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刘行刚将驴子转对向西门方向,蓝衣女子突然轻呼了一声。
听到她的呼唤声,刘行侧头回望,微笑着问道:“小娘子,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刘副使,你就这样上城去杀敌吗?”
目光有些游离、似是在刻意躲避刘行,蓝衣女子微微颔首中说道:“奴家看你身上一无长物,难道您要用您那柄只能挖草药、削书结的小刀去杀敌吗?”
愣了愣,刘行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上城去抗敌,自己手上没战刀、没长枪。单凭挖草药的小刀,别说是杀敌,怕是敌人一阵箭雨袭来、自己连格挡箭矢的物事都没有。到时怕是未等杀敌身先死、还会死在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时。
但转念一想,刘行释然笑道:“城上兵器应该有不少,我虽不是十八般武艺都精通,随便找把战刀也足以应战。”
“若是副使不嫌弃,我愿将祖父留下的宝刀相赠,权当是报答副使方才对我母女的恩情。”蓝衣女子看到刘行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颔首中说完转身走到了他母亲身旁。
与她母亲四目相对,得到她母亲点头同意后,蓝衣女子将一个绸布包拿起折身走回到了刘行面前。
双手奉起、将绸布包递到刘行面前后,蓝衣女子说道:“此刀名唤‘胡霜’,取意自南朝刘宋时鲍参军诗中‘旌甲被胡霜’,乃是奴家祖父五十年前寻西域寒铁、契丹镔铁熔炼而成。本来这刀是传与我兄长的,但我兄长已另有强兵,便转送给我了。奴家是区区一介女流,不可能上阵杀敌,只望副使持此宝刀、代我多杀几个金狗。”
看着眼前这张无比熟悉的脸,再看着她说话间变作殷殷期盼的眼神,刘行心底里一阵悸动,几乎脱口再次叫出“宁儿”来。
不过刘行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因为刘行清楚就算宁儿真的来到这个时代里,鬼王也断然不会不给她灌下孟婆汤。只要喝下孟婆汤,眼前这个与宁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就绝对不可能记忆中再有任何前世的情谊在。她此时这样做,只会是感恩而为……
就在刘行有些失神地心神悸动时,蓝衣女子将宝刀快速塞进了刘行手中,转身快步跑回到路旁、扶起她的母亲钻进了一旁的小巷。待刘行回过神来,想要追问一下她的姓名时,一对母女早已消失在小巷中。
“美女赠宝刀,刘副使,您这是仗义之后得美人垂眷呀!”
正当刘行痴痴地望着小巷尽头出神时,张扬突然凑上来,阴阳怪气的说过一句后脸色一沉道:“刘大哥,你真要带着我们兄弟上城墙?”
回头看他一眼,刘行点了点头:“不错,上城墙、杀敌去。”
“可是我们都是厢兵,城墙上现在都是威胜军、胜捷军和其他禁军。我们上去,怕是只会被他们嗤之以鼻、一番羞辱后赶下来。”张扬说话时,语气中露出了几分无奈。
“厢军怎么了?”见他如此,刘行眼睛一瞪、歪着脑袋说道:“厢军是杂军不假,可只凭城中的四支禁军、总计不过一万多人就能抵挡住金狗的攻击吗?走,跟我去,我看谁敢赶我们下来。”
话一说完,刘行双腿一夹,驴子吃疼、怪叫一声后撒开四蹄向西门方向奔行起来。张扬和他手下那几个兵士互相看了看对方后,也只能紧追着刘行向西门方向跑起来……
……
“你来做什么?”
刘行才跑到西门城墙下,姚期正在指挥一些身上穿着他姚家家兵号衣的人上城去。看到刘行后,他立即面露鄙夷地说道:“这是要真刀真枪的打仗,你不是该去给王总管看病,跑来这里做什么?就你手下那些人,真上了战场未必是我家家兵的对手。”
冷笑着,刘行对姚期道:“王总管的病短期内还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城若破了,金狗却会要了全城军民的性命,你说我来这里做什么?”
