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危急值?!
李庆华怔了一下。
监护室有很多患者,但重症医生和自己说这事儿就意味着是刚刚送检血样回报危急值,不会是其他人有问题。
“检验科怕血样出问题,让再送个血过去。”
“甲功报的危急值?!”李庆华打了一个寒颤,心里隐约觉得不对的地方瞬间有了解释。
“是!”重症医生把手里记录危急值数值的纸交给李庆华。
患者实验室指标提示严重的甲状腺功能亢进症,其中tsh<0.01miu/ml,ft4为5.2ng/dl,总t3>395ng/dl,总t4>30g/dl,甲状腺球蛋白450ng/ml。
我去!
化验结果怎么变成这样!!
李庆华看到数值后一下子傻了眼。
和刚住院时候入院检查的数值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是甲状腺危象么?”李庆华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如果不是实验室误差,我觉得是。但……还是再化验一个吧,也不排除试验室误差。”重症医生也不敢肯定。
“抽血,马上。”李庆华把自己放在患者家属的位置上。
不过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入院时的指标还算是正常,住了几天院就甲状腺危象了呢?
况且马老师连甲状腺都没了,怎么就危象了呢。
他想起周从文,想起那双干净的眼睛和背手弓腰的背影。
找个僻静地儿,李庆华拨通周从文的电话。
“从文,化验结果出来了,报的危急值。正在复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李庆华也不怀疑,直接问道。
“光是危急值不行,伯奇-沃托斯基点量表知道么?”
“……”李庆华微微一愣。
他是胸外科的,伯奇-沃托斯基点量表只在考研的时候背过,早都还给大学老师了,能记住个名字已经算是李庆华记性好。
“知道。”李庆华不知不觉言语恭敬了许多。
“用伯奇-沃托斯基点量表评价一下,多少数值告诉我。”
“从文,我这就去,可是我想不懂马老师的情况。入院我给她做了一个检查,甲功的数值还可以啊。住院几天,怎么就……”
“ct扫描以及全身核医学骨扫描发现了骨转移性病灶,核医学检查的造影剂里含有大量碘元素。具体什么厂家、什么牌子的产品我不知道,但听你说的症状我马上想到甲状腺危象。”
周从文说的很直接,只是语气淡漠,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本该如此似的。
李庆华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是骨扫描和加强ct用造影剂含有碘元素的关系!
他忽略了,重症的医生也忽略了,只有一个偶然来医院的周从文发现问题所在。
一身大汗,李庆华挂断电话后心脏砰砰直跳。
马老师命不该绝,可是自己的水平也太差了一些……
来不及自责,现在最重要的是诊断,如果的确是甲状腺危象的话要立即治疗!
如果是那样,马老师还死不了!李庆华马上忙碌起来。
复查结果和之前的结果相仿,事实证明危急值不是实验室误差。伯奇-沃托斯基点量表结果是75分,也从另外一个角度表明马老师的确是甲状腺危象。
虽然马老师已经没了甲状腺,但因为摄入碘造影剂导致的甲状腺危象依旧差点要了她的命。
“李哥,牛逼!”重症医生也心有余悸,在缓过神后,竖着拇指称赞道。
李庆华有些惭愧,但他没和重症医生解释太多。
查阅医嘱,和重症医生商量,最后改了用药——停用胺碘酮和地高辛,改用丙硫氧嘧啶、氢化可的松、美托洛尔。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李庆华直到看见丙硫氧嘧啶从血管进入身体,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马老师不是油尽灯枯,而是……唉,李庆华长出了口气。
他对那个年轻的三院医生更是感兴趣。
周从文么?眼睛真亮!患者都没看,翻一遍化验单就知道问题出在哪。
牛逼!
不光手术做的厉害,诊断更厉害!李庆华给了周从文一个极高的评价。
“从文,打扰了,你没睡吧。”李庆华匆匆离开,一边走,电话一边打给周从文。
“没睡,我在楼下等着结果呢,怎么样?”周从文淡淡说道。
楼下……李庆华又是好一阵惭愧。这哪是待客之道啊,人家救了马老师一命,却在楼下喂蚊子。
李庆华“汇报”了结果以及更改的药物,“从文,稍等,我去找你。”
“住院部大门口,来吧。”周从文也没说什么,直接挂断电话。
李庆华其实一直怀疑周从文找自己是要调转工作,虽然听说陈厚坤陈教授对周从文感兴趣,但直接从江海市跳去省城,可能性真心不大。
来江海市最大的医院——人民医院还有可能。
原本他不想接这个话茬,但周从文一直没说,出手帮自己解决了大问题。他要是想来,自己说什么也得帮他一把,李庆华暗自想到。
他一边想着,一边迈着大步急匆匆走出电梯,外面夜色已深。
李庆华隐约能听到盛夏的夜晚蚊子的叫声。
真是太失礼了,一定要好好道谢才行。他快步走出住院部,左看右看,却没看见人影。
嗯?人呢?李庆华怔了一下。
他摸出手机,可是电话还没打,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庆华,这里。”
抬头,李庆华看见一台黑色的轿车停在住院部正门口,距离自己不过3米远。
因为没想到周从文在车上,所以李庆华压根就没注意那台车。
可此时周从文摇下车窗,微笑招呼自己。看见这一幕,李庆华怔住。
2002年,哪怕有一台桑塔纳……就算是捷达都是好车。
可周从文的车明显要比桑塔纳更高级,看起来更厚重。
他哪来的车?!
李庆华满腹狐疑,但旋即哭笑不得。
自己还担心周从文在楼下喂蚊子,可人家安安稳坐在车里等自己。
瞧瞧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劲儿,李庆华无奈的摇了摇头。
上车后李庆华注意到驾驶位坐着一名司机,他更是诧异。
“谁的车?”李庆华问道。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