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主动我就应该高兴,你以为你是谁?赶紧给我滚!”
如果是两情相悦,一拍即合。
或者是她勾搭,他如愿上钩,默契使然。
苏媚都不会这么生气。
偏偏这狗男人一开口就说明了,他就是想找找感觉,看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妥妥的是把她当工具人来看,她高兴个屁!
毕竟也是身居高位多年的女人,忍不了这种说法。
晏深发现这种劝说方式并不被苏媚所接受后,想了想,又开始谈条件。
“你当时吻我,并没有征得我的同意,算你强行为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也有说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既然如此,那我强行还你一个吻,似乎也顺理成章,你说是不是?”
他讲着如流氓地痞一般的条件,神情却还很正经,苏媚好悬没被他气死。
“你敢!”她着实是动怒了。
这他妈什么逻辑鬼才?这狗东西,事事都不记得,倒是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气死人,语言天赋半点没落下!
晏深渐渐俯身看她:“我凭什么不敢?”
他声音低沉,目光直直的落在苏媚唇上。
“房间里就只有你跟我,你还是个伤者,我有什么不敢的?”
他语气越来越低,越凑越近。
苏媚只觉得领地被人侵犯得彻底,一种不被人尊重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恼羞成怒,左手受了伤,难道她右手还动不得了吗?
索性扬起右手,打算直接给晏深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然后这巴掌还没落下,便已经被晏深凌空接住。
他抓住了她右手手腕,直接往后抵在床头,紧接着人便已经俯身,唇彻底印在了苏媚唇上……
他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想知道他曾经跟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更加想知道那些被篡改了的记忆理,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苏媚是第一个他觉得有些熟悉和意外的人,尤其吻她的时候,那种感觉很特别,像冥冥中自有注定。
他当然……必须要再试试。
他有什么不敢的?
吻她的感觉那么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是吗?
“你……唔……”苏媚挣扎着,既羞又恼。
大概就是当时在地下室,晏深的感受。此时不过是两人境况调换,她成了被强迫的那个。
晏深的报复心很重,最开始,也如苏媚那般鲁莽粗糙。
之后,才似春风和煦,温柔浅啄。
“你们在干什么?”
病房门口传来一声怒喝,燕念北当场暴跳如雷,朝着晏深就冲了过来。
还不等他挥拳打上晏深,苏媚已经率先一巴掌抽在晏深脸上。
巴掌声音十分清脆,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巴掌力道有多重。
晏深当时脸上就出现了指印,他舌尖在口腔里抵了抵被打得麻木的脸颊。
燕念北本来是想冲过来挥拳相向的,都被这一巴掌给搞懵了,愣在不远处。
“苏小姐,你很有意思,只准你强吻我,不允许我用同样的方式回报你吗?”晏深眉宇间出现一丝阴戾。
“允许啊,我给了你一巴掌,我允许你还一巴掌给我,如何?”
苏媚在试探晏深的底线,她冷冷跟晏深对视,清冷得让人不敢亵渎。
没错,她能强迫晏深,却不喜欢晏深强迫她。
就是这么的的严于律人,疏于待己,那又如何?
喜欢一个人,总归是会在他跟前,无理取闹几分的。更何况这几年下来,沈焰在所有人眼中都已经不幸身故,她一直替他苦苦撑着沈氏,处理那些上窜下跳企图谋夺家产的人,又怎可能心里没有怨气?
她这些年手段逐渐变得狠辣,对不起的人有很多,但唯独没有对不起沈焰!
