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强身边有李雷,杨沂中身边却有着张宪、宗颖。
与李雷出身不同,决定了张宪和宗颖在思维上能够迅速地与刘行形成对接。
当翟强带着他的一万兵马开始向燕京以西展开进攻,去将一座座当地豪强经营了几代的坞垒连根拔起,再将那里面的豪强拎出来当众砍掉脑袋的时候,杨沂中所率的大军中却丝毫没有迟疑地在接到刘行号令后朝着长城东口、渝关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渝关,刘行记忆中在后世里那叫山海关。
那座古关口,自从秦王嬴政发动数十万民夫建起防御北方胡族、贯穿万里的长城之后,便一直都是一个紧要的所在。
夺下渝关,出击时可以直指金国的中轴线。只要战斗顺利,便可以将在未来直捣黄龙的时候将金国切成东西两块,然后就像是吃糕饼一般分而食之。
夺下渝关,退守死据。只要渝关不再次被攻破,那么金狗想要再入中原,必然将付出数倍、十数倍甚至几十倍的牺牲才可以做得到。
完全可以说渝关就是长城东门的一把锁,谁夺取了渝关谁都掌握了进退自如、攻防自如的主动权。
所以刘行给杨沂中下达的命令,让杨沂中有些为难:尽量保存城墙,杀敌勿要拆光渝关城墙。攻下之后,立即留至少两万人镇守,严防金狗反扑。
留下两万人,杨沂中不是手下只有六万人马。让他留下两万人,岂不是让他这个提督的兵权还不上徐衡那个代理总兵官多了吗?
然而接到这道命令之后,杨沂中的苦恼不是刘行让他日后留下多少兵马镇守渝关。他反而又一次赞佩了一下刘行的知情能力。因为此时他手下,一路从河南、到河北征战下来,名义上是六万人马、实际上已经一路收编可用之兵壮大到了整整二十万人之众。
那让杨沂中苦恼的是什么呢?还是保留城墙。
对于杨沂中而言,麾下那么多神武大炮,想让他攻取任何一座城池只需要他一声令下、让大炮对准城墙、城门一通乱轰便可以轻松夺下城池。
这一路上将过来。他能所向披靡的主要原因也正是他将神武大炮当做了攻城的主战利器,并且将炮击攻城法发挥得酣畅淋漓。
一个擅长用火炮打攻城战的将军,如今却被命令尽量保存城墙,这才是让杨沂中苦恼的真正原因。
见到杨沂中一脸苦闷相,张宪、宗颖对视了一眼。
宗颖先是上前一步,站到杨沂中面前微微颔首道:“敢问将军。您为何如此苦闷呢?”
杨沂中闻言,将手上的飞鸽传书递给了他,摇着脑袋说道:“太傅这是给我出难题呀!轰城我在行,杀敌的同时保留城墙,这还叫我怎样去打呀!”
站在一旁的张宪闻言。侧头先是眺望了一下旌旗招展、十二万金兵驻守渝关短暂地思索了一下。
旋即没等宗颖开口,张宪也对杨沂中微微颔首道:“将军不必苦恼,末将有一计策,或可保住渝关城垣的同时,还能将关上金狗全都赶出长城去。”
“你有何计策,快快说来、快快说来。”一听到张宪说有计策,杨沂中马上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来。
张宪也不含糊,直起身一指长城的方向、对杨沂中说道:“将军请看、渝关以东是大海。海上并无金兵防守。若是我与宗将军各领一支精干部队,乘坐小筏在夜间下海、偷渡到渝关后方去。这样一来,将军在前、我二人在后。渝关之敌便被我三人包了饺子。”
言语微微一停,从怀中逃出一张牛皮纸。打开后,张宪对着那牛皮纸上的地图指点着继续道:“将军请看,只需要夺取这里、这里,这两处地方只要被我与宗将军控制住。那么金狗粮草无济、必然军心大乱。到时将军再谴那些归德兵强行攻城,定可一举破敌。”
听着这计策、看完张宪指点那两处要害所在。杨沂中抬头看了看张宪。
面露惊异中,杨沂中问道:“你准备和宗少将军各带多少人马?”
“宜精不宜多。各带一万精锐当足矣。”张宪从容作答,脸上表情写满了坚毅。
听完他的话。杨沂中却忽然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行,这计策不行。”
“我感觉此计策可行,杨将军为何认为不行?”宗颖也在听清张宪的计策后感觉很好,所以在听到杨沂中说“不行”的时候出言问了杨沂中一句。
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杨沂中从张宪手上接过地图,指点着说道:若依你计策,那等于是让二位少将军以身涉险、带兵潜入敌人重围之中去了呀!吴乞买那老儿现今仍然还有二十几万大军驻防在渝关以北的几个州县。”
说到此处,微微一停。
杨沂中抬头再看向二人时,脸上再次浮起那种苦闷与无奈的神色:“他若是发现了我军的战略意图,随时勾调那些兵马,二位少将军岂不是有去无回。这不行,我可不想日后见到宗帅、张帅,被两个老人家哭着、喊着、骂着来朝我要儿子。”
听完杨沂中这番话,宗颖、张宪面面相觑、再次对望了一眼。对望之间,二人脸上都露出了俏皮地一笑。
对望过后,宗颖对杨沂中正色抱拳道:“将军,敢问我与张宪小哥儿带兵随你征战,这一路上可曾出现过纰漏?”
又是摇头,杨沂中似乎变成了摇头的狮子般答道:“当然没有,二位小哥儿一路助我攻城拔寨从未出现任何纰漏。得二位相助,实是我杨沂中今生之福。”
“那敢问杨将军,我二人是高俅家那个好色的衙内呢?还是蔡京家那位文弱却擅争权逐利的衙内呢?”张宪说话时,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是讥诮地一笑。
“当然不是!”一听这话,没看张宪、杨沂中还以为他生气了。
当转头看到张宪那一脸讥诮的笑容后,杨沂中才猛然醒悟:对呀!这俩小子都有乃父之风,打起仗来丝毫不比爷爷差劲。我何故来得、何故来得多次担心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