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州,千年古城。
这座城池自商之棘蒲至大宋这年代,饱经岁月、历尽沧桑沉淀了太多的故事。
城郊一座柏林寺、开元寺两寺交相呼应,让整座城都处于佛道两家的庇佑之中,才有了千年来人丁兴旺的传承。
城外两座石桥,更是自从建成便将这座只有区区万户的县城名扬天下。
寺中、桥上,无数英雄好汉曾走过。城内、城外,仙人遗迹也不在少数。
然而当战火燃起、每一次这座河北大地上位处于交通要道上的县城总会难以逃脱被战火洗礼的厄运。
从汉唐到大宋,历次战争都在这座县城的城墙、双桥上留下了不可抹去的印记……
城内,张宪神情异常庄肃地坐在县衙内。
听完硬探回报、说是金兵三路大军至少三、四十万人正在两条河边搭建浮桥,准备取道赵州去石邑镇护卫被押解的二帝这消息后,他马上意识到了自身和五千将士将要面临是极可能是异常殊死决战。
五千对阵三十万,张宪知道自己是以卵击石。可是如今城池在他手,作为一个将门之子、一个自幼跟随父亲身边从戎习文的少年郎,无论任何一个角度上他都没有理由再未与敌人接战的情况下便选择逃走。
那不是大丈夫所谓,更会从此后被天下耻笑。不战而逃,只有那些懦夫才会那样做。
所以。稍做思量之后,张宪最终还是选择了率兵做好顽抗到底的准备。
主将选择了死战,城中五千名河北子弟得知消息后人人振奋。
因为这里是河北、是他们的家乡、正在饱受金狗蹂躏和践踏的家乡。张宪是京东人。都能在此危急时刻选择死战到底,他们作为河北子弟自然更加不能怯战。
可惜的是,士气振奋无法替代修为的低浅。就在城馁五千名河北子弟兵群情激奋地开始加固城防时,西门、南门前还是拥挤了大批的百姓、想要逃出城去。
因为百姓们很听闻过金狗军中多有魔道高手,他们眼中看到的张宪所率敢战士却都是些修为不高之人。将士用命、百姓却不敢拿着全家性命陪军汉们去冒险。
得知两个城门前挤满了百姓的消息,张宪快马先到了西门。一番安抚无效后,他也只能下令打开城门、将挤在西门附近的上万名百姓放出了城。
就在张宪策马来到南门前时。天空中忽然一阵狂风大作、吹向地面后直接让拥挤在城门内的数万百姓都被沙石入眼、纷纷掩面低头。
这风来得甚至古怪,张宪不敢大意。执枪对天。他气沉丹田、运起全身功力对着天空大声喝问道:“何方妖孽,竟敢在你家张爷爷面前兴风作浪!”
“好大的口气吗?自己已将深入绝境,居然还如此大的口气,张将军你就不怕我是金狗直接对你释出魔道法术吗?”
半空中。悠悠地一个声音悠长地穿透云际、直射城内。雷鸣般这声音,直震得城门附近几幢房屋顶上的屋瓦一阵“哗哗”脆响。
云际开、左边金甲金冠、手持金枪的金奴傲然而立,右边大枪直矗在黑金葫芦上、英武异常的杨沂中低头注视着地面,刘行则长枪倒拎、任由清风吹拂红巾翻舞,出现在了城内军民和张宪的眼前。
“你是何人!怎的能驱使魔界法宝、却又有仙气护体?”
武道修行的张宪虽然修为只有中阶武师,但还是看出了刘行等人所乘法宝是个魔界宝物、而众人体外此时萦绕着的却全都是仙家护体真气。
微微一笑,刘行继续以念力催动魔金葫芦缓缓落向城中,口中高声吟诵道:“太原城外我杀敌、城上惊雷退强兵。五台山内再杀狗、猎人谷内红巾军。张将军,可知我是何人了?”