她给他一巴掌,不算过分。
面对苏媚的刻意挑衅,晏深倒还算是个男人,硬生生将这口气咽下去了。
挨了一巴掌,哪怕被苏媚这么言语刺激,他也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
连扬起手,打算还一巴掌的意思都没有。
“我不打女人。”晏深冷着声音道。
但其实他心里知道,他不是不打女人,毕竟在经历了杜祎这样恶毒的女人之后,他心中早就没了男女之分。女人心地狠毒,心狠手辣起来,不逊于任何男人。有时候作恶是不分男女的,有些女人实在太过令人厌恶的话,他根本不介意打女人。
他只是不想打眼前的女人。
她明明这么嘴硬,明明在挑战他的耐心和底线,但他下不去手。
心中总有一道声音不断的告诉他,不能打,绝对不能打,万一要是打了,他一定会后悔的。
苏媚心中甚是满意。
确实,如果晏深在被激怒之下,扬起手给她一巴掌,他们之间可能就会这么断了。
她刚才刻意激怒晏深,其实也是想给自己一个解脱……
她当时就在想着,若是晏深一巴掌打下来,那他们之间就算了吧。
如果一个男人在失去了记忆之后,彻底忘记了曾经深爱的人,心里再也没有一点怜惜之心,甚至能对她这个曾经深爱无比的人拳脚相向,那这样的男人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断了就断了,分开就分开。
也算是彻底打碎她这几年,对他所有的留恋。
只可惜啊,晏深丁点要动手的意思都没有。
他将这一巴掌忍下来,苏媚心中对他的忍耐,也多了几分。
就算他不记得她了,但潜意识里,还是不想打她的,对不对?
“晏先生是不打女人,还是不想打我这个女人?”苏媚懒懒的往后靠着,趁机咄咄逼人。
晏深抿唇,不再搭理她所说的话。
燕念北瞅了一眼晏深脸上明晃晃的手指印,心里还挺五味杂陈的。
大爷的,刚才看见这狗东西吻住苏媚的时候,他真是脑海中气血上涌,恨不得挥拳打得他满地找牙。
结果还没等他拳头挥出去,晏深就已经被苏媚甩了一巴掌,而且还是那么的清脆响亮。
他这拳头都不知道该不该挥了。
所以只能默默放下来。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气愤还是该高兴,晏深吻苏媚,然后被苏媚甩了一耳光。前者他应该是气的,后者他应该是高兴的。
妈的!心里真是难受!
偏偏他对着晏深这张脸,又忍不住心虚。
换做其他任何男人,轻薄了苏媚之后,哪怕苏媚甩了对方一巴掌,他也会毫不犹豫揪着对方的衣领摁在地上再暴打一顿。
但晏深……他不一样啊!
燕念北对着他这张脸,就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是个撬人墙角的卑劣小人。
心中的认知前所未有的清晰,那就是沈焰还没死,他才是跟苏媚板上钉钉的真夫妻,而他,不过是趁虚而入的伪君子。而且暂时还没趁虚而入成功,以至于他现在没有一点名分和底气。
“你现在伤得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燕念北只能逼着自己暂时忽略掉晏深,然后旁若无人的关心苏媚的伤势。
商决悄悄滚动着轮椅进病房,待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吃瓜,心里直呼刺激。又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晏深,对他恨铁不成钢——
真是要死哦!人家在当着你的面关心你老婆呢!竟然还不知道着急!!刚才不还强吻苏媚?刚才的魄力呢?
“只是手臂上的伤口而已,没有大碍。你之前右边胳膊伤得比我还深,现在不也没什么事。”
苏媚倒是没觉得这点伤有什么,以前更严重的伤又不是没受过,鬼门关上走一遭也是常有的事。顶多也就是今天情况危急了点,失血过多,受了惊吓。
“那怎么能一样呢?”燕念北顿时不赞同的道,“你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如果手臂上的伤口太深,难免会留疤。我向来都过得糙,疼一点也没什么。”
燕念北这种急切的关心,让晏深觉得生理性的不适。
原本他是不打算再说话的,毕竟人家真正有瓜葛的情郎来了,哪还有他说话的余地?这两人平时出双入对,一看就关系匪浅,估计是多年的情分,不比他这种临时起意,言语调戏两句的外人更重要?
说不准人家关心两句,这女人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连手上的伤口都不疼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难道不觉得你太小看她了?她一个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女人,还会怕留疤吗?”
晏深在一旁冷不丁出声,带着些冷嘲热讽的意味。
他就是听不顺耳这个男人自以为是的关心,他以为他这是关心?他同样是男人,听着都觉得可笑。
坐在病床上的这位,是个娇滴滴的女人吗?
