给你父母打电话了，他们今晚就能赶回来。”
青年问道，“我爸的工作……”
“他们会有安排的。”老人安抚道，“我会看着苒苒的，小李那边我也安排好了，出了监护病房就直接安排在你旁边的床位。”
青年应了下来，老人看着青年头上的纱布，强忍着颤抖说道，“睡吧。”
私房菜馆里，叶韵问道，“师兄，那家人姓什么？”
张黎说道，“祁，祁门红茶那个祁。”
祁？军方……
叶韵已经猜到是谁了，“祁老和师父有旧，当时姓沈的说破我的身份。”
说话间菜已经上来了，自然有唐明远心心念念的烤鸭，烤鸭被片成薄薄的肉片，配上店中特质的酱料格外诱人，特别是吃起来还带着果木特有的香味，他们也不用服务员，而是自己洗了手开始卷了起来，唐明远卷了个只加黄瓜不带葱的递给了楚瑾，“你只能吃一个。”
楚瑾并不重视口腹之欲，毕竟他有太多需要忌口的东西，久而久之就变得不在意了，不过每次唐明远下厨炖的药膳，他倒是能吃下不少。
等几个人吃完饭，张黎忽然问道，“师弟，你放假有没有考虑去医院实习？”
“没有啊。”唐明远看向张黎，说道，“张师兄，我学的是历史系，不需要去医院实习。”
张黎整个人愣住了，看着唐明远眼神有些呆滞，倒是叶韵在一旁哈哈大笑了起来，“师兄你想骗师弟去给你打工，可惜失算了吧。”
楚瑾的手机忽然响了，“抱歉。”说了一句，他才接起电话，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就听他说道，“恩，我知道了。”
等挂了电话没等唐明远问，就说道，“车祸那段路周围的监控视频都没有了。”
如果没有刚才张黎带来的消息，楚瑾恐怕就要紧张了。
叶韵说道，“恐怕是祁家，除了祁家三口外，从那对姐弟的车看他们怕是一般富裕人家，而沈家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楚瑾点了下头说道，“那个人的胳膊怎么样？”
叶韵说道，“想要恢复到以前恐怕不行。”
楚瑾沉思了下说道，“那家人怕是明天就要请师叔了。”说完就看着唐明远没有再多说什么，剩下的事情就要唐明远自己决定了。
唐明远说道，“那就拜托张师兄和师叔说下了。”
叶韵微微皱眉，刚想开口就被张黎捏了一块西瓜塞在他嘴里。
楚瑾听到唐明远这么说，倒是猜到了他的决定，其实不管唐明远选择什么样子的道路他都是赞同的，如果唐明远不想面对，他来面对就好，如果唐明远想要站出来，他就在后面默默辅助帮他铺平道路。
“等我到医院了，麻烦张师兄接我下，免得我被挡在外面。”唐明远与楚瑾十指交叉，“总要为那半颗回生丹讨点好处。”说这话的时候唐明远一脸笑意，让人一时也看不清楚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
叶韵倒是思考了一下说道，“有道理，还有一件事师弟你要注意下，那沈家父子可不是什么君子，虽然童子尿是为了救命，可是难保他没有记恨你。”
“我知道了。”唐明远说道，“我有小瑾呢。”
这样光明正大说出吃软饭的话，却没有丝毫的羞耻感，可见唐明远的脸皮已经厚到一定程度了。
吃完了饭，唐明远就和楚瑾先离开了，司机把他们送来后就打车回去重新开了楚瑾的车子来，此时正在外面等着。
张黎没有开车，所以坐叶韵的车回去，在路上叶韵忽然问道，“师兄，你说师弟说要好处的话，是真是假？”
“你觉得呢？”张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
叶韵犹豫了下说道，“我觉得是开玩笑。”
张黎笑了下说道，“那就是开玩笑。”
叶韵说道，“师弟太单纯了，以后我要多护着点。”
张黎没有再说什么，开玩笑吗？张黎并不觉得唐明远是在开玩笑，在给那个伤者用药的时候，唐明远恐怕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事情，而是这个伤者伤得很重，他恰巧有救命的药，所以就拿出来了。
如果不是祁家，换做普通人家，那句话就是玩笑，而祁家？恐怕就不单单是玩笑了，若是唐明远真的那样无私，张黎反而觉得此人太傻也太过愚昧，不可深交。就像是看病需要收医药费一样，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善事可以做，但是要分清做善事的对象。
