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审明经这狗东西也真是任性,他要是来了兴致,想看看女儿,就让医生把孩子从保温箱里抱出来,也不管孩子状态怎么样,他父爱爆发了,想看就看。
最狗的是,他自己看娃,让苏媚看娃,在燕念北面前得瑟,唯独就是想不起来,让阿香这个当亲娘的看看自己十月怀胎,受尽艰辛生下的女儿。
哪个刚生产的母亲,不想时刻守着自己的孩子?
不可否认,审明经多少有些故意。
这变态占有欲强得很,连自己女儿的醋都要吃。他完完全全把阿香当成所有物,阿香如果因为这奶娃娃而忽略了他,他就会觉得心里不舒坦。
你要说他爱阿香吧,他确实将阿香放在比较重要的位置上,其他女人在他这里,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但审明经的爱,正常人消受不起。
阿香从苏媚怀中接过小婴儿的时候,她的右手是完全使不上力气的,尽管她勉强抬起,却颤颤巍巍得厉害,差点没抱稳。
将跟自己青梅竹马的女孩子,毁掉半张脸,毁掉一只手,摘掉一颗肾,打瘸一条腿……
这样的爱,真是让人恶心!
同为女人,苏媚都觉得自己这几年下来已经修炼得铁石心肠了,还是不忍心去看阿香。
因为她心里清楚,她其实也就是运气比阿香好,虽然年幼时过得艰辛,但一路走来,遇到了不少贵人。
否则的话以她的容貌,随着年龄的增长,只会遇到越来越多恶心的觊觎视线。
所谓的上位者稍稍动动手指,就能将她逼入绝境,然后为所欲为。
只是她不可能像阿香这样软弱苟活,她只会拉着最恨的人一起下地狱!
阿香抱着孩子,想要紧紧抱牢她,却又担心伤着了她。
满含热泪的仰头看着苏媚,像在看着给她带来希望的神明。
“苏小姐,真的很谢谢你。”
如果不是这位苏小姐跟先生求情,她的女儿不一定能被送进保温箱。先生的性格太偏执,他觉得他的孩子生来就该是比普通孩子要坚强的,哪怕是早产,靠熬也能熬过去。
可她没这个信心。
按先生的想法,她的女儿熬不过去的。
是苏小姐,苏小姐救了她的女儿!
现在苏小姐又特意将女儿带过来让她抱抱,这是苏小姐对她的恩情!
苏媚就近坐在病床边,微笑着跟阿香聊天,“阿香小姐,我见你的次数少,好像每次见你你都在跟我道谢。”
“因为除了说谢谢外,我不知道还能为苏小姐做什么。”阿香笨拙地表达着真诚的感谢。
“我也没为你做什么,其实没什么好谢谢的。你的宝宝很可爱,她刚出生的时候我见她,就觉得格外投缘。”
苏媚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一块玉牌。
“我让人在k国最出名的寺庙求的,希望能保她一辈子平安顺遂,无忧无虑。”
苏媚将玉牌放在阿香枕边。
“现在小宝宝还不适合戴玉牌,就由你这个当妈妈的代为保管吧。”
阿香嘴唇一直嗫嚅着,因为怀中抱着孩子,她又不好将玉牌推拒回去。
她不好意思收,也不敢收!
苏小姐已经帮了她很多,她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报答人家,还怎么能收她的礼物呢?
“苏小姐,我……”
“这是我送给小宝宝的礼物,之后我会跟审明经提一声,不会让你为难。”
阿香十分难过地嗫嚅道:“我没有什么能回报您的。”
“好好将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抚养长大,让她以后有她父亲那般的风采和作为,也算是没有辜负我跟她相遇一场。”苏媚摸了摸奶娃娃的脸。
这孩子很有灵性,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苏媚咧开嘴呵呵笑,笑得口水直流。
阿香笑容中有一丝苦涩:“可她只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在这个世道,注定是要艰难一些的,就像她这样,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任人搓圆捏扁,活得跟牲口无异。
在先生对她们母女俩没有腻烦之前,可能她跟这个孩子还能有一席之地。一旦先生厌烦了她们母女,她们连条活路都没有。到时候被先生厌弃,同时还要遭受先生的仇家虎视眈眈。
“女孩子怎么了?我不也是女人么?”
