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放了个笼子让人往里钻,倒是让我们这些人得了不少好处。”
一直贴身照顾入世的心腹从怀里摸出一沓卡。
“老板您看,全都是主动示好的,想从我这里买消息,得知您的态度。”
“还有劝我美言几句,让我坐在你面前提他姓名的。”
这些卡里的钱,没有哪一张低于百万。除此之外,还各种许以重诺。
入世修剪着盆栽,丝毫不在意,“人家既然给你们,那你们就收着。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吃白不吃。”
“他们那些人一个个都是眼皮子极浅的,我们跟在老板您身边,难不成还能看得上这些小恩小惠?您赐予我们的东西,何止是这一星半点。”
心腹直白的表达着自己对入世的狂热膜拜,“能跟在您身边,这才是我们三生有幸,修来的福气。”
这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金钱和权势来衡量的,近距离接触到老板的人格魅力,才是他们最得意的事。
给他们这些常年跟着老板的心腹送礼,实在愚蠢。
“你们以为他们那些人是蠢?”入世将一棵小型迎客松修剪得光秃秃的,“他们可不是蠢,太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也太知道怎么把握机会。”
所谓铤而走险,就是如此。
“别学他们,人蠢还算计太过,只会反误了卿卿性命。”
那些人就像这棵迎客松,如果他心里头有好主意,要将盆栽修剪成什么模样,那他们还有活命的余地。
他心里头没有个好主意的时候,就干脆全部剪光,让它自然而然长出新茬儿。
……
“就知道老板是最疼小姐的,不仅愿意配合小姐设局,就连那些在暗中给他老人家身边心腹送礼的名单,都全部列了出来给小姐。”
阿欢清了清嗓子,将礼单从上到下谢谢念给苏媚听。
谁谁谁,送了400多万。
谁谁谁,送了一张房产证,而且还不是一套房,而是一整栋楼。
谁谁谁送了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珠宝。
“老板说,替他身边的人谢谢小姐设的这个局。跟在他身边没得多少好处,靠小姐的局挣得盆满钵满。”
苏媚眼下已经能慢吞吞活动一下手臂了,偶尔还能下床站上一分钟。
“所以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让他身边的心腹收了钱不办事?”
要不怎么说,还得是老家伙们能舍得下颜面呢。要换做是她,好歹还讲些江湖道义。
要么就不收人家的礼,要么就收了礼之后把事情办好。
但她那便宜师父不要脸起来是真不要脸啊,礼单上那些内容,她听着都觉得眼馋。
他竟然打算直接让心腹昧了人家的东西,还顺手坑人家一把。
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尤其是天问其他老狐狸,拼了命的汲汲营营,最后如果赔了夫人又折兵,只怕会气得吐血吧?
“晏深那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苏媚抽空关心了一下晏深。
可惜这狗男人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阿欢都忍不住有些忧心:“小姐,万一……我是说万一,晏先生又跟之前那次一样,真的出了事,您打算怎么办?”
苏媚似笑非笑看她:“怎么,担心你家小姐我是个恋爱脑?”
“不是。”就是担心你得而复失之后会发疯……
“他在我面前那么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不会出事,如果最后的结果还是不如人意,那只能说明,他太自负,能力却又跟不上。”
苏媚眼神微闪,嘴上说出的话无比冰冷。
“万一真的出事,只能说时也命也,注定我们之间没缘分。大不了我为他风光大葬,替他报仇。”
苏媚没说出口的是,她相信晏深。
那狗男人能在巴罗州那样的龙潭虎穴生存下来,在拧断杜祎的手之后,还能将杜祎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足可见他心机城府有多深。
祸害遗千年,他哪有那么容易出事?
只是这心里啊,总归有些忐忑不安……
大概就是越在意,越纠结。
……
经过晏深坚持不懈的忽悠,他总算不用再被绑在床上不得自由,而是可以在偌大的公寓内小范围活动。
杜祎信他所说的那些鬼话,一方面是因为晏深这张嘴确实很能颠倒黑白,另一方面,则是从齐善强那里得知了些小道消息——
齐善强告诉她,苏媚那个贱女人被车撞了之后情况很不好。
而在这期间,他监听到沈焰跟苏媚助理的对话,判断得出,沈焰是想接手苏媚的遗产,所以才守在医院陪床。
齐善强本意是想给沈焰上眼药,告诉杜祎,男人这种东西就没有一个不薄情的。沈焰表面看来跟苏媚情深义重,实际上还是抵不过利益。等杜祎将沈焰弄到手,最好是折断他双翼将他囚禁起来,就当养个玩意儿。
可他绝对想不到,他泄露出来的小道消息,反倒是帮了沈焰一把。
杜祎高兴极了,她的人,自始至终还是她的人。
苏媚之前跟他是夫妻又怎么样?
他现在是晏深。
所以他接近苏媚真的是因为利益,而非回想起了当初的感情。
毕竟他在她面前,还有那么点可能说谎,但毫无防备的面对监听,谁又会特意去编造谎言呢?
正因如此,杜祎才松了晏深的禁锢。
否则,晏深只怕要被绑在床上不知多久。
“我们什么时候回巴罗州?”晏深主动问道。
杜祎唇角勾起一丝恶劣的微笑:“我听人说,那个苏媚已经快死了。等确定了她的死讯,再回巴罗州也不迟。”
“如果她侥幸没死,到时候我再亲自送她一程。”
杜祎言辞中满是恶意,晏深眉头微蹙:“你跟她之间,本来没有实质性的仇怨,何必……”
“你在替她说话?”杜祎瞬间眼神一厉。
“是不是我给你脸了,让你觉得什么话都能在我面前说出口?”
