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卫?与唐时天策府有何渊源吗?”忽然见到刘行先看梁兴、再说出天策卫这职司后,张所目光投向了梁兴。
梁兴见张所看向他,先是望了望刘行。
得到刘行点头允许后,梁兴上前一步抱拳道:“天策卫专司军情侦斥、硬探潜察。虽无上将、长史、司马制,无法与秦王时的天策府相比。但天策卫却在军情侦斥之外,被新帝和首辅大人授予了特权掌管秘刑牢狱事、拥有巡察缉捕之权。”
“硬探潜察、秘刑牢狱、巡察缉捕。”口中重复这梁兴所言这几项权利,张所先是怔怔地愣住了。
很快,他再抬头时重新看向刘行道:“岂不是说,这天策卫实际上既可外侦敌情、内查百官?刘元帅之意,是一旦信王不轨、您会让这天策卫直接抓捕他、施以秘密刑罚了?”
微笑着点了点头,刘行道:“不错,只要信王敢暗中勾连康王,我保证他不但皇帝做不成、还要被未来的新君颁诏严惩。因为不管他做什么,一举一动、都无法逃脱天策卫暗查。”
话到半句,刘行微微一停后、面色沉下去时说道:“不过我之所以要让梁指挥使留下来,并非是要向张太保您说明我有法防止信王做出破坏伐金大业之事。而是想让梁指挥使在您此去夺二关战事开始前,先给您送上两关之内的两大助力。”
“哦?是何助力?难道天策卫在赤塘、石岭关上都早有伏谍?”张所说话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转。
都是老江湖,谁也不用玩太多花招。张所眼珠子一转,刘行就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来。
自己虽然跟他说不是为了彰显天策卫特务机关的能力与权利。但实际上刘行之所以一间间就让张所知道天策卫这个神秘机构的存在,还是想要先给他心理扎上一把刀子。
这把刀子明晃晃刺进去,刘行想告诉张所的是:连信王我都能让天策卫时刻监督着,您这位太保又岂能逃得过天策卫的监视呢?
现在你是一到来就支持、拥护我,愿意听我调遣马上带兵出战。可是谁敢保证日后你不会因一些事跟小爷起冲突,转而站到我的对立面去呢?
你先给小爷想好了,这天策卫神通广大、谍报能力超群。一旦日后你敢与我反目。小心分分钟被这天策卫、给梁兴弄死。
而张所自然也明白刘行这是恩威兼施,再暗喻告诫他不要唱反调。所以他在眼珠子转了转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出现了几个变化。
那变化中,既然有惊诧、也有愠怒,似有无奈、却又漏出一些悲怆之意。
从他那瞬间重新变作正色的表情上,刘行知道就在这短短的时间。眼前这位老先生心底里肯定是先因自己有这样一个天策卫而惊诧,又因自己明指信王、暗中震慑他的做法而愠怒。
让他无奈的是,此时他既已公开投入自己的新朝,就不能再出尔反尔。
那悲怆,则肯定是张所心中叫苦不迭之后,悲愤普天之下只有小爷一人可以挽天倾、挟天子。他只能怪群雄无力,宋室的重文抑武早早阻止了本可能出现群雄逐鹿、抵挡刘行一家独大这局面了……
无论张所是惊诧、是愠怒、是无奈再或者是悲怆,刘行让他知道天策卫存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所以当张所再次发问后,刘行根本不再亲自开口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转身又一次看了一眼梁兴。
梁兴会意、立即上前,垂首道:“禀张太保,赤塘关守军只有百名女真步卒和百名弓手。其余两千八百人。皆为汉儿兵。在那之中我天策卫已潜入二百余人,其中更是已有谋克十七人、汉军猛安一人。而在石岭关上,守卫的全部是汉儿兵。我天策卫力士已掌握那里三千兵马中的二十个谋克之权,足以让您和张宪将军挥兵一至、立取两关。”
“啊?”