“你、你是五台那支鬼面红巾军的元帅、豹林谷的邪公子?”双眼紧紧盯着半空中正在缓缓落下的刘行。张宪大惊之中问道。
轻轻点了点头,刘行仍然微笑着让葫芦平缓着陆后说道:“不错,在下正是豹林谷种八爷入室弟子。受命暂代小种相公之职的秦凤军副都指挥使、鬼面红巾军都招讨大元帅刘行是也。”
刘行此言一出,堵在城门内的百姓中立即有人惊声欢呼道:“河东那位战神刘元帅来了、是刘元帅来了,赵州城有救了……”
“河东战神刘元帅、河东战神刘元帅……”
欢呼声、雀跃而起,一时间竟让张宪恍若变成了多余的人。所有的百姓在欢呼声中,一起簇拥到了黑金葫芦周围、脸上全都满是兴奋神色自己围观起刘行来。
乱世之中,每一场血战都会很快被天下所知。刘行在飞来的途中。早已预料到自己从太原突然出现、杀出一条血路,在五台山内屡次重创金兵之事早已插上翅膀被天下人所知。
所以此时看着这些百姓眼睛里充满企盼的目光。脸上全都有兴奋变作敬佩神色看向自己的时候,只是马上暗启念力、开启了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悄然开启,使得围在身边的百姓们神情更加亢奋后,刘行才朗声道:“金狗虽强,却非无敌。乡亲们无需太过紧张,请有序出城去奔南方而走吧!那里有康王、有更多我大宋尚未被侵占领土,能成为父老们安身立命的新去所。”
此言一落,刘行会身望向城楼。一道凌厉目光射向城楼上负责把守城门的小校,喝令道:“打开城门,放乡亲出城!”
那小校被信仰之力所驭使,马上吆喝着让城上的兵士打开了城门。
城门一开,刘行手一指,立即对百姓们再言道:“出城去、向南走,有多快走多快、能走多远走多远!”
“刘行,你是秦凤军的副都使、是河东路的宪司判官,有何权利在我河北西路发号施令?”眼见到百姓在刘行的指引之下,蜂拥地冲出城门、向南逃去,张宪顿时感觉到面子上挂不住,怒声质问了一句。
听到这质问声,刘行缓缓转回头,笑望着他说道:“河北西路第一将是何品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张将军你只是保义郎。试问,我品秩高于你、职任高于你,为何不能于你面前发号施令呢?”
闻听此言,张宪面色一凛。他心底十分清楚,宋钦宗被抓之前最后一道圣旨,就是应王禀和张孝纯所奏请正式诰封刘行为翊卫郎、河东路宪司判官,暂领秦凤军副都指挥使职事。
无论是品秩、阶级上,任何一项他这样一个九品衔的小武官都只能听命、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和借口。
见到他无言以对,刘行面色稍微变得凝重一些,走到他面前说道:“我不想单纯以官职来压你,但现在赵州情势危急。我若不让这些百姓出城、让他们有多快跑多快,做多三个时辰后赵州城内将被金狗屠杀的得鸡犬不留。”
话语微微一停,刘行的脸色完全变成庄肃,沉声对张宪说道:“而我此次前来不是来僭越你父帅之权的,恰恰是你父亲让我带人来救你的。张将军,此时不是该意气用事之时,我希望你马上点起所部人马,在百姓全部出城后随我去石邑镇。”
心里清楚刘行次来的原因,张宪闻言马上颔首道:“刘元帅大义,宪方才确有不敬,还望元帅不要介怀。”
见他瞬间变作这般,刘行爽朗一笑,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别什么元帅不元帅的,在我红巾军中我这元帅只是个名衔而已,更多的兄弟都愿意我大哥、兄弟。今日你我兄弟有缘能再此想会,日后还要并肩作战,你便也叫我一声刘兄弟我便知足了。”
张宪闻言,心底暗道:好一个刘行、好一个邪公子,难怪他的红巾军能在这段时间屡屡重创金兵、在五台一带开创一片天地来。有这样一个仙法高超、却平易近人的主帅在,全军上下怎会不齐心抗敌、全心效命呢!
在张宪暗中赞赏的时候,刘行心底也是暗道:嘿嘿,先给你的将门公子锐气压下去了吧?小爷再跟你只讲兄弟情、不论官职高低,不信你这日后定成智勇干将的小哥儿还不愿意听我号令。
只要你今日听小爷的,小爷就能用真情实意、用战绩使你永远不愿再离开我。哪怕是日后康王称帝、你爹跟了康王,你也只能是小爷麾下一员大将了……
想到这些,刘行拉着张宪一转身,将杨沂中等人先后介绍给了张宪认识。最后介绍到金奴,当张宪得知金奴竟然是幻化成人的蛇仙时,他被惊得盯着金奴那俊朗的脸庞看了老半天。
待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后,张宪马上对刘行躬身道:“刘大哥真是仙缘不浅,居然能浮生仙蛇、又能让蛇仙现世。我大宋有救、二帝有救了。”
被人夸赞,刘行只是淡淡一笑道:“好了,仙缘深浅、皆有天定。你我现在首要之事,是必须在一个时辰内将全城百姓送出城去、然后你随我同去石邑镇营救二帝。”
话音一落,刘行马上转身、让金奴从魔金葫芦的结界中放出了一千五百名红巾军将士。将那些将士手拿火铳、军容整齐地在南门内街道上列队完毕后,那飒爽军姿、整齐军容,再次在城内引起一阵颂扬、赞叹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