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冥界在人间负责查访诸事的人,平日自然不可能如同样职属密探的天策卫、武英殿力士一般自由往来,扮作形形色色的人去刺探情报、甚至行刺敌人。
因为幽冥鬼界,除了十殿阎罗和他们身边的高级鬼吏外,大多数鬼差能够见阳光、却不能长期、日日处于阳光的照射之下。
一旦被阳光直射过多,那些低级的鬼差便会折损修为、直至灰飞烟灭。
籍于这种冥界的天性使然,许多鬼差谴入人间后,大多数做得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只能多是做一些或藏于高宅大院、或久居楼宇,或是只在夜间行走的事。
诸如打更人、诸如守夜人,譬如青楼中的小姐儿和夜里上接倒夜香的夜香婆。这些都是修行之人很少真敢去招惹的。
因为谁不知道哪一个这类被人看不起的低级人,其实就是冥界谴入人间的游走使。
真要是得罪了他们,这些游走使随时在那一份“生平录”上狠狠地黑上一笔。只要成不了仙,日后去酆都鬼城定然要被弄个酷刑受尽、永世不得超生……
虽然不是修行者,但张所、王皋、叶梦得三人作为当世打儒,没吃过猪肉、也还是见过猪跑的。
在马扩的问话问完、梁兴轻轻点头算是认同他的猜测后,王皋吓得“噗通”一声跪到了刘行的脚下。
“太傅、太傅呀!我真的不知道那女子竟然是冥界游走使的弟子,若是知道,您便是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招惹呀!若是知道他是南朝的探子,就算她再美若天仙。我也不敢娶了她呀!”王皋嚎啕大哭,声音却像极了驴叫一般抱着刘行的大腿哭道。
眼见他此状,刘行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雷震。
四目一交,雷震会意、马上上前将王皋硬生生从刘行的脚下拽走。重新按坐在了椅子上。
在雷震拖拽着将王皋按在椅子上时,梁兴看着马扩道:“三位大人被色迷了心窍,又都未曾修炼过法术。若是他们修行过、能够识妖辨明鬼,相信也就不会被那假象的美色所诱惑了。”
马扩闻言,愣了一愣,旋即急声道:“梁兴小哥儿你如此说。是不是已经将那三个细作全都擒下了?”
轻轻地点了点头,梁兴没有回答、而是一转身对着房间外大声喊道:“将那四个南朝的探子给我押进来,让三位大人看一看他们的娘子真实的样子是怎样的。”
门外几声应喝,随机几个力士扛着四个大麻袋大步流星一般走进了堂内。
“咕咚、咕咚”几声闷响,那几个力士将麻袋一仍在地上。迅速地又将上面的绳子解了开来。
绳索一开,坐在椅子上的叶梦得一见到里面露出来的物事,顿时被吓得“妈呀”一声从椅子上跌到了地上。
张所也在看清那里面的物什时,惊得是瞠目结舌、只是张嘴闭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只见麻袋一开,四个袋子里除了头发花白、一身衣服被鞭挞得七零八碎的那个赵茂德之外,其他三只麻袋里露出来的分明就是三具白色骸骨……
三天前梁兴一将三个“女人”的身份查清来禀告的时候,不用说是王皋、叶梦得和张所,就连刘行也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当时的刘行。心中暗想道:白骨精,那不是后世里很出名,一个喋喋不休、便走便碎碎念地大和尚与三只不人不妖、不仙不魔怪物。以及一只龙去西方求佛故事中出现过的妖怪吗?这怎么、这怎么居然还真出现了呢……
刘行当初还只是震惊,可是抱着三具白骨睡了好些天的王皋、张所和叶梦得三人,从震惊中一清醒过来,顿时齐齐奔向了大堂外。还没等跑到大堂外,三人几乎同时张开嘴“哇哇哇”地将腹中物倾泻而出……
冷眼看着三人冲出堂外,扶着柱子去吐个不停。刘行冷哼了一声,轻声骂道:“几十岁的人了还那么好色。三个满嘴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的家伙。让你们好色,这下好了吧、抱着三具白骨睡了好些天。”
“噗……”
“哈哈……”
听到刘行如此骂那三人。堂上众人顿时忍俊不住,或是放声大笑、或是强忍偷笑着发出了一阵笑声。
在众人笑声散去时,刘行才正色重新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宗泽的身上。
“宗帅,那三个女人从那三个老色鬼的身上,刺探走了我朝、我军很多机密。”说话间,脸色沉下去。
刘行从袖子中抽出了一张纸,凌空送到宗泽面前后说道:“好在猎人谷诸事只有我与耶律跋慎知其内情,若不是当初我坚持不将谷中事通传您与张老色鬼,怕是现在也有诸多已制出、正在试制的新式兵器被南朝探了去。若是给南朝得到了我朝的兵器谱,那后果……”
刘行的话没有在说下去,但宗泽听到此处,已知后话。
若是猎人谷中的兵器谱被南朝探知,南朝会怎样?那康王一定会下令,让南朝各处的匠作监、作坊去生产火器。必然会出现一场南朝与北朝之间,以火器为主要制造品的军备竞赛。
而在军备竞赛结束后,当南朝真的拥有了大批的火器后,以康王的性格、他必然会启动一场大宋朝、汉人之间的内战。
法术,练得高深了之后可以以一敌百、甚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真正能够修炼出那样高深法术的人,当今天下却并不是很多。所以即便有很多高手的存在,法术对生灵的杀戮也还是有限,而且是容易制止的。
可是火器不一样,火器不需要很长时、只需要极短时间,便能让一个半点修为、一点功力都没有的人拿起火铳来去上战场。一旦那些人步入沙场,以火器的犀利,必然是又一场人间浩劫、一场来源于汉人内部的浩劫。
火器涂炭生灵,远胜法术。所以宗泽听完刘行的话,不由得也是皱着眉头、恨恨地朝着堂外瞪了瞪那三个老色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