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种师中的想法是用自己的婚姻来作为筹码,去交换日后即便是二帝归来、复辟以后于朝权争夺上的更大筹码。
然而越是清楚这是一种交换,刘行的心灵深处却是变得越是难以接受。
这种抗拒感,让刘行不由得想起了原本应该是许多年以后,西方一位大诗人用六十年时间去写成的一部鸿篇巨著中所体现的那种意义。
那个故事,便是浮士德的故事。
在歌德的笔下,刚出场的浮士德满腹经纶,久负盛名,但是却对长期的生活状态感到迷茫和不满,不知道应该向什么地方去。
这与此时的刘行很是相像,刘行虽然美而有满腹经纶、却有挽天倾的巨大功勋在,同样也是盛名冠天下。
同样的,之所以一直担忧于二帝下落和他们归来复辟那些事,刘行很清楚自己也是有了迷茫和不满,搞不清到底接下去该如何让这人生路走得更好。
在那个故事中的浮士德,学术上的成就不能使他收获内心的满足,理性和感性在这里发生了极大的冲突。在这时理性占据上风,压制了他的感性需要。
极端的迷茫和苦恼状态下浮士德想到的第一中解决方案竟然是自杀。当然事情并没有真的这样发展,否则故事也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随着耳边传来的复活节的音乐,浮士德少年时期的美好生活记忆被唤醒,熙熙攘攘的复活节人群帮助他完成了思想上的转变。
刘行深知自己不会去自杀,在任何情况下,轻生对于刘行而言都是懦夫的行径。自己不是懦夫,从思想的深处也不允许自己成为一个懦夫。
但当今的形式,外有康王分庭抗礼、内有儒生以胡家父子意图结党争权。明有女真未灭、国家尚未统一。暗有二帝归来、义理不再倾向自己。
刘行不由得感觉自己现如今的迷茫与苦恼,倒是真的与故事中那个浮士德当时的境况很是相近。
而在故事中,浮士德后来魔鬼和上帝之间打了一个赌。作为赌注的浮士德自己却尚未知晓这件事。
魔鬼引诱浮士德与他签署了一份协议:魔鬼将满足浮士德生前的所有要求,但是将在浮士德死后拿走他的灵魂作为交换。
“我生前当及时享乐。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当摩非斯特与他签约时,浮士德说“思想的线索已经断头,知识久已使我作呕”。
借助摩非斯特的帮助,久居书斋的浮士德开始了世俗生活,进入爱情生活阶段,尝试与体验另一种生活。
浮士德到达的第一个的地方是“酒吧”,返老还童后的浮士德在大街上追逐少女玛甘蕾。
一开始见到玛甘蕾,他就对摩非斯特表示:“你给我把那个小姑娘弄来”。“如果我今夜不能搂抱她,我们在午夜就分道扬镳。”
对此,甚至连魔鬼摩非斯特也无法看下去:“你开口象登徒子之流”。
可是甚至连玛甘蕾也无法满足浮士德对享受尘世生活的渴望,他又开始了新的追逐。
通过魔鬼摩非斯特与酒室小伙的饮酒作乐,歌德肯定了人类自身的现世享受。
然而又通过玛甘蕾肯定了爱情的无私与纯洁。
浮士德之所以既不满足于书斋生活,又不满足于享受,正好是精神需求和*需求之间的冲突造成的。
浮士德有两种冲动。他感叹“我们精神的翅膀真不容易,获得一种*翅膀的合作,可是,这是人人的生性”。
浮士德的痛苦。来自这两种需求无法达到完美的平衡状态的痛苦。
之后,他又经历了政治生活阶段与对古典美追求的阶段。
随着与玛甘蕾的爱情生活以悲剧结束,浮士德逃离现实。返回到以追求人性完美为目的的古典美,回归希腊。
作为一种受到羡慕的古典美的典范,在那个故事产生的时代的西方世界里,古典美学家希望让人性重新回归到古希腊“和谐”与“静穆”的境界,以克服人性分裂、克服困难。
人们认为人应该在婴儿时就回到古希腊,接受古典美的熏陶,形成完善的人格,成年以后将这种人格带回以完善自己的民族。
浮士德与海伦之间的结合生产出了欧福良,表现出故事的创作者希望人们能够找回古代那种完美的人格。
歌德饱学的形象代表着近代社会科学的极大发展给人们带来的理性思维追求。而海伦则代表着历史中那种无法通过理性逻辑推理了解的部分。无法征服。
然而欧福良很快就夭折,以及海伦的离去表明了近代科学并非万能。理性强行超越自己的应用领域将无可避免的遭到失败。
最后通过“填海造陆”,浮士德。或者说那个故事的创作者感受到了理性的力量,或者说弥补了理性无法触及某些领域的遗憾。
至于与魔鬼的协议,故事的创作者让天使用爱火把魔鬼打败,上天将浮士德解救,最终结束全篇……
相近的境况,刘行很清楚自己这样一个根本不属于这时空的“天外飞仙”即便是想要去找一个真实的、强大到连天庭都无法制衡的魔鬼来定立一个灵魂置换的契约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是真有那种可能,刘行更加清楚的是自己不是那个浮士德,本心上不会允许用自己本性中的真善美和灵魂去交换一时的成功和享受。
不能为了置换丢失自身的美德,因为自己没有上天的怜悯和天使可以来搭救。能做的,只是坚守本真,做好自己……
凝思中想过浮士德的故事,到了再抬头看向那宣徽使时,刘行却做出了决定、一个绝对不做浮士德那样人的选择。
“朝权之争我宁可放弃,也不会再让自己内心深入每日负疚。”
望着那宣徽使,刘行语气沉重却很坚定地道:“江山与美人,我宁愿选择美人。权利与真我的本性,我宁愿选择本性不丢。你休要再多说了,我不会接受这桩婚姻、不会用自己的灵魂去换取日后争夺朝廷主导权的筹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