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才大用、贪鄙小瑕疵?”听到三人此番言论,刘行的面色阴沉下去。(
盯着三人看了看之后,刘行声若寒蝉地道:“吴玠治军之才究竟是大才还是小才,周尚书、你个文官岂可定论?贪鄙小瑕疵,敢问朱尚书、旧日那老皇帝在位时,朝野之中有几个武将不贪财能做得久的?”
话语稍一停,刘行将那阴冷的目光锁定在了杨时的身上。
声音比那眼神更阴冷,刘行高声地说道:“携巴蜀归朝、战河南扬威,复汴京建功、荡湖北扫江北其功盖世。党项兵无人能治,唯惧吴玠、唯其能治。江北初定、半载复兴,其才安能只是封疆大吏之才?杨先生、您不会还是不愿摒弃私念,公正地去审视度人吧?”
一听这话、杨时登时被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口中连胜高呼道:“属下绝无私念来评吴玠其人、绝无私念做此评说,还望太傅明鉴、太傅明鉴呀!”
“靖康初年西夏犯边,吴玠百骑追敌数百里。杀敌之后却纵兵劫掠、所得皆纳为私。功过相抵,使其当年立下奇功却只擢了两阶。”杨时跪地求饶,站在他身后的周焘却歪着头、望着刘行,摆出了一副据理力争的架势来开口先是如此说道。
见到刘行只是冷眼瞪着他、没有打断其言之意,周焘接着高声说道:“靖康二年初、羌人犯蜀地。吴玠领兵去抵,虽有七战七捷。然则其军所过之处,无论羌汉百姓尽保守劫掠、奸yin之虐。”
再次停了停话,周焘见刘行依然只是冷眼看着他,他再次装起胆子来说下去:“携蜀归朝后,吴玠虽有所收敛。(,其亦曾纵容党项兵屠城、恣纵其兵劫掠。即便是他打到江北后,江北本是富庶地、何以百业俱废要复兴?那皆因其纵兵肆虐所致。”
“故而、杨尚书所言当无私念,吴玠其人、其才、其德远不及太傅您,亦不及马副相。他若为副相,恐军将不军、国将大乱。”看明白刘行准备让他将话一次性说完,周焘毫不客气地一口气说完了他想要说的话。
“辛兴宗。”
周焘的话音才落,刘行没有接他的话、反而令人意外地侧转头,望着武将班列中大声呼喊了一声。
武备部总监督辛兴宗应声走出武将班列、垂首一礼后大声道:“末将在,不知太傅有何吩咐。”
“我问你、当年你随大军南征方腊、剿灭魔教之时,王禀王总管是如何带兵作战、怎样保证自家大军粮草用度不欠缺的?”辛兴宗应声一答话,刘行马上开口对他问道。
闻听此问、辛兴宗目不斜视地正色答道:“大军所用、朝廷勾调。然则当年南征之战中后方勾调尚无‘王氏转运制’,常有供给断绝之事发生。为使我军早灭魔教,昔统军诸帅曾同议定制准诸军破城纳钱粮,劫掠归附逆贼之富户。故而那年南征中,王禀也好、其他各路大军也罢,所过之处多以劫掠附贼富户给养军需。”
“哄……”
辛兴宗此言一出,大殿之上又是一阵哗然。
辛兴宗当年跟随童贯南下征讨方腊,是如今这大殿之上唯一曾亲历扫灭摩尼教叛乱时的老将。而王禀如今已在刘行主导之下配享太庙、忠国之将的代表。
大殿上的文臣也好、武将也罢,过去都只知南征之战是王禀凭战功扶摇直上的,却没人想到王禀当年也曾带兵肆意劫掠那些富户。
这种震惊,直震得跪在地上的杨时都不知何言以对、直震得周焘目瞪口呆,直惊得朱震瞠目结舌、直惊得群臣连声惊呼不可信……
就在那些文臣连呼不可信时,刘行气贯丹田、雷鸣般地大声叫道:“翟兴、出列。”
“末将在。”保障部总监督翟兴闻声出列、站到了高阶之下。
双眼盯着翟兴,刘行用洪亮地声音对他问道:“你父曾效命于范文正麾下,你可知昔日楚国公曾于私下说过一番话、是对其麾下诸将所言的‘为将者三可、三不可’?”
“末将知道、也正是文正公说出了那样的话,家父才于后来放弃仕途、离开军伍,返乡甘为富农户、不愿再效旧朝廷。”翟兴接问、不假思索地立即高声作答。
得其回答,刘行先是冷眼扫视文臣朝班一眼,让那些文臣彻底闭嘴后才又说道:“那你来给这些大官人们说一说,文正公当年那三可、三不可,可的是甚底、不可是又是什么?”
翟兴仍是毫不犹豫,马上开口答道:“可为国尽忠、不可功高震主,可小贪私财、不可大贪祸国,可贪图美色、不可与君争艳。”
“前武卫军寇兴、出列。”翟兴话音才落,在朝臣又是阵阵嘈乱惊声窃语声中,刘行第三次高声呼出一人的名字来。
寇兴闻声走出来、垂首见礼后,刘行大声又对他问道:“你寇家当年为何避世不出、又为何甘为山野富户,也不许子弟再入仕途?”
“祖上有训君恩难报、君思难料,伴君如伴虎、功高莫震主。莫做弓藏鸟,世家安于野。”家中祖训寇兴开口作答,说完后依然垂首而立、旋即又补充道:“祖父、父亲生前都曾言说官家忌群臣、惮武将,莫入朝堂、不引猜忌,才可保我一族世代相传。”
寇兴此话说完,刘行将目光转回到了杨时、朱震和周焘的身上。
脸色异常阴暗、刘行大声说道:“三位言说吴玠昔日曾贪鄙,可是在过去那种环境中、三位倒是洁身自好了。可是被人构陷、怀才不遇,屡被贬斥、郁郁不得志究竟是为何?新法所立新朝廷,旧日往事拿来当话柄,三位不觉得实在不该吗?”
话音微停、面若寒霜、声如冰,刘行接着又道:“吴玠不贪、没有他能为国建功的机会。吴玠不狠、湖北与江北不会如此快地扫平。吴玠的治军之才,不是你等文人可妄加评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