苏媚如闲话家常一般,浅浅道。
“更何况,这个孩子可是审明经的女儿,她身上流着跟审先生相似的血脉,当然也能继承到他的杀伐果决,聪明睿智。”
“……是吗?”阿香自己都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当然了,对一个小宝宝来说,她的母亲是很重要的。当妈妈相信她以后能大有成就时,她的未来就成功了一半。你是她的妈妈,你想教她什么,她就会学什么。”
“唔……想教她温柔可人,她就会温驯得像小绵羊。想教她独立自主,她就会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强人。阿香小姐,对自己有信心一点,人嘛,总是会有些遗憾的。你有所遗憾的事情,说不准你的宝宝以后,能打破这种遗憾呢。”
苏媚声音软软的,轻轻的。
阿香却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她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有了一种大胆的想法……
是啊,她这辈子已经活得这么失败了,难道还要让她的宝宝也像她一样失败吗?
她是审家司机的女儿,可以说她天生命不好,所以才会被玩弄至此,就像宠物一样,被先生拴在身边。
但她的女儿不一样!
她最爱的宝宝,同时也是审明经的孩子,是审氏财团的千金小姐。
既然她这辈子已经是一滩烂泥,那为什么不能将所有的指望都放在孩子身上?
苏小姐说得很对……
孩子是纯天然亲近母亲的,她想将自己的女儿引导成为什么样的人,未来就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她的孩子,会全身心死心塌地的依赖她这个妈妈。但是,不一定会爱她的爸爸。
对不对?
她这辈子有太多太多的遗憾,从来都没有活成个堂堂正正的人。
她也曾经有理想和远方,但这一切,都被某些高高在上的人给彻底毁掉。折断她的翅膀,打碎她的骄傲,让她成为一只牲口,而不是人。
她的孩子……或许有朝一日,可以替她弥补所有的遗憾呢?
阿香觉得心如擂鼓。
胸腔中有一股久违的热血在翻腾,她活得像个行尸走肉,已经沉寂太久了,因为看不到一丝希望。
但是苏媚刚才的话,让她好像看到了一点曙光!
“你呀,看上去太瘦太纤细了,应该是从怀孕起就没休息好,这对身体的亏空是很大的。如果这么不注重身体的话,又怎么好好陪孩子长大呢。”
阿香垂着头,泪水不受控制的从脸颊滑落。
“怎么还哭了呢?”苏媚似乎特别意外,“看来是我对不住你了,刚才也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你的伤心事,实在是很抱歉。”
阿香努力克制着,还是不断抽噎。
“苏小姐,您不要向我道歉。是一直以来很少有人像您这样关心我,我一时没忍住,所以才会哭的,跟您没有关系。”
苏媚拿了纸巾,替阿香将眼泪擦干。
“跟苏小姐聊了什么?居然还聊哭了?”