张黎知道的比叶韵多一些，比如唐明远的身世和为什么师父一直拒绝给沈家长子看病，他在医院见过太多的事情，只会做好事的人往往得不到好报，只有那种分得清楚什么时候该做好事，什么时候该收取报酬的人，才能长久的把好事做下去。
“今晚就别回去了，在我家住一晚上。”张黎伸了个懒腰说道，“你嫂子也说好久没见到你了。”
叶韵笑呵呵地说道，“行，不过明天我可不和你们去，祁家对我来说就是个麻烦。”
张黎嗯了一声，他知道叶家的情况，如果那些人知道叶韵和祁家打了交道，恐怕叶韵就没有现在这样休闲自在的生活了。
车刚开到小区门口，唐明远就说道，“张哥，车就停在这里吧。”
“还有段距离呢。”司机是张婶收养的儿子，年纪比唐明远他们大几岁，唐明远一般都叫他张哥。
唐明远说道，“晚上吃的有点多，我们散散步，你先把车开回去，顺便和张婶说下不用等我们了。”
张强闻言说道，“那行。”把车靠边停好后，唐明远和楚瑾就下了车，张强看了下周围的环境，天色还不算晚，不仅有散步的人，不远处的小花园还有跳广场舞和练太极剑的人，确定了足够安全，张强才开车离开。
两人慢慢往小区走去，唐明远说道，“小瑾，我觉得机会到了。”
楚瑾没有问什么机会，“你考虑好了？”
“其实我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找到药炉、双针以及那些你需要的药材。”唐明远走的并不快，从包里掏出了一件薄外套给楚瑾穿上，夏季的夜晚对普通人来说舒服的凉爽，可是对楚瑾来说就有些凉了，“最后我觉得，等那些人都需要求着我的时候，我想要的东西哪怕我不开口，他们也会想方设法送到我手里的。”其实这样的想法换成别人说出来，可能会觉得痴心妄想或者中二症晚期，或者换一个人来听唐明远的话，也会觉得他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可是此时说话的是唐明远，听唐明远说话的是楚瑾，楚瑾相信凭借着唐明远的本事是能做到的，他的声音轻松带着几分温柔，“好啊。”好像唐明远要做的只是出门给他买份早点一样简单。
唐明远往前走了几步，蹲了下来说道，“我背你走。”他小时候经常看着别人的父亲背着孩子到处走，可是最亲近的两个人，师父年纪大了自然不能背着他，而小瑾身体不好，他根本舍不得，所以当时他只能看着，后来他长大了力气大了，每次遇到高兴或者难受的事情就会背着小瑾到处走，当年师父死的时候，他背着小瑾走了整整一夜。
楚瑾也知道唐明远的喜欢，就和有人开心喜欢大吃一顿，伤心了喜欢买很多东西似得，他觉得唐明远和他们比起来简直好太多了，而且他也喜欢在唐明远背上的感觉。
唐明远熟练地背着楚瑾往家的方向走去，还颠了颠说道，“我觉得你重了。”
“有吗？”楚瑾双手搂着唐明远的脖子，“我觉得……”
“救命啊，有人吗……老头子，你的药呢，药呢……”
唐明远面色一变，楚瑾说道，“放我下来。”
“恩。”唐明远放下了楚瑾，接过楚瑾递来的背包，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跑去，等他过去的时候就见一个老人倒在地上抓住心口满脸痛苦，另一个老太太无措的哭喊在老人身上找东西。
唐明远快步过去，蹲下来问道，“怎么回事？”
“药，我找不到药了。”老太太见到人像是见到救星一样，她的脸色惨白急的满脸是汗，“他有哮喘，药不见了。”
在老太太说话前，唐明远已经看出老人的病情，急促喘气，心率极快，言语表达不能，甚至意识都有些不清醒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缓解病情的药不见了，唐明远先拿出手机调出手电筒模式，说道，“别急，帮我照明，我是医生。”
老太太接过手机，“救救他、救救他……”可是手抖个不停，根本没有办法照明。
“我来。”楚瑾赶了过来，从后面拿过手机，柔声安抚道，“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