分明就是个修罗夜叉,比男人还果决狠辣的上位者,她会在乎留不留疤这种小事?
晏深如此想着,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燕念北十分不善的看着他:“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啊。朋友,我只是觉得你太可惜了。”
燕念北已经有想打人的冲动了。
他感觉不管是晏深,还是曾经的沈焰,都是那么的不讨喜,说话的时候没头没尾,故作高深。显得他们自己心中多有成算似的,仿佛他是个多可笑的存在。
“我有什么好可惜的?我用得着你可惜?”
老子当你面想给你戴绿帽子,你他妈都还像个傻子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惜的人是你吧!?
“别这么冲动,我只是可惜你这一腔深情啊。看得出来,你对苏小姐情根深种,只可惜人家却对你可有可无。即使你讨好得再明显,她也没有独属于你一人。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晏深斯斯文文的笑着,可偏偏就是这般云淡风轻的态度,让燕念北觉得无比扎眼。
他实在是不想答晏深的话,可偏偏晏深所说的话,又让他忍不住想追问。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难道晏深这个狗东西,会比他自己还更加了解他跟苏媚之间的症结在哪里?
“为什么?”燕念北还是没有忍住。
眼前这狗东西还真有可能比他更了解,毕竟他好歹是曾经得到过苏媚的人,即使现在失了记忆,可能潜意识里还是会知道怎么讨好苏媚。
向情敌求教,燕念北觉得如鲠在喉。
但他实在是太想知道,所以只能不耻下问。同时还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事,他倒要问个清楚,等问清楚了之后,挖墙脚才能挖得更顺溜。要是得了晏深的指点,他真把苏媚挖到手,他就等着看眼前这个狗东西是如何后悔莫及的!
“是啊,为什么呢?”晏深一本正经的看着燕念北,“答案,不就在我跟你刚才的对话里吗?”
燕念北:“……”他妈的!给他卖关子呢??
“苏小姐,你说是吗?”晏深眼神落在苏媚脸上。
“你他妈少给我卖关子!有什么话,就给我说清楚!”
燕念北眼见人都快要暴走了,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这是把他当死人吗??
“苏小姐,你看,我都已经把答案给他摆清楚了,他竟然还是不懂。看来你们之间存在代沟,这位先生不太适合你。”
晏深也不知自己究竟抱着多恶劣的心态,才说出刚才这番话。
像是在挑拨离间,又像是在故意引起战火。云淡风轻之间的几句话,分分钟要将人气死。
他也没有别的什么目的,就是单纯的不想让燕念北舒坦。
“晏先生觉得他不适合我,那你觉得谁适合我?”苏媚浅浅问了一句。
“不如晏先生帮我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我也好早点结婚,生儿育女,不至于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她神情悠哉地看着晏深。
晏深瞬间脸色微沉。
燕念北站在一旁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管是几年前还是几年后的今天,苏媚只要是跟沈焰在一处,他就像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这两人谈笑风生,默契好得令人嫉妒,好像没有人能在他们之中横插一脚,也没有人能打破这种默契。
他神色黯然。
商决这个吃瓜的都忍不住在心中叹息,唉,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看看他,多聪明,早在认识苏媚之初,就已经见识到了她的魅力。
当时他就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反正爱谁都不能爱上苏媚这样儿的,能力太强,手段太高,心里又有人,绝对狂蜂乱蝶不断往她身上扑!他才不要当狂蜂乱蝶之一,他要给所有的狂风乱蝶当大舅哥!!
“没有合适的人选,苏小姐自己找去吧。”
无可否认的,听到她说要找人生儿育女时,晏深心里头有过瞬间的愤怒。
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愤怒,摸不清源头,也没有立场。自从他认识这个叫苏媚的女人之后,本来已经被这几年的圈禁生活磨平了的性子,变得无比波澜起伏,情绪总不受控制。
苏媚轻轻笑了。
晏深冷眼看她:“你笑什么?”