现在就是,审明经这变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深深的探究。
阿香身子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苏媚朝门口看去,无奈的耸了耸肩,“这下好了,我是真说不清了。本来是想关心阿香小姐几句,结果我笨嘴拙舌,一不小心把人关心哭了。没想到,刚好还被审先生你抓了个正着。”
阿香本来想替苏媚辩解。
她不想因为她,而引得先生误会苏小姐。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苏媚便不着痕迹地用手指在她手臂处轻轻敲了敲,应该是示意她不要说话。
“苏小姐要是笨嘴拙舌,这世上没有会说话的人了。”审明经朝病床边走来。
苏媚十分识趣的站起身:“有审先生亲自来关心自己女朋友,我就安心多了。估计阿香小姐也更希望得到来自审先生的关心。”
审明经很自然地坐在阿香身旁,将人揽入怀中。
结果阿香怀里抱着孩子,审明经并不好揽她入怀,顿时神情中便流露出一丝厌烦。
什么破孩子?一出生就让人操心。
而且阿香抱着她,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多余的。
审明经简单粗暴的将奶娃娃从阿香怀里拎出来,阿香心都悬了起来。
幸好苏媚站得够近,所以单手抱了过来。
否则以审明经的性格,还不知道打算将他自己的女儿扔在哪里。
开局就有个这么逆天的爸爸,审明经的女儿命运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为什么跟苏小姐聊天哭了?”审明经追问阿香。
“苏小姐关心我,我觉得很感动,所以没忍住。先生,对不起,我给您丢脸了。”阿香小心翼翼回答道。
审明经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就这点出息。”
阿香没敢说话。
这些年的相处,她深切认知到,身边的这个男人有多喜怒无常。在他面前,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他此时宠溺异常,态度极好。可下一秒就翻脸,直接将她打倒在地,也是常事。
苏媚作为局外人,看得分明。
审明经这变态想必以为,他这些动作真是宠人宠得不得了。
实际上落在她这个外人眼中,他像极了强占民女的恶霸,阿香在他身边跟鹌鹑无异,既弱小又可怜。
而且审明经对弱小可怜的阿香,应该有着很重的凌虐心,眼看这边凑得越来越近,俨然是打算调情。
苏媚打了个寒颤。
她没这个兴趣当他们play的一环,还是赶紧走人。
临走之前,将手里这个无人问津的奶娃娃送回到医生那里,算是她做了件好事。
如果将这小宝宝遗留在病房,审明经指不定下一秒就看她不顺眼。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燕念北始终亦步亦趋跟着她。
回到临时住所,苏媚又开始按部就班处理公务。
审明经估摸着是在他们离开之后没多久,就结束了他跟阿香之间的play,以至于竟然有时间主动发语音问苏媚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昨晚上燕念北跟他喝酒的时候都聊了些什么。
苏媚毫不犹豫回复他:“不好意思,不感兴趣。”
但审明经这人什么时候真的管过别人的感受?
他才不管苏媚感不感兴趣,他只想上赶着看热闹。
于是在苏媚明确拒绝后,审明经还发了一条又一条的语音。
“念北君昨天晚上酒后吐真言!”
“他说其实他不介意跟你曾经的丈夫,一起分享你的爱。”
“只要你愿意,他可以不要脸面,心甘情愿当你见不得光的情人。”
“一女二夫,这样的便宜,苏小姐确定不占吗?”
苏媚:“……”
???
燕念北竟然能看得这么开??
啊,不,应该是燕念北什么时候这么自甘堕落了?他愿意这么不要脸面,经过他爷爷跟他父母的同意了吗?
辣耳朵,实在是太辣耳朵了!
她就知道审明经这个神经病,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般情况下说不出什么好话。
门口有细碎的脚步声迅速通过。
苏媚十分机敏的抬头看去,透过没有彻底关上的门,她好像隔着门缝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由于视力极佳,她甚至还看到了燕念北脸上羞愤欲死的神情??
好家伙!昨晚说这么不要脸的话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羞愤?
她不是那么爱占便宜的人!
更何况,这种便宜能占吗?
“审明经把昨晚的事都告诉你了?”
燕念北推门进来,苏媚十分诧异。
她还以为燕念北这狗东西刚才快速从她门口通过,已经走了,没想到竟然杀了个回马枪。
而且怎么回事?
本来只是在暗中不要脸,现在被戳穿了,干脆在她面前也不要脸了吗?
“你指的是你们昨天晚上酒后乱性的事?”苏媚面不改色,一本正经。
燕念北捏了捏拳,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你别故意胡说八道,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她每次不想接茬,就开始东拉西扯。
以为他不知道她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