“我没让你亲手解决掉她,已经算是我对你最大的宽容了。你竟然还想为她求情,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她?”
“我……”晏深心头一丝厌恶,难以抑制的溢了出来。
毕竟跟正常人相处久了,谁还能忍受得了杜祎?她就像个不折不扣的疯婆子,哪怕是旁人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只要在不经意间戳中了她,她便咄咄逼人,语出不逊。
“你如果心里还有她,那就跟她一起去死好!真以为我是非你不可吗?”
“你曾经跟她那点令人恶心的关系,以为我不知道?实话告诉你,我就是觉得她的存在让我膈应!她要是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
杜祎一句又一句,咄咄相逼。
之前她刚将晏深抓回来时,还有那么些克制,自以为挺替他着想的收敛了脾气。因为担心晏深心中对苏媚旧情复炽,所以她得对晏深好些,免得他心中对她不满,于是越发觉得苏媚好。
现在她已经知道了,他既没有恢复记忆,也没有对苏媚萌生爱意。
他仍然是她最忠诚的宠物,丁点儿都没有要背叛她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没必要刻意隐瞒本性了。
晏深叹了口气:“小祎,你何必这么生气,气大伤身。”
“而且我刚才说的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苏媚手底下也有不少对她忠心耿耿的心腹。她如果当真死在你手里,她的那些死忠势必不会善罢甘休。除了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外,没有任何益处。”
杜祎眼睑微垂,语气仍然带着质问:“你确定你不是对她旧情难忘,所以才说这么一番冠冕堂皇的话?”
“我们之间能不能多点信任?”晏深无奈摊手,“再解释下去,我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自证清白。”
杜祎隐隐觉得有些理亏。
“那还不是因为你自己说话不够妥帖?既然知道那个贱女人容易引起你我之间的误会,那就应该在这种问题上避嫌。”
“我都已经不要求你对她下手,而是准备自己动手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晏深十分干脆的举手投降:“好,我不会再提及有关于她的话题。”
“只是希望你一切小心,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因为凭心而论,苏媚确实是女人中不可多得的优秀者,而且心思城府极深,手段也颇为毒辣,我担心你吃亏。”
表面看,晏深是在关心杜祎的安危。
实则,用的不过是激将法。
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高傲自负,刚愎自用,眼睛里只有自己。而且嫉妒心又强,一旦在她面前提起别人的好,她的胜负欲便会瞬间激发上来,恨不得除之后快。
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这很好,多刺激刺激她,她能恨得彻底被蒙蔽双眼。
果不其然,杜祎眼神越发阴沉。
忍不住冷笑:“她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再优秀又能优秀到哪里去?”
“我年幼就已展露天赋,少年时就已经是众人追捧的天才医生,别人都要看我的脸色行事。她呢?一个靠着嫁给你,才混迹上流社会的贱人罢了!”
“众人眼中所谓的厉害,有多少是恭维,可能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否则,也不会因为两个男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把她自己给搭进去。”
杜祎斗志昂扬,意气风发。
晏深在她身边冷眼旁观,什么话也没说。
反倒是商决,急得要命。
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他瞧着晏深跟杜祎之间的相处还跟在巴罗州似的,一点都没有要撕破脸的意思。就算留有后招,那该行动的时候也该有行动了吧?
一直这样按兵不动是要闹哪样?
该不会是晏深自己心里也没底,索性就这么着算了?
淦!
他又想问清楚,但是碍于每个房间里都装了监控,一举一动都在杜祎眼皮子底下,又不敢贸然出声。
也就洗手间里能保留那么点隐私感,总不能他跟晏深两个大男人手牵手去洗手间里聊吧。
而且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那个所谓的好兄弟陆白,已经背叛了他们的兄弟之情!
万一晏深有什么秘密告诉了陆白,那可真是……
商决几乎是拼了命的找机会。
但架不住杜祎这女人变态啊,三分钟没看见晏深,就要确定他在公寓哪里。
他没那个机会。
终于,在商决还没来得及告诉晏深的时候,陆白已经来了公寓。
显然有些消息,杜祎跟陆白之间是不互通的。
比如说晏深的下落,杜祎就丁点都没透露给陆白。
陆白突然见着晏深,还懵了片刻。
然后才淡定从容,似讥似嘲开口,“外面的人说阿焰你失踪了,没想到你竟然在这儿。”
晏深神情冷漠,语气更加讥讽,“是啊,我也没想到。有些人故意跑到我跟前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显得自己已经改邪归正,抛弃了心里一些见不得人的念头。原来,是故作姿态,为了方便自己隐藏的更深而已。”
陆白摸出一包烟。
自己点燃一支,然后递了一支给晏深。
“苏媚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她情况如何,跟你有关系?”
陆白低低的笑了,神情中略带不屑,“阿焰,何必这样跟我针锋相对呢?”
“你既然能在杜小姐这里好端端的待着,定然是跟她关系不菲。你之前是被她圈禁起来的,逃回了港城,现在还能得她青睐,要说你们之间没什么,我不相信。”
“你都已经另外有人了,何必还死抓着苏媚不放?就因为男人那可怜的自尊心吗?”
“把苏媚让给我,我还能替你好好照顾,不是吗?往后,你跟你的杜小姐双宿双栖,还管苏媚做什么呢?”
晏深只是冲他呵呵冷笑一声。
“你以为我是想抓着她不放?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反复无常,奸诈的小人,不配跟她在一起。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孤独终老,这辈子都不能得偿所愿。”
陆白无所谓的冲他耸肩,“那就是没得谈了咯。”
“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到最后,能不能得偿所愿。”
两人如此针锋相对的一幕,恰恰落入杜祎眼中。
杜祎对此满意得很。
这两人应当没有串通起来骗他的可能,毕竟关系这么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