闻言变成讥诮的笑,姚承道:“就凭你?你以为你就能对付得了金狗吗?就凭你身后这十个役兵,上了城墙不会给守城帮忙、只会添乱。滚、滚远点,别再来添乱。”
见他如此轻视自己和张扬等人,刘行翻身下驴、快速抽出了蓝衣女子赠送的“胡霜”宝刀。宝刀从绸布中被抽出,顿时一阵寒意直逼姚期,让刘行自己也被那刺骨寒意惊得有些迷乱。
“这、这是什么刀?”
姚承感觉到了宝刀逼人的寒意,下意识盯着那刀喃喃自语般的说道:“方才还没见你手上有刀,这刀哪里来的?怎的会发出这样逼人的寒意来?杀气好重、比我的镔铁刀还要重上几分。”
不屑一笑,刘行强摄住震惊心神、故作镇定地说道:“你只会欺压百姓,却不知高手在民间的道理。这宝刀是方才被你鞭打的母女赠我的、名唤‘胡霜’,是一柄西域寒铁与契丹镔铁合铸成的宝刀。有此刀在手,加上小爷的豹林谷一派武艺和道法。你还敢看不起小爷、还认为小爷无力杀敌吗?“
双眼仍然紧盯着刘行手中的“胡霜”看了看,姚期很快也收住了心神,阴测测地看向刘行道:“好,既然你要上城、我也不阻拦。记得,我不会调拨一兵一卒帮你。你要寻死,爷爷也不阻拦。”
“用你帮我?”再次不屑一笑,刘行上前一步用自己肩膀撞开他,走向通往城上的甬道时继续说道:“就怕一会是小爷帮你们,而非你们来帮小爷。张扬,跟上我、上城去,杀他个痛快。”
“嗖、嗖、嗖……”
刘行才带着张扬等人冲上人头攒动的甬道,一阵箭雨从城墙外飞跃城墙、射向了城内。张扬和他手下那些兵士一见那密如蝗虫的箭雨,顿时全都被吓得脚软、“咕咚、咕咚”地跌坐在了甬道,引来周围禁军将士和姚家家兵们一阵鄙夷的轻笑声。
见到他们被金狗的箭雨吓得腿软,刘行也是好一阵无奈,只能冷艳瞪着张扬低声吼道:“已到城上来,你们还怕个球?站起来、是汉子的给小爷站起来。记得,临阵杀敌、狭路相逢勇者胜,越怕死敌人的箭越会先找到你。不怕死,反而会让敌人的箭绕开你。起来,走!”
低吼声中,刘行上前一步将张扬硬生生从地上拽了起来。连拖带拽中,拉着他冲上了城墙。
“嗖、嗖……快蹲下、快蹲下,那个书生你快蹲下!”
刘行拉着张扬才冲上城头,几支箭从城外射上城来,直朝着刘行飞了过来。一个禁军的老卒,眼看到两支箭已飞到刘行身前,急切中奋不顾身的扑上来想要按到刘行。
然而老卒没想到的是,在他眼睛里看上去文弱的书生,竟在他扑到近前时轻盈地一转身、拉着身边那个黑大个躲开了两支箭矢的同时轻舞手中刀。“叮当、叮当”两声响后,在半空中砸飞了那两支箭。
惊变于眼前,老卒不禁有些愣神,就在他愣神时,刘行脚步上前、“胡霜”再舞出了一团刀花。“叮当”之声又一次响起,老卒被惊觉过来后,才看清楚是刘行挥刀将飞射到他身边的三支箭也给磕飞到了一旁。
“这位小哥的伸手好是俊朗,老汉我还以为你是个孱弱书生,眼拙、眼拙了。”老卒讪笑着,蹲在地上对刘行抱拳一礼,说完后转身蹲着身子重新走回到了墙垛旁。
刘行见老卒那副样子,心底一阵好笑:小爷是长得文文弱弱,可不代表小爷豹林谷的道法和武艺都白学了。更何况,小爷还有后世部队里学来的实战搏击术在。不过你这老哥倒是厚道,就与你并肩作战了!
想到这,刘行拉起张扬,也是半蹲着身子快步来到了老卒身旁。将张扬按坐到身旁后,刘行对老卒说道:“老哥够仗义,不知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