闻听此言,张所脸上的表情重新变成了惊诧不已。
赤塘关上三千守军,十七个谋克至少领兵一千七百人、还有个汉军猛安是天策卫的人。这样说来。只要他张所带着兵马一杀到关下、那么赤塘关上马上便能有一半以上的人会揭竿而起、临阵倒戈。
更让张所想不到的是,石岭关中的敌人守军。远比赤塘关有着更多的天策卫内应。两千兵马一起战场反戈,张所不敢想象关上的敌军该用什么办法能够抵挡这样的里应外合。
最让张所震惊的原因,还是天策卫的办事效率。因为他知道刘行这支红巾军成立的时间不过几个月,梁兴投入刘行麾下也才没有多久。
在这样的短的时间内,一个忠义社的分社首迅速变成了密探机构的出色统领者。梁兴的转变,首先就足以让人吃惊不已。
再加上短短数月间,梁兴竟在敌人内部埋下了如此众多的内线,张所很难想象一旦刘行让天策卫开始对付他或其他已经在五台、即将来五台的各方领兵之人时,他和那些各地将领们如何才能抵挡得住刘行的明枪、梁兴的暗箭了。
每一个人做事,都有各自的风格。刘行是个离经叛道、性情迥异而与这时代有着本质上冲突,才被送上“邪公子”的人。
正因为离经叛道,让刘行敢做出这一系列立新朝、设傀儡,掌大权、压老臣之事的根本。性情迥异,也让刘行绝对不会将一些没必要藏着掖着的事情,如那些腐儒、佞官一般去搞得太虚伪。
所以在张所大惊之中、思量起一旦日后刘行让天策卫对付他们时,他该如何应对、又能如何应对时。
刘行淡然一笑,用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两关之战,攻易守难。忻州城、太原城里,天策卫可没那么多硬探潜藏、暗箭深刺。故而我希望张太保您此去拿下两关之后,切记一定要告诫你麾下的兄弟们要时刻警醒,切勿轻敌被金狗、尤其是势必做困兽斗的银术可抓到可趁之机呀!”
听到刘行这番话,张所从震惊中回过神,却马上又是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转。
在眼珠子转着的时候,张所心底暗忖道:直言两关容易攻取,刘行这是给我一个白白来投便立功的机会。
攻下来以后却难守,因为没有天策卫做内应,忻州和太原城必然两路夹击、死命去夺回两关,不让银术可陷入重重包围中。这又是刘行要用两城敌军,一起来考验一下我和麾下将士的战力。
这个娃娃不简单,恩威兼施、用计破计,离经叛道、大智大勇。这样一个娃娃,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只有二十出头的小子,更像是一个久经事故、阅历丰富,擅于谋略、强于攻伐的世外高人。
这以后,看来还真是不能与他为敌呀!不然,怕是真会被他的明枪暗箭,随时弄个身败名裂、尸骨无存呢……
短短这一段时间接触,饱经风霜、阅历极深的张所心底里对刘行彻底生出了惧意、同时也略略带着几分赞佩。
他这一有了赞佩暗生于心底,自然马上不敢再含糊太多。
从暗思中迅速抽回心神后,张所拱手道:“但请刘太傅放心,张所定然不会给那银术可任何可趁之机、绝不让他从太原城里逃走。”
“好,那就有劳张太保率军出征,为我大宋锁双关、困敌酋,灭金狗之威、铩敌之锐气吧!我就在五台城里和陛下一起,等着给您和宗太师接风洗尘、同饮庆功酒了。”
根本不想再多说废话,既然自己想要做的都已经做到了,刘行一言毕、转身便朝着五台城方向。
梁兴在刘行转身之后,则马上走到了张所面前将与两个关口上天策卫伏兵联系的方法告诉了……
半个时辰后,当张宪父子带着四万兵马急速朝着石岭关开进时。
刘行站在五台城西门上,先是为这对父子兵送行。随即一转身,对身后站着的雷震说道:“信王那厮太狡诈,看来不得不让他变成痴呆、傻子了。”
闻听此言,雷震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地道:“元帅想让他变成痴儿?敢问有何药让我去给他投下去呢?”
“让他立即变痴儿,势必引来更多非议。”低头微微思索一下,刘行旋即抬头笑道:“不过如果我让他慢慢的先从疯子开始做起,然后再变成一个傻子。相信普天之下,谁也无法再指责我给皇帝下毒了吧?”
话音一落,刘行快速收入怀中、掏出万象盒中从里面拿出了一只五色的小葫芦。
回手递到另一边站着的金奴后,刘行道:“奴儿,你去,让我们的皇帝陛下享受一下逍遥散的魅力吧!切记,开始不要给他吃太多哦、我怕他那单薄的身体消受不起。”
金奴结果五色葫芦,冷冷一笑道:“父亲,五石散就五石散。对那么个不听话,总想耍小聪明、玩诡计的小子,你还这么含蓄做什么。”
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金奴是刘行用自己身子做温床、血液做滋养孵生出来的,从出生那一刻开始他便与生俱来的拥有了刘行的很多性格本质。
所以刘行只是拿出五石散来递到他面前,根本不等刘行抬脚去踢他的屁股、金奴早已坏笑一声、凌空而起飞向了城中的行宫方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