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我爸和小叔齐齐白了脸,我爸更是连忙上前摆了摆手道:“这……这俩孩子都才第一回见面,就把亲结了是不是有点太鲁莽了?”
哪知我爸的话刚一说完,老妇人竟捂脸羞咪咪的笑了一声,回道:“鲁莽?能有啥鲁莽的哟,婚姻这种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都没意见,他们俩口子相处久了,也能日久生情的哟。”
还日久生情?
一听老妇人这话,我更被恶心的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别说对着这傻子一辈子了,就是一天我都想死,让我嫁给一个傻子不如直接让我死了算了!
好在我爸和我想法一样,连忙就出声对着老妇人否决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没错,但也要这俩娃娃相互有感觉才是,我闺女现在才二十出头,结婚这事不能太急。”
可谁都想不到的是,就在我爸拒绝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叔忽然开口,将我一把拉到了那傻子边上说道:“哥,结婚的事确实不能着急,但我看这二狗子样貌端正,人品堂堂,与小初配得很,我们也别犹豫了,今晚就让他们成了吧。”
听到小叔的话,我那口还没松下的气顿时提了起来,整个人都快炸了!
小叔这是眼睛被炮打了吗,从哪看出这满脸脓包的傻子样貌端正,见面还没几分钟就人品堂堂?
就算我长得没到天仙那份儿上,也不至于和个傻子配得很吧!
我被小叔的话气的不轻,我爸更是一时半会儿的没有反应过来,呆滞的看了小叔好久,反倒是那老妇人在听到我小叔这话之后得意的鼻子都快翘到了天上。
“我就说云凌道长介绍来的亲家,肯定不像外面那些人那么庸俗,能看见我傻儿身上那常人看不见的优点。”
她这话一出,我急的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小叔一把拉住,对我和我爸使了个颜色之后,好声好气的对老妇人道:“是啊,您这儿子是不错,今晚结亲这事我看也成,我先和我哥、侄女商量商量,您等会儿。”
语落,也不等这老妇人回答,小叔直接拽着我和我爸到了外面,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我爸猛地推了小叔一把,急红了眼道:“莲一玄,你疯了吗,把小初嫁到这种人家?”
小叔被我爸这么一推也不生气,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哥,要是可以我也不想把小初的后半生给毁了,可那云凌子是什么样的人您不知道,我最清楚不过了,像他这种隐世深山不求名利无欲无求的得道高人早已存世不多,与咱爸的交情更是没的说,他之前也说了,小初嫁给这户人家的儿子绝对吃不了亏,必有后福!”
“你……你!你怎么那么糊涂,就算后福也是后话了,我不管,我不能现在看着小初往火坑里跳!”
我爸被小叔气的够呛,浑身发抖道,随后猛地拽上我的手,就想带我走,却被小叔一把拦了下来,反问我爸道:“哥,您还记得我娶翠兰这事吗?当年我可是咱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爸让我娶她的时候,我宁死不屈,可娶了之后的事,您现在也看见了吧?”
虽然早就知道小叔娶婶婶,是有原因,却没想到小叔这次竟直接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的说了出来。
本还一脸怒意的我爸,更在小叔话音落下的刹那,浑身一僵,冷静了下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叔之后,眼中满是复杂。
小叔在见到我爸听得进去他的话,更是无奈的叹出一声:“这世上有些东西,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有太多无能为力和身不由己,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走下去。”
听到小叔这话,我爸缓缓的将眼一闭,好久,好久都没睁开,等他在睁开之时仿佛在刹那间老了十岁,用那几近无力的声音,对着我问道:“小初,要不然咱就嫁了吧?”
嫁了吧?
就为了那云凌子口中的必有后福吗?
听到我爸这话,我只感觉一股怒意只在瞬间直冲脑门,浑身上下猛地发起了抖来,我想开口拒绝,想要立马冲下山离开这里。
可看见我爸脸上的沧桑,小叔眼中的无奈,我就像只木偶般,傻傻的站在原地无法反抗。
心,仿佛在刹那间早已死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喉咙发涩,沙哑的吐出一字:“好……”
得到我的回应,我爸与小叔眼中的愧疚顿时更深了,我明白这种无力,这种亲人有难的袖手旁观,这种亲人出事的无可奈何。
可我要的不是他们的愧疚,而是我们全家人安然无恙,即便是前有狼后有虎,也要一家人好好的活着!
当我转过身,朝着老妇人家里走去的时候,我好像见到我爸哭了,这么一个年过四十,父死,母死,妻死都倔强的没掉一滴眼泪的男子,终究还是无法忍下心中的悲恸,落下了一行清泪。
老妇人在见到我与我爸妥协,回了她家后,自是十分欣喜,将她早就为那傻子准备好,纯手工刺绣的两件喜服给拿了出来,更激动的手忙脚乱,忙把家里布置了一番。
我拿着这件喜服,只感觉自己脑子发“嗡”的吓人,好似有一道声音在告诉我,别嫁,嫁了就没有退路了。
可是现在的我,却别无选择。
待喜堂布置好的时候,我也像只木偶被老妇人套上了喜服,拿着那绣球的另一端,与傻子并肩站在喜堂之中,望着坐在高堂上的我爸与老妇人,整个人俨然一副放空的状态,觉得这一切是梦,又好似十分真实。
小叔站在高堂旁边当主婚人,似乎是不忍见到这一幕拜堂,目光不敢放在我的身上,只撇过眼,喊出一声:“一拜天地。”
身旁的傻子像是练习了无数遍,一边儿对着浑身僵硬的我傻笑,一边儿门外拜下。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所有的一切,显得都是那么的程式化,我忽然好想白苏能够前来抢亲,结束这一切,可当“礼成”两字从我小叔口中脱口而出之时,我这才如梦初醒。
白苏不可能来了。
想害我们家的人,为